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一粟是个脸盲,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元老专家当时大都不在群峡大坝现场,因此,他们并不知道欧阳一粟当时关于AIGPASS软件系统的解释说明。
欧阳一粟以为,这些元老专家大都已经在群峡大坝现场听自己解释过AIGPASS的分析结果,可是现在大家又在质疑,欧阳一粟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家都想推卸责任,而自己则是被选定的替罪羊、背锅侠。
顷刻之间,呆若木鸡的欧阳一粟几乎就要爆发了,心里怒斥元老专家:
“AIGPASS分析结果的科学合理性,你们大家当时都是认可的,打开39个闸门泄洪是最合理的方案,这也是你们亲自做的决策,我只是提供建议而已。”
“再说了,当时谁会预料到,还有星空国的地质武器偷袭!?否则的话,打开39个闸门泄洪,群峡大坝绝对不会发生溃坝。”
欧阳一粟终究按捺住自己没有爆发,而是理智地恢复了冷静,不过他不再呆如木鸡了,而是把AIGPASS的原理思路和分析结果又详细地解释说明了一遍,然后再把关于星空国可能存在地质武器的分析猜测也透彻地讲了一遍。
欧阳一粟并不善于跟人争辩,但是,他就是非常喜欢讲道理,自以为是的科学道理,他可以没完没了地讲上一整天,不知疲倦。
对于欧阳一粟的长篇累牍,国家领导和元老专家们很快就疲倦了。
有人甚至想找个纰漏机会打断欧阳一粟,可是却惊讶地发现,欧阳一粟自以为是的科学道理,竟然被圆得滴水不漏、严丝合缝,等自己疲倦不堪地听完欧阳一粟的长篇累牍,仿佛被洗脑了一样,居然也开始相信星空国存在地质武器了。
其实,当国家领导和元老专家们刚听黄元老说到地质武器这个概念的时候,虽然小感意外,但是并不怎么震惊,更没有轻信为真。
因为,地质武器算不上什么全新概念,早在20世纪60年代,就有人提出过地震武器的概念,之后,包括星空国和黄花菜联盟在内的不少好战国家,甚至一度想要制造地震武器。
不过,到目前为止,从没听说任何国家真正实现过地震武器,理论上,那似乎是一种没有任何精准度的武器,属于典型的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自杀型武器,白痴才会建造使用。
然而,现在听完欧阳一粟的长篇累牍,自己怎么突然就相信星空国确实已经拥有了地质武器!?
可是,欧阳一粟压根儿就没有直接结论星空国拥有地质武器,自始至终,欧阳一粟都仅仅是在摆事实、讲道理,一个一个地分析那196个地壳震动地点跟星空国的实际关系。
相信星空国存在地质武器,完全就是大家在听了欧阳一粟的分析之后,自己自然而然所做出的判断。
民生事务总长首先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他要向欧阳一粟确认一下:
“欧阳博士,你分析得非常细致!”
“那么,你自己是否相信,星空国已经拥有了地质武器?”
与会的元老专家们心里不禁觉得民生事务总长的问题有点儿多余。
欧阳一粟当然会说自己相信星空国存在地质武器,不然的话,他怎么推脱群峡大坝溃坝之生产事故的责任?
不过,听了欧阳一粟的分析,大家现在觉得,星空国存在地质武器确实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民生事务总长你难道还有什么疑虑不成?
你是不是觉得,造成群峡大坝最终溃坝的那196个地壳震动事件,有的发生时间,在群峡大坝溃坝之前1个月之久,星空国怎么可能提前1个月准确预测群峡大坝库区、乃至朝霞国全国的洪涝情况?
毕竟,欧阳一粟自己也说了,如果没有这次朝霞国全国范围内万年一遇的洪涝情况,那196个地壳震动事件根本就不可能造成群峡大坝溃坝。
其实,估计在会的许多政府官员都有这个疑惑。
于是,就有元老专家自告奋勇,主动出面向民生事务总长解释:
“现在的量子计算机和激光计算机技术非常发达了,超级计算机系统有了这些技术的加持,只要所运行的相关气象水文模型软件足够精细,超级计算机系统就可以轻松准确地预测出几个月之内的天气和水文情况。”
“其实,朝霞国自己的超级计算机系统就有这个水平。别看这次洪涝情况是万年一遇的级别,但是,并没有直接给朝霞国造成多大的损失,究其原因,就是朝霞国的气象和水文部门通过超级计算机系统,早就准确预知了全国范围2个月内的降水情况,因此,提前联合相关部门做好了充分的抗洪救灾之准备工作。”
“只不过,朝霞国目前还没有把气象水文模型与地质模型充分整合到一起;现在看来,星空国已经先行了一步,出于研发地质武器的邪恶目的,完成了气象水文模型与地质模型的充分整合。”
民生事务总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知何故,却仍然不依不饶,再次提问欧阳一粟:“欧阳博士,你自己是否真正相信,星空国已经拥有了地质武器?”
