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承业下撵入演军场,两个宫娥帮忙抬来座椅,两个宫娥站其身后擎打黄罗伞。
“温良来没来?”
太监传旨道:“左国师温良见驾。”
温良挺高兴,心道还我先来,你即瑜得往后等。
低头碎步走到前面绍闻帝前:“臣温良见驾。”
“事办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一切办妥。”
“那就开始吧。”
旨意下,温国师安排演军场各处,一切准备妥当,刀斧手把斩首刀放在原地,绳捆索绑其中一个,带到五谷祭坛前。
另一边,拖来一个痨病鬼,将其安置另一侧。
左国师几步走到莫黛儿边上,问道:“圣女,可以开始吗?”
莫黛儿点头表示应允,之后八侍女两两分组站起祭坛四面。
她本人走到一面铜镜前,手扶镜面,嘴里叨念:“圣禾祭祀赐灵符,祝我驱病逐疾。”
手掌轻抚镜面,镜面如水荡气涟漪。
就这一手,在场官员、百姓信三分。
手掌稍微用力,连同手腕没入镜面,手腕轻轻用力,摸出半张符纸。说是纸,又不像纸,纸没那么白,没那么光滑,倒像什么东西的皮;说是皮,一时想不起什么动物的皮。
“取方玉来。”
温国师早有准备,撰幽山可能提到的要求他都想到了,万一没想到,连累绍闻丢人现眼。
“来人,取方玉、玉架。”
天家富有四海,一块方玉算什么?一会功夫,两个太监轻手轻脚抬来一长宽两尺,高四尺的木架;木架上面一块方正碧玉。
玉石经过能工巧匠雕琢,玉面平平整整,如镜一般。
很少有人见到这么大块的方玉,有人就想,这要弄回家,得卖多少钱?
“圣女,你看这块行吗?不行还有大块的。”左国师问道。
“完全足够。”
莫黛儿轻步走到玉架前,铺平半张符纸;跟着走向另一面铜镜,运用同样的方式,摸出另外半张。
方玉上把两符纸拼成一张,然后说道:“请点墨。”
“来人,笔墨伺候。”
还是那两个太监,还是轻手轻脚样子,取来笔墨,摆放玉架前。
他们取来的笔墨专供绍闻帝批阅奏折,不说最好也差不太多。
“笔墨可行?不行还有别的。”
莫黛儿拿起毛笔,沾上一点,点在符纸上。
“温国师,准备妥当,巫傩之舞完毕时,驱病逐疾符成时,请献生祭。”
“来人,献火祭!”
五谷祭坛前,刀斧手将人绳捆索绑,绑好后,直接推入碳火池。
别说围观的老百姓,连在场的武将都有不忍心看的,何况还是试祭。
场外,即彦师若有所思:“四师姐,周兄,你们看得懂吗?镜子到底怎么回事?”
萧雯哪懂这些:“第一次见。”
“我也第一次见。”周舸继续言道:“先看她舞姿如何。”
场内,大活人被推入炭火池发出惨烈叫声;九女不以为然,八侍女分到祭坛八方,莫黛儿本人前站引领。
场地本无乐,心中似有乐。
和煦暖阳下,身姿翩翩而起,纱衣隐现娇娆躯,舞裙缭绕琼香玉,彩绫浮臂灼雪肤,珠靴染地暖膝股。
远看缥缈山峰腾彩凤,近看沉浮花海绘丽影。
雩舞绫女中,圣女莫黛儿宛如氤氲云烟中彩霞,又似碧叶玉萼上繁花。
包括绍闻帝、众文武以及天顺百姓在内,几乎所有人如痴如醉,不可自拔。
有人就想,这要弄回家一个,天天搂着、抱着,该有多好。
何暮弦轻咳两声:“三位,看的怎么样?”
即彦师回过神:“点墨动了。”
“沈兄以为如何?”
“猜不透其中奥秘。”
“周兄呢?周兄......周兄?”
周舸在想其他事:“衣服太过宣露,舞姿太过妖娆,不是禾族祈祭舞。”
“你就看人了?”
“还有别的,私下说,私下说。”
即彦师打趣:“周兄和六师姐还有秘密?”
“那是,不能告诉你们。”
转眼回到方玉上符纸,随着九绫女舞动,符上点墨化开,墨化痕迹变成一符。
足一刻,舞毕,驱病逐疾符成。
温国师重新找到雩舞坛圣女:“宫中之舞也不过如是,圣女辛苦。”
“国师谬赞。”
“画符如何?”
“圣禾祭祀收下生祭,驱病画符已成。”
“还请校验。”
“自然。”
莫黛儿走到方玉前拿起符纸,拇指在上,四指在下,运用凝炼毒血针的手法,炼成一张火蟾蛊符。此时若是翻过符纸,一定可以看见背面蛊符纹路。
当众炼制火蟾蛊符,可谓艺高人胆大。
慢慢走到痨病鬼前,将火蟾蛊符贴在其额头上;不足片刻,痨病鬼不在咳嗽,并且脸色恢复正常,如同彻底痊愈一般。
镜中去符纸,人们相信三四成,墨痕绘符,人们又相信一两成,如今看见病人痊愈,至少相信七成。
前来观看的御医傻了眼,驱病逐疾符已超过他们的理解,不少人喊神乎其技。
喝彩声中,莫黛儿轻步走向聂承业。
“陛下,试舞完毕,请问是否开始第二舞?”
文武明白她的意思,痨病鬼试完好了,轮到绍闻帝了。
其中有人想拦,奈何找不到借口。
聂承业刚要答应,突然黑云压境,疾风狂袭,骤雨倾泻。
温良上前:“陛下,天气欠佳,则日再舞不迟。”
“温卿言之有理,摆驾回宫;对了,安顿撰幽山贵客。”
“是。”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大雨救了聂承业一命;演军场散去,莫黛儿失望至极,她没有办法,只能暂回住所。
另一边,周舸单独叫走何暮弦。
先前住右国师府时,何大小姐曾让他秘查,因此认为有些事不能在即彦师面前说。
雨后找到一个僻静地方,说明心中所想。
“大小姐,两个怀疑点。”
何暮弦早就等不及了:“快说。”
“第一个也是最后发现的,我记得温国师说过,雩舞绫女旱时舞祈雨,涝时舞祈阳,画符若真,刚才的大雨不算什么,完全可以一舞定晴。”
“有理,第二个呢?”
“羽刀队是什么四色鸦幻化的,两面铜镜和画符,能不能也是什么东西幻化的?”
“有理,我也这么想;怎么验证?”
“太简单了,画符真假与否,全看痨病鬼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