周舸和大小姐回到小院,沈桓和萧雯等候多时。四人碰头,各自讲述追查过程;两人默契隐瞒遇见露歌皇后,只说撰幽山羽刀队。
皇宫发生巨变,消息不胫而走,雩舞坛胆大妄为惹怒满朝文武。
当日,皇后点周舸为专案拘手,次日得到绍闻帝认同。
周舸接下旨意,先查郑家酒楼,再秘见孙大峰。
酒楼一应相关,账目、锲约、掌柜、伙计姓名,住址等皆数被毁,没留下任何有用信息。
又同孙大峰暗访数日,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老实说,他一早想到一个地方,如果太子真被劫到此处,多半令有文章。
这天继续巡查,发现何暮弦一直暗中跟随,除了她还有一个陌生面孔。
主动过去打招呼,了解来人乃露歌皇后黑虎禁军四统领之一的吕虹康。
周舸如此作想,皇后爱子心切,不可能只安排他一人;安排吕红康情理之中,肯定还有其他人。
和此人直抒胸臆,提出结伴同行。
晚上回到小院休息,第二天早上别过他人,启程疑心之地。
直觉告诉何暮弦跟着周舸一定能找到绍闻太子,故而随行。沈桓和萧雯继续郡内找寻线索,所以留在天顺,接应两人消息。
两人城南与吕统领汇合,一路打马如飞。
十数日后的一个早上,周舸华珺郡外下马步行。
何暮弦忍了很久,终于按捺不住:“周兄来此何意?”
吕红康有同样的疑问:“是啊周爷,来这什么意思?”
“我老师住这。”
见老师人之常情,旁人继续忍耐。
进郡没查没访,转头前往东城。
熟悉的城边找到熟悉的篱笆小院,熟悉篱笆小院里熟悉的老镜师孤孤单单;周舸门前待马,三步并成两步:“老师!”
再次看见老师,格外心疼,仅一年没见,老师瘦骨嶙峋,憔悴至极。
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最得意的弟子,良冉镜师高兴坏了,拉住弟子的手,颤声道:“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好哇......好哇......他们是......”
何暮弦恭敬一礼:“北辞郡何暮弦见过良冉镜师。”
吕红康还算敬重老人:“见过老先生。”
镜师仔细打量一番,问道:“北辞郡何家?孩子,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师父不必在意,何大小姐是友非敌。在她和沈兄的帮助下,几乎认遍要查的人。”
“她.......帮你?”
“其中缘由日后详述,师父,我来想问一急事,多十几天前,红羽山庄是不是来了贵客?”
时过境迁,老镜师再想管夕越有心无力,何况弟子能力不差,一年内查到的人员远超自己想象。
提到红羽山庄,想到些什么,碍于弟子同行人,搪塞片语。
“贵客?没听说。十几天前庄外起阵骚乱,说不定和你们要查的有关。对了,西城有个种菜的,姓蒋,他经常往山庄送菜,应该知道些什么。”
何暮弦恍然大悟,想着心事,眼里带出悲伤。
“周兄,你到底知道什么?”
“妄加揣测,大小姐不必介怀。”搪塞几句,继续跟老师闲话家常,闲聊中得知老师时日无多,可能不久人世。
人有离合,月有圆缺,洒泪暂别老师,去往西城。
两城连接处,又见白石长桥,桥下白河静静流淌,河水上游目之所及处,红羽山庄牌楼清晰可见。
周舸在想,如果真和自己想的一样,绍闻太子极有可能在这。“吕统领,大小姐,你们去找姓蒋的菜农,我去拜会山庄。”
“分头行动?也罢,西城等你。”
“不想问点什么?”
“我信周兄,周兄自有道理。”
吕红康不明所以,别人怎么安排他怎么做。
暂别,周舸只身登上山庄。
庄前两家丁拦住去路:“站住,干什么的?”
