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暮弦想借巫术秘密探查国师府,尽管没说原因;周舸很少问她做事缘由,欣然答应下来,随便遣一鹰灵附到府外野鸟身上。
深夜的国师府一片寂静,只有些许院落亮灯,昏暗灯光下,几队巡夜兵卒精神抖擞,他们该巡逻巡逻,该交班交班。
偶尔有家院、家奴起夜上厕所,偶尔有公文送入府内。野鸟看完内院看外院,没有一丝异样。
一个多时辰后,周舸解掉术法:“大小姐,一切正常,你想找什么?”
何暮弦沉默不语。
“你在怀疑什么?”
“没什么,明早见。”
第二天大早,两人用过早点,坐在一起等待,不多时,即管家雇来一辆马车。
两人收拾得当,驱车前往城北。要见友人,周舸非常高兴,同时也有几分担忧。
何暮弦脑子有点乱,好多地方说不清道不明,总感觉要出事。
“周兄,你会预知巫术吗?”
“大小姐抬爱,真不会。”
“好吧,见到人再说;驾!”
早上,即国师赶赴殿会,来不及道别。乘轿一个多时辰,路上遇到左国师温良,两人素日互相不对眼,今天似乎加个更字。
装作若无其事,下轿互相行礼,同到殿外等候。
殿外文武大臣见到他们俩,恭敬作礼,二人如数还礼。
假亲假近寒暄一阵,一支特殊队伍由远而近,四个侍女前面开路,一身着叠羽服的女子走在中间,后面还有四个侍女。
温良疑惑满满:“七弟,你又搞什么名堂?七弟?七弟…”
即瑜愣了一会,说道:“五哥,我正要问你想干嘛。”
“不是你找来的?”
“我还以为是你。”
殿外等候众人中,一人来到九女队前,跟正中间的女子耳语几句后,站在一旁等候。
“那不是修文修刑监吗?五哥,他跟你关系可不错。”
温良和修文关系不错不假,可也没听过有这么一回事。注目一会修文,样子有些得意,还有一些兴奋。
正议论着,一太监走到殿外:“时辰已到,众臣上殿。”
温良、即瑜走在队伍前,其他官员紧随其后,殿内就位,文东武西,两边站立。他们二人同为国师,管文又管武,故此一分文官队守,一分武官队前。
大殿正中,九龙黄金座椅上,绍闻帝聂承业倚坐其上,他的黄袍半解坐紧,脸色有些难看,似乎生了什么病。
皇帝受过臣工例礼,太监走到殿下:“议事。”
聂承业耷拉着眼皮往下看:“修文修大人来了吗?”
刑部监管出队上拜:“微臣在。”
“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
“回陛下,微臣不负圣恩。”
绍闻帝耷拉的眼皮抬起来一点:“噢?真找到了?在哪?”
“殿外等候。”
“请上来。”
有人到殿外传话,九女列队走上大殿,穿叠羽服的女子站在队伍最前。
女子挺懂规矩,该是有人教过:“岳地撰幽山雩舞坛新任圣女莫黛儿朝见千郡绍闻帝。”
千郡绍闻帝的称号,聂承业第一次听说,自己国家多少郡邑还不了解吗?满打满算,七百九十四郡。何来什么千郡?圣女马屁拍的不错,聂承业听着高兴。
“抬起头来。”
细观圣女,柳叶眉微弯,瑞凤眼微翘,花瓣唇微曲,隐约中带一丝浅笑。
“莫黛儿,你懂趋疾之术?”
“雩舞坛旱时舞祈雨,涝时舞祈阳,可谓福泽一方;趋疾之请,一舞卓效。”
在场文武大臣听后唏嘘不已,谁不知道绍闻帝的病时过七年,连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如今说什么一舞趋疾,谁信呢?
再者说,知道撰幽山雩舞坛的大臣不是一个两个,雩舞坛训练舞妓悦客赚钱算不上秘密,招到府内作乐的有些不是一两次,这样的女子登上厅堂本就辱没绍闻,如今莫黛儿信口开河,大放厥词,没有痛快的。
众人目光投向修文,修文似感千针刺背。
温良听这话脑袋疼,早有传闻说绍闻帝暗派人手寻找治病方法,没想到找来找去找到撰幽山雩舞坛,要知道坛主郑云英绝非善类,她的圣女入绍闻,一定没安好心。
扭头看七师弟即瑜,面沉似水。
聂承业闻听惊喜非常:“舞能趋疾?何种舞?”
“祈平祈安巫傩之舞。雩舞坛众本为侍奉上古禾族巫女、觋师、祭祀的侍女,奈何世代久远,再无禾族人,只有舞技流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上古禾族,古禾族......哈哈哈哈......朕痊愈有望,众卿以为如何?”
文武一阵商讨,未有结果。
知道雩舞坛内情的文武一言不发,不知道内情的不发一言,场面些许尴尬。
尴尬之时,一人分队上前,朝上没人不认识此人,大学士赵佐。赵佐礼过聂承业:“陛下,古禾族实存与否,无从考究,巫傩之舞是否真能趋疾.......”
他没说完,即瑜上前打断:“是否真能趋疾或可一试。”抬眼上观,绍闻帝转怒为喜。
“右国师深得朕意,赵卿以为如何?”
“这个........”
赵佐看向左右,大伙全在给他使眼色。
事情在明显不过,皇帝想试你就让他试,多说全然废话。
“巫傩之舞是否真能趋疾,同样无从考究,陛下不可涉险。”
即瑜马上圆场:“赵学士之意,陛下最好先找人试舞,果有卓效,再请雩舞坛趋疾不迟。”
他说完,几位文武表示附议。
聂承业细想一阵挺有道理,万一其中暗藏杀机,岂不一命呜呼?国有直言良臣,幸甚。
他看向莫黛儿,问道:“圣女以为如何?”
“回陛下,试舞如试药,人之常情,只是枉费一条人命。”
“喔?何意?”
“行巫傩之舞趋疾,必须找一四月初四生辰的人火祭,多试一次,多祭一人。”
想到自己四月初四出生的温良心里暗骂:“到底是谁害我?”
歪头看向即瑜,他的七师弟差点笑出声。
小声问道:“即师弟,是你?”
“五哥误会,是我的话,肯定会算年龄。”
“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