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老爸带着我去了一家房地产公司,他给我找的是一个经理助理的工作。那个经理是他的老同学,高中的他们时候在一个班,高考之后又上了同一个大学。现在虽然分属于不同的行业,但同窗情谊一直未变。
“老吕,这是我儿子。”
“吕叔好。”我赶紧跟眼前的男人问好。吕叔个子很高,留了一个很亮的光头。
“哎,好。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上次在溢香园吃饭的时候,我还给您倒过酒。”
“行啊,老刘,咱儿子记性不错啊。”
“那当然了,我儿子能次的了吗。这回让他上你这来,是想让他沾沾你的光,跟你见见世面。”
“那没的说,你儿子就是我儿子,跟自己家孩子一样。”
爸爸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吕叔,是《东周列国志》。吕叔连忙摆手,还拦着我爸的胳膊不让他把书放办公桌上。
“快收起来!干啥啊还跟我整这套!”
“老吕!就是本书!”
“不要!我不要!赶紧收回去。你就是给我放这了,我也让儿子给你拿回家去。”
“你这人!”
两个男人拉扯半天,最后爸爸没辙了,他只好把书收回去。“周日一块吃个饭,我好长时间没喝酒了。”
“行,喝酒我奉陪。赶紧走,别耽误我工作。”
“刘易,好好跟你吕叔学,听见没。”
“听见了。”我直点头。
爸爸离开了。
吕叔问了问我的专业,然后又问我有没有驾照,会不会开车。我说会。他挺高兴,“能开车最好,咱这个工作不难,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会开车,我喝了酒,你就能给我当个司机。”
随后吕叔带我去了人事办公室,试用期还是有的,不过保险从今天开始就给上。我以为往后我就是专职司机了,但吕叔把我带到了档案室。我之前一直以为只有机关单位才会有档案管理工作。档案室的办公室不大,四台电脑四张桌子,是常见的那种格子间。办公室里有三个人:两个女人和一个看上去就是老资格的中年男人——当吕叔进去的时候,只有他没站起来。
“呦吕总,您有啥指示。”短发的中年女人最先开口。
“没啥指示,咱来了个新成员,刘易。”吕叔把我往前推了一下,“往后就是档案室的一员了。”
“嚯这小伙子真精神。放心吧吕总,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给我们这个办公室增添新鲜血液呗,是不是,小崔。”
“是呗~~咱这办公室好长时间没来过新人了。”年轻的那个懒洋洋的把话接了过去。我心里暗暗叫苦,这办公室就我一个壮劳力。
“行了,别胡说八道了,好好教教人家。我走了。”
“吕总再见。”
吕叔走了,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张姐拉着我坐到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我。
“你叫什么啊?”
“呃…”明明吕叔才刚介绍过我,“我叫刘易。”
“那我就叫你小刘吧。我姓张,你管我叫张姨就行了。”
“你张姨真名也叫张怡。”
“一边去,就你话多。”
“那您贵姓?”我看向那个长发的姐姐
“我叫崔桃桃,你叫我崔姐就行。”
“崔姐,张姨。”
“咳!”对面的中年男人很大声的咳嗽了一下。
张姨如梦方醒:“啊啊!对,这是咱办公室的领导,主管档案工作这块的王总。”
我赶紧站起来,“王总。”
“恩。”这声儿简直就像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张姨:“你坐王总旁边,往后咱这办公室就算圆满了,再不用空着一个了。”
我除了好,什么也说不了。
第一天过的完全能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如坐针毡。我连水都没怎么敢喝。王总在我旁边像个雕塑一样,隔着板子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冷漠。对面的两个女同志也不说话,只能偶尔听见杯盖儿合在杯子上的声音。太阳透过窗户照着我和我的电脑,后背的汗水让我浑身都不自在。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王总走了,我紧绷的弦终于松下来一点。但没想到崔姐比我更激动,王总一走,她咣就站了起来。
“可走了,憋死我了。”
“你小点声!”
崔姐装模作样的捂住嘴。张姨过来坐到了我旁边,脸上仍然是笑眯眯的。
“小刘,吕总是你什么人啊?”
“不是我什么人,我们没有亲戚关系。”
“瞧你,跟姨还不说真话,没关系他能亲自带你上这来?”
“真没关系。只不过吕叔是我爸的老同学,所以对我可能比较照顾。”
“哦~”张姨一边点头一边拉长音调,“咱这档案室没啥事,平常就是做个卫生,写个文件。领导来了应付应付检查,其他的也没什么。”
“哦哦,那挺好。”
“哎你过来,我带你去存放室看一看。”
“好。”
档案存放室就在办公室的斜对面,张姨拿钥匙开开门,一股油皮纸味儿扑面而来。存放室不算很大,里面有图书馆那样似的书架,也有带玻璃的档案管理柜。张姨带着我挨个儿参观,并告诉我里面都是如何分类的。
“这里保存的是对外往来文件及各种会议记录纪要,那边的是土地规划和法律文书,不过现在用的不是很多了,因为从网上就可以查到。但最详细的还是在这里。”
“恩,这些档案的数量是挺壮观。”
“哎,小刘,我跟你说,”张姨突然拉低声音,我把耳朵凑了过去,“王总跟你吕叔不对付,两个人是竞争对手,所以你最好注意一点。”
我心里仿佛有道闪电劈过,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知道了,谢谢张姨。”
“行了,咱们回去吧,也该下班了。”
“好。”
五点四十一过两个女同志就一前一后的走了。正经来说应该是六点下班,但是领导都走了谁还管的住她们。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缓解缓解腿部的麻木。五点五十的时候人事的美女过来给我送工卡,并且叮嘱我明天再打卡,因为今天的考勤已经给我做完了。我把工卡揣进口袋,回头看了看张姨和崔姐的办公桌——很明显,她们肯定是不用打卡的。
回到家妈妈问我工作怎么样,我连说了三个好。爸爸到是不怎么关心这个事,他往我包里放了两盒茶叶,让我明天给吕叔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