欧阳一粟被民生事务总长问得一愣,想了一会儿,才略显疑惑地答道:“我很确信那196个地壳震动地点可以起到某种类似于地质武器的效果,我也很确信那196个地壳震动地点跟星空国的关系,但是,我不知道星空国是否存在地质武器。”
大家觉得欧阳一粟可能太紧张了,一下就被民生事务总长给问傻了,刚才欧阳一粟对AIGPASS和群峡大坝溃坝的解释及分析还是逻辑严密,可是,现在回答民生事务总长的提问却是思维混乱。
这也难怪,欧阳一粟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学术民工,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第一次面对民生事务总长的亲自提问,难免紧张到忘乎所以。
不过,大家反而更加坚信:星空国确实存在地质武器,而且刚刚利用地质武器偷袭了朝霞国的群峡大坝。
大家在彻底厘清了群峡大坝溃坝的真相之后,突然都变得惊恐无措。
这场听证会表明,朝霞国对地质武器完全没有任何准备,不论是在科学理论技术方面,还是在国防思想意识方面。
欧阳一粟向大家汇报的情况,完全是国家领导和军方领导闻所未闻、想所未想的。
这是国家安全部门的重大失责,居然对星空国的惊天阴谋毫无察觉。
这次会议之后,国家安全部门的领导就换人了。
不管怎样,从与星空国战略博弈的角度看,朝霞国现在已经不可否认地处在极其不利的劣势地位了。
所有的诸如高超音速导弹、核武器、激光武器、卫星武器、量子武器这些传统战略武器,现在可以说完全失去了作用,因为,星空国可以在使用地质武器不留痕迹地攻击完朝霞国之后,朝霞国却找不到任何确凿证据来使用传统战略武器反击星空国。
就像这次群峡大坝溃坝一样,就算暗里知道是星空国干的,目前朝霞国在明面上也提不出任何像样的理由对星空国宣战,只能干吃哑巴亏。
再说,绝大多数传统战略武器都是存放在深山隧道之中,存放地点本身对星空国的情报部门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关键就是靠厚实的山体岩层做保护。
但是现在,星空国可以使用地质武器将这些存放在深山隧道中的传统战略武器轻而易举地一锅烩掉。
欧阳一粟的AIGPASS软件和相关专家随后的研究分析表明,理论上,星空国的地质武器应该可以对世界上的任意地点发动高达10级地震的攻击,朝霞国没有任何一个传统战略武器存放基地可以承受得起这样震动攻击。
显而易见,传统的战略武器平衡已经被彻底打破了。
不过,在群峡大坝溃坝事件中,星空国地质武器攻击的震动级别并不高,若没有朝霞国今年万年一遇的洪涝情况,根本不可能造成群峡大坝溃坝。
星空国的地质武器有能力直接击垮群峡大坝却不为之,而是偷偷摸摸地利用朝霞国的洪涝情况为掩护和配合,这似乎说明,星空国对公开利用地质武器战胜朝霞国并没有十足信心,所以才要暗地里偷袭,既削弱了朝霞国的实力,又不会导致与朝霞国的直接冲突(朝霞国没有确凿证据,因此,无法理直气壮地对星空国宣战)。
星空国的信心不足,说明朝霞国仍然有翻盘的机会,只要朝霞国应对得当。
于是,在这次听证会上,与会人员最终达成一致共识:
1. 朝霞国现在肯定不能公开宣称并指责星空国拥有和使用了地质武器;
2. 目前,在星空国官方所有相关的资料中都找不到关于地质武器的任何蛛丝马迹,这很可能是因为,星空国的地质武器还很不成熟,尚处于研发测试初级阶段;
3. 星空国这次急于对群峡大坝下手,一则是因为瘟冠Plus疫情,二则是因为朝霞国今年的万年级别的洪涝灾害对星空国来说时机难得,欧阳一粟的软件AIGPASS计算表明,如果没有今年洪涝灾害所造成的全国大范围岩层应力异常,那196个地点的地壳震动攻击对于群峡大坝来说,根本就无关痒痛;
4. 既然目前星空国极力隐瞒其拥有地质武器的情况,那么,朝霞国现在就应该假装完全不知道星空国拥有地质武器,否则,星空国狗急跳墙,撕下遮羞布,全面发展并使用地质武器,则朝霞国将没有任何像样的反击能力和机会;
5. 朝霞国的当务之急,是要暗地里举全国之力,尽快研发自己的地质武器;
6. 现在又到了考验朝霞国国家战略智慧、耐心和定力的关键时刻了。
听证会最后决定,由国家五军大元帅和民生事务总长一起,全权负责朝霞国地质武器研发工作的统筹规划和组织实施,务必尽快研发建造可以制衡甚至反超星空国的地质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