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柳林人起鱼、分鱼,圆婆婆购置鱼苗也在进行,往后几天陆陆续续有小货车路过徐林子家的地坝。拉着一车车装了水、打了氧的鱼袋,又从龙眼处的石墩上解放,草鱼、鲢鳙、鲫鱼和稀少几十条乌棒。
包堰的事队里接受了,圆婆婆却并未疏忽笼络人心,她任是一如既往每年给人送一次鱼,大小都有。所以唯一没觉着啥的是受贿的人。而耿耿于怀的是那些没得过鱼的人,和她家有过过节的人,但那又怎样呢?多数人已经赞同了,少数人能掀起什么风浪吗?最后只剩下那些毫不知情的外地人,圆婆婆就在堰塘坎子上守着,将那些来钓鱼的外地人通通劝返,至于一些不愿返的,日娘倒拐地骂一通后也还是返了。到最后,堰塘当然只包纳圆婆婆允许的人,要么是她家亲戚老表,要么是给了钱的,还有就是我们这些娃娃!
这优惠是白得的吗?可以说是不白得的。我们常跟着他家两兄弟去堰塘湾的田里帮忙割鱼草,也在猪儿梁的菜籽地里帮着扯菜籽杆,到了起鱼时节,我们是唯一不用请、不花钱又主动帮忙的人。圆婆婆就给人讲建娃子和鹏娃子的乖巧,便不过问我们在堰里钓小鱼小虾的事了。
说起钓鱼,大家都夸博哥是柳林“第一杆钓”,说若是办个钓鱼比赛,他准能拿下头彩。而鹏哥和我跟博哥一天嘻嘻哈哈搞得熟,他钓鱼的时候,碰见我们在场就要教。他教得细,用哪样发红的蚯蚓钓鲫鱼!哪样的嫩包谷钓草鱼!什么地方下饵!什么时候起钓!什么天气什么鱼最容易钓!他都知道。
教完他就要讲他钓鱼的历史,且老是谈他在东升水库曾碰到钓一条鱼,说那鱼巨大无比,拍起多大的水花,有一米高,力气大得他拉都拉不住,怕是至少有几十斤。他力气小就只得和那鱼迂回游走,从这个嘴嘴绕到那个嘴嘴,最后眼见那鱼钻进一棵干柏树丫子脚下,他就急了,揪着鱼线只管蛮力扯,线就断了。那鱼卷起一个波纹,等波纹消散,鱼早就不知去向。他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呕气,到了晚上连饭也没吃下。
他讲得精精有味,听的我们直叫“哇塞!哇塞!”,“牛×,牛×”,“可惜,可惜”。殊不知,我跟着来堰塘,完全是因为想用土撮箕和竹篓搂河虾,然后回去叫外婆用香油炸着吃,对于这些根本就不感兴趣,也就权当耳旁风。
要我说,博哥不光是“第一杆钓”,他更是正经的“野人”,最喜欢下田下河,不光捉这样那样鱼,还掏黄鳝、捕秧鸡。而鹏哥在一次于二长平捡到人家陷阱套下的野鸡后,竟也变得如同“野人”一样和博哥放同样的臭屁,成天讨论起这些来。他们已摸索清楚,哪里有野鸡、拱猪儿出没;又商量了要在哪座山的哪个地傍捱下套,并且制定了长长的计划,势必要将山上的野鸡一只只圈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