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妙龄道姑行若飘风,一掠两丈开外,闻得朱云震厉喝之气,顿时身形一住,满面怒容道:“你待怎样?”
朱云震气塞,一时之间,竟然答不上话来。
他虽流浪已久,经历终究单纯,这一二日间所遇上的人和事,则是他前所未有经过根本无从了解的,如今遇上这等棘手的难题,束手无策,徒自愤怒,都是一筹莫展。
但听那妙龄道姑冷冰冰说道:
“这玉箧我已要定,你再啰嗦,休怨我取你性命。”
说到此处,忽又心意一变,由囊中取出一个黑色小葫芦甩了过去,道:
“这药丸中似乎混有千年雪莲,我由老偷儿手上夺来,大概也是你的东西,念你为人不坏,我退还给你。”
说罢之后,纵身急掠而去,转眼已在数十丈外。
朱云震接住那黑色葫芦,知道是江铁嘴的药物,急忙揣入怀中,撤开大步,向那道姑所行的方向追去。
此时天已向晚,暮色苍茫中,但见荒烟蔓草,那道姑早已没了踪影。
朱云震一面撒腿狂奔,一面暗暗盘算,想那道姑与于天化所去的方向都是北边,自己要想追回“玉符”,只有跟着北上,因直奔上官道,朝北面赶去。
约莫奔行了半个时辰,官道北面,驰来一骑黄骠健马,马上一位穿着青绸长衫,三绺花须,目光奕奕,满脸精悍之色的老者。
那青衫老者疾驰而来,发觉朱云震踏着夜色飞奔赶路,脸上神色一动,倏地一勒马缰,那黄骠马顿时一声长嘶,人立而起。
朱云震刚好奔到近处,不想那老者突然勒马,倒被吓了一跳,急忙闪开一步,继续奔去。
那青衫老者唤道:
“小兄弟。”
也未见他俯身探臂,左手一扬,竟然抓住朱云震的腰带,将他举了起来。
朱云震吃了一惊,怒道:
“这是干什么?”
那青衫老者冷冷道:
“你一路来,遇上一些何等样人!”
这老者语声苍劲,震入耳膜,朱云震被他提在手中,双腿悬空,心头大感厌烦,他失了“玉符”,正当怒气冲之际,又碰上如此一个强梁霸道之人,不觉怒火更炽,粗声粗气地道:
“你问什么?再说一遍。”
那青衫老者眉宇之间煞气陡涌,冷声道:
“我问你一路跑来,遇见过一些何等样人?”
朱云震大声道:
“多啦,最先遇到一个可恶已极的偷儿。”
那青衫老者冷然道:“倒在前面路边,快死了,还有呢?”
朱云震听他咒诅于天化,不禁一笑,道:
“还有八个骑红马的人,分作四队。”
青衫老者峻声道:
“另外还遇到过什么人?”
朱云震暗暗忖道:“这老头儿意在寻人,与那批骑红马的人想必是一伙。”
这老者举止粗暴,盛气凌人,朱云震大起反感,又当心情恶劣之时,不禁起了作弄之心,当下说道:
“除了上面说的几人,另外还见过一个女子。”
青衫老者容色耸动,厉声喝道:
“多大年纪,穿着怎样?”
朱云震见老者发急,越发断定自己所想不差,暗想寻的是既是小姐,年纪当然不大,穿着又岂能坏,当下故作沉吟之状,缓缓说道:
“年纪不大,穿着十分华贵。”
青衫老者沉声道:
“是向南走?向北走?”
朱云震摇头道:
“那女子躲在一片桃林之内,看样子受了重伤,既未向南,亦……”
青衫老者双眉猛的一蹙,厉声道:
“小狗若有半字虚言,老夫回头取你的狗命。”
随手一振,“叭”的一声,将朱云震摔倒地面,纵辔飞驰而去。
这一摔虽不极重,也不太轻,只摔得朱云震鼻青眼肿,右腿骨酸痛欲折。
朱云震气极,人未站起,扭头大叫道:
“那女子快死了,你……”
言犹未了,那黄骠马早已驰出百丈之外。
朱云震跑了一天,早已精疲力竭,经此一摔,更是举步艰难,这时站起身来,跛着右足,一拐一拐,缓步朝前走去。行了里许,耳中忽然闻得一阵微弱的呻吟之声。
那呻吟之声来自一片茂密草丛深处,若断若续,随风飘来,朱云震驻足听了一阵,扬起问道:“有人受伤么?”
只听那草丛之内有人道:
“小兄弟,你过来……”
那语声细若蚊蚋,朱云震犹未听清,忽然想起适才那青衫老者之言,于是大声地问道:
“是于天化么?”
草丛之内那人道:
“是我,小兄弟,求……你……过……”
朱云震暗暗忖道:好像是于天化的声音,难道报应真的这么快。思忖中,一步一步拐了过去,鼻中闻得一股血胆气味,茅草一看,不禁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