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于天化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窃贼,十余年前,无意间由一个武林人物身上窃来了这块黄绢,一看之下,竟是一种修炼内功的法门,他虽不懂武功,但这种之内功心法,极易招致武林人物的觊觎。有道是匹夫无罪,怀宝其罪,一个不好,就是杀身之祸,因之严密收藏,从来不取大意。闲来无事,则揣摩那黄绢上的文字,慢慢地练习。
“天侯心法’虽只三四百字,内容却极为深奥,于天化费尽心思,始终无法洞悉其中的含义,但十余年的摸索,居然身轻如燕,行走如飞,被他练出一身功夫来。
他轻功日佳,扒窃之技也日益化境,时间一久,竟在江湖上混出一点名气来。哪知树大招风,有些混世人物,遇上了神偷于天化,就在他身上找点油水,有的打秋风,有的索性硬来,盗窃之技乃门力的玩意,遇上蛮不讲理的人,他也无可奈何。
日前在杭州,他拿了算命先生江铁嘴的参丸,不想遇上了那妙龄道姑,他不认识道姑,那道姑却认得他于天化,结果不但丢了参丸,且被道姑吊在树上,受了半天的活罪,幸亏朱云震不念旧恶,将他解救下来。
他贼性难改,方脱大难,随手又扒窃朱云震的‘玉符’,岂料那道姑并未安心置他于死地,吊了半日,特地回来放他,他就将‘玉符’取了出来,那道姑一时大意,搜去一个空箧,反倒被他捉弄了一次。
谁知晦星高照,祸不单行,他才摆脱道姑,又遇上两个骑红马的人,那两个不但是黑道中有名有姓的人物,且都是大行家,举手之间就是将那‘玉符’搜去,而且存心杀人灭口,在他胸上击了一掌,也是他命不该绝,一则“天侯心法”已小有根底,二则又遇上朱云震,服下了两粒参丸。
要知那算命先生江铁嘴是一个隐迹风尘,大大知名人士,那参丸是他延命之物,内中渗有“千年雪莲’,乃是疗伤圣品,于天化服了这等罕世灵药,性命已是保住,却怪他下流成性,非但不知感恩,且觉得朱云震年幼可欺,言语轻忽,怠慢如故,巨料朱云震迭次上当,心头警觉,鬼使神差,竟然将他的“天侯心法’搜去,若在往日,他自可轻而易举地抢夺回来,此时重伤未愈,四肢无力,却是奈何朱云震不得。
朱云震亦非愚笨之人,心中暗想,天涯茫茫,何处去找那个骑红马的人,纵然找到,自己武功不济,也未必讨得回“玉符”,此事唯有落着在于天化身上,或者尚有一线希望,当下断然说道:“你这‘天侯心法’暂押我处,等你追回‘玉符’,咱们两相交换,物归原主,少陪了。”转身大步行去。
于天化急道:
“小爷慢走。”
朱云震头也不回,脚下加疾,大声道:
“你我之间,无话可说了。”
于天化嘶声叫道:
“我追回玉符在什么地方找你交换啊?”
“咱们约定一个见面的时间地点,你说吧!”
于天化招手道:
“兄弟先回来,咱们慢慢商量。”
朱云震摇头道:
“你这人毫无信义,我再不上当了。”想了一想,接道:
“我受人之托,将那‘玉符’送交旁人,如今丢了‘玉符',进退两难,这样吧,半年之后,咱们在大同府见面。”
于天化道:
“半年之期,为时不短,如果你没有旁的事,我看咱们还是
结伴而行,一同去追索‘玉符’吧!”
朱云震冷笑道:
“不敢高攀。”顿了顿,接道:
“老师对你讲,靠你追回‘玉符’,我实在无法信任,如今
我就追赶上去尽力而为,看看是否能将‘玉符’追回。”转身欲行。
于天化叫道:“小哥慢走。”
朱云震扭头道:
“你还有什么话讲?”
于天化想了一想,道:
“那批骑红马的人向北行。”
朱云震冷冷道:
“这一点我早已知道了。”
于天化道:
“那批人都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地魔崽子,小兄弟孤身犯险,务必小心了。”
朱云震淡然地道:
“多谢指教。”举步行去。
于天化远望朱云震的背影,略一迟疑,倏地一声不响,猛扑过去。
朱云震忽觉一阵劲风扑到身后,情知是于天化暗施偷袭,不禁大怒,挫腰旋身,吐气闻声,挥拳猛击过去。
蓬的一声,一拳击在于天化肩上,打得于天化哎哟一声大叫,一屁股跌坐地上。
这“南山拳’他练得滚瓜烂熟,拿来对付重伤之下的于天化,居然派上了用场。
于天化双手撑地,坐在地上喘气,忽见朱云震欲行,急忙叫道:
“小兄弟留步。”
朱云震大怒道:
“你好无赖!”
于天化道:
“我再问你一句,你当真未曾看过‘玉符’么?”
朱云震冷笑道:
“哼,你以为我与你一样口是心非么?”
于天化怔了一证,忽然神情一肃,正正经经地道:
“兄弟,那是一块碧绿晶莹的温玉,上面刻着一道符录。”
朱云震冷冷说道:
“这个何须你说。”
于天化接道:
“那‘玉符’背面,刻着一个老道的肖像,那老道右手执剑,左手持捏诀,你可知道是谁?”
朱云震讶然道:
“谁?”
于天化双眉一感,道:
“你不知是谁?那‘玉符’又是从何而来?”
朱云震暗暗忖道:这老偷儿泼皮无赖,江先生病势垂危,生死难卜,我别替他多增烦忧。
但于天化道:“那算命先生江铁嘴身怀疗伤圣药,大概也是他的,是他托你将‘玉符’送到大同么?”
朱云震冷冷说道:
“算命先生与‘玉符’有何关系?”语音微顿,接道:
“玉符背面刻的老者是谁?难道是有名的人物不成?”
于天化道:
“当然是有名的人物,可惜我不知是谁。”
朱云震冷笑道:
“笑话,再见了。”
于天化急道:
“慢点,我还有话讲。”
朱云震冷然道:
“你那块黄绢我是扣定了,有何诡计,赶快施展,否则恕我不奉陪了。”
于天化干笑道:
“嘿嘿,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恼!可恼!”忽又呵呵一笑,接道:
“兄弟,实对你讲,那两个兔崽子夺取‘玉符’之初,原无杀人灭口之心,但一见老道的肖像,两个贼胚吓了一跳,两人脸色惨白,对望了一眼,一言不发,给老子兜胸一掌,纵马如飞而去。”
朱云震皱眉道:
“这内中倒有讲究。”
于天化道:
“是啊!这中间大得很,可惜你我都不知‘玉符’是那老道是谁,所以我说,你若遇上了那两个恶贼,还得小心从事,千万鲁莽不得。”
朱云震淡然一笑,道:
“那是当然。本人送命是小,丢了你的‘天侯心法’教我向谁去要。”转身大步行去。
“晚风残月,霜露出银,一夜疾奔,不觉已经天亮。
朝曦初上之际,朱云震踏入了一座集镇,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缓步朝镇上走去。
此时但觉饿肠辘辘,口渴如焚,急得弄点饮食果腹,偏偏江铁嘴赠的那银包子被于天化扒去,后来搜索时已经不见,这时空囊如洗,却还未曾想出主意。
抬头间,忽见一家客栈门前,停着一辆四马高轩,华贵异常的马车,另有十匹高头骏马,昨日所见那八匹红马也在其内,朱云震暗暗心喜,忘了铠渴,举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