浅躬一礼,说道:“就说天顺专案拘手周舸前来拜会贵庄庄主。”
家丁对视几眼,一个留下看住人,一个进庄禀告。
半个时辰左右,里面搭进一个请字。
随人进入待客庄院,感慨里面不是一般的大。
院门到大厅近乎三十丈,中间甬路很宽,只比石桥窄一点,两旁各有方柱,方柱顶上有油灯,满点灯火,晚上肯定亮如白昼。
主路两侧延伸数条小路,小路铺的和主路一样的青石板,小路通向各处,大多客房,少数长亭、方亭。
东西两边院墙各有门洞,门洞通向侧院和后院。
连接甬路和正厅的地方,左面砌高台,台高三尺,长宽至少五六丈,可能用于比武也可能用于观赏台子戏,右面一片梅花桩,桩边有兵器架,架上摆放刀枪棍棒。
走到厅前,厅房大门走出一妇人,妇人五十上下岁,腰杆笔直,满脸精气神。
她身边四个丫鬟,全是雩舞绫女打扮。
妇人很客气:“不知天顺上差到此有何贵干?”
周舸看见雩舞绫女更加确定几分。。
“在下周舸,敢问夫人如何称呼?”
“扈滨。”
“您在庄上.......”
“小庄正是民妇所有。”
“原来是扈庄主。”
“上差到此有何贵干?”
“会见故人。”
“故人?”
“昔日路过贵地,曾于一人请教刀法,敢问庄主,他在是不在?”
扈滨听缑朝讲过一些,也知道他来此地为的什么,只不过没想到来这么快,眼下帮手不全,不确定能不能应付。
“山庄无此样人。”
“扈庄主别急,想一会再答不迟。”
“说没有就没有,紫映,送客。”
一雩舞绫女上前:“周爷,请便。”
“衣服不错,那日演军场起舞,也有你吗?”
“没有;周爷请便。”
“献支舞如何?”
“我等丫鬟,不懂舞艺。”
心念妖灵服律,一只四色灵鸦落在肩头。
扈滨冷目视之:“专命拘手大人为难一个丫鬟不成?”
就在这时,一人笑着走出大厅:“哈哈哈哈,昔日眼拙,周兄误怪”
上下打量来人,身段和当初见到的差不多,同样腰垮酒葫芦。
“哈哈哈,果真故人。”
“东宁郡守缑寿山之子缑朝见过周拘。”
闻听隔壁郡郡守之子,越来越觉得有意思。
“原来是缑兄。”
“不敢当。”
“敢问缑兄为何在此?”
“家父与华珺郡扈郡守还有扈庄主有交情。周拘来此又为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无非太子聂麟被劫,怀疑缑兄所为。”
缑朝心说你这是怀疑我吗?分明怀疑我家主人。
“太子被劫?周兄玩笑了。”
周舸二目圆睁,诈道:“当着真人别说假话,起因何人何事你我心里都清楚,难道等我挑明?事情闹大,你家主人不好收场,小心弃了你等盘上棋。”
缑朝大吃一惊:“你待怎讲?”
“明知故问!若想岳地红羽山庄存人留地,马上交还太子殿下。”
就在这时,后院跳出一妇人,妇人年纪四五十岁,模样比扈滨老些,背后别一长一短两柄钺。
她到此处,缑朝和扈滨得到主心骨,齐礼道:“郑坛主。”
周舸心说对上了。
“夫人姓郑?真巧。”
“没什么巧不巧的,果如少主所言,周爷给足面子;我等领情。”
“你是?”
“撰幽山雩舞坛坛主郑云英。”
眼前是谁?九成率羽刀队战白谅的高手。万没想到雩舞坛坛主亲自出马,周舸加起十二分小心。
“你们少主很自信嘛?”
“若非还情,周爷肯定早从哪来回哪去了。他料定周爷不想多管闲事。”
“如此说来,太子就在红羽山庄?”
“自然!”
“何日归还?”
“归还?回去告诉聂承业,打我撰幽山,伤我红羽山庄,太子有死无生,想要活蹦乱跳的,奉绍闻东北百郡于葛章、楼匙、劲敏,晋瑶四盟国。”
闻听此言,周舸蒙头转向;少顷了解其中用意。
“佩服,实在佩服;这么说你们还有其他藏身地?”
“这个周爷不必知道。”
“要是绍闻帝不献郡邑呢?”
“当有折中办法。”
“什么办法?”
“华珺郡中,红羽山庄前,十阵赌斗输赢!我们赢了,太子祭我撰幽山雩舞坛;你们赢了,撰幽山是打是剿,红羽庄是摧是毁,绝无二话,并且奉还太子聂麟。”
“空口无凭。”
“立字为据!”
半个时辰后,周舸拿到战书和郑云英的亲笔书写。等信期间,见到被软禁的聂麟。
离庄前嘱托道:“攻山灭庄时,尽量像点。”
“不劳周爷挂念。扈滨,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