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石翼蹶倒后,玥儿已有两天没见到他了。
起初,玥儿还以为他是不是因有事羁绊给耽误了,但细细深思,她越来越感觉他可能遇到事了,要不,他不可能不会来。因为这是和他认识后,他还是第一次两天内不见踪影。
玥儿紧挨着洞口坐着,让夕阳柔柔地照在身上,斜阳的余辉温存着她疲惫的身体,让她稍自好受了些。从昨天开始,她就没有进食。
石翼拿来的干粮已经没有了,洞内只有一些水和几个野果可以充饥。不知什么原因,她也并不感觉到饥饿。她只是略感困乏,有气无力的。
她微闭着双眼,细长的睫毛纤细灵动,透着诗画般的美感,娇艳的斜阳映红了她秀丽的脸庞,使她更显得羸弱娇柔。
“他去哪儿了呢?会不会出事了?他还会来吗?”她在心底一遍遍的问着……无人回应。
时光不急不徐的走着,转眼暮色渐稠。
即便玥儿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去想,但李族亲、熊叔叔又都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难道自己真是那所谓的“害人精、扫帚星、坑人鬼……”吗?难道和谁在一起就会给谁带来厄运吗?她不知道,更不相信!
她回忆着与石翼在一起的岁月,虽然那人话语不多,语调拙笨,但她能真真切切感受到那人对自己的关爱与呵护,她在心里暗自祈愿,他不会有事的。她也坚信,他会回来,会回来找自己的!
就在此时,洞头又响起那熟悉的脚步声,她的嘴角不禁浮过一丝笑意。
◎
将石怪用法阵困于此地后,青松老道就令两个弟子先回山下道观,并告诫他们不要对任何人提及这个石人复活的事。
两日来,他化地为坛,作法推算,用神思感知着这个石怪。
随着他一遍遍的卜卦推演,他的眉心越收越紧,脸上的神色也愈发凝重,内心也更加焦虑不安。
他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地方演算错了,还是卦相不对,抑或事实就是如此……因为他推算出,到村子偷衣盗食的,正是这个石人,这让他百思不解。他不知道,这石人究竟要衣食作甚?!
更让他思绪难平的是胸前那柄玄武神剑,竟又莫名的又出现震颤。只是,这一次比上次更加让他心绪难宁。他不明白,玄武神剑为何又出现异动?又为何能扰动他的神思?难道是师父冥冥之中的警示?
山野空阔,寂静悠远。
湛蓝的天际上流云被夕阳渲染成血红色,分外炫目。
青松老道伸手入怀,闭目深思,用心神感知着适才那玄武神剑转瞬消逝的震颤。
触剑思人,他不禁一阵酸楚。恩师那严厉而又祥和的面庞又浮现在脑海,三十载的游离奔落,寂寞苦楚都难以抵住师父的舍命相托。他现在离师父的期望还远不能及,他在心中暗自祈祷,让师父佑他功成。
上次,玄武神剑初次异动因事态紧急,他不容细思。这次,随着他神思游走,他感触到一股久远的力量在剑上游荡,那力量像是被什么唤醒,又像是被什么招唤,更像是一种若即若离牵引。这远古神剑,竟然流露出的不是什么杀伐之意?
他细细思忖玄武神剑震颤的原由,电光火石间,他猛然睁开双眼,难道神剑异动竟与这石人有关?因为这次神剑震颤时,他和上次一次也感知到了石人苏醒而展现出来的巨大神思。
他定神凝望着眼前的这个石人。
他凝固的时候,表面上看他的确就是一个石人,没有丝毫人的体征。但在他丹田内,却有一团如苹果大小的流体,这令青松老道难以理解。因为他听师父说过,传说中修炼内丹之术练到“练一还无”至高境界,能在体内产生形状“大如鸡蛋”光辉灿烂的金丹,而这石怪丹田内如苹果大小,他不能想象,这就是!
昨日这石人也曾苏醒过来,有了意识。他曾轻触过法阵,但一触即收,然后再也未动。
不过,青松老道却明显感知到,石怪醒转后,此地天地能量向这石怪身上聚集。
他试图与他交流,但他没有活转过来,所以一应疑问也无从解答。坊间有关石人的传言在心里也变得愈发离奇,这石怪不是妖邪之物,没人知道这石人已复活,这恰好可以被他利用,实施他的计划。
现在,神剑的异动又好像与他有着关联,他不知道这石怪到底是什么来头。他苏醒时为何能产生如此强大的神思,这神思为何又能引起玄武神剑的震颤。
“难道这就是师父给自己的暗示或是天意使然吗?”
青松老道暗自在心里叫道。自己浪迹江湖三十多年,从未想过在何地停留,却没料到刚到此地,竟萌生出驻留的心思,起初他还迟疑犹豫,没料到时间愈久,却越加坚定。
石人给人留下太多的疑惑,他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还有哪些秘密。他望着暮色中逐渐模糊的石人,计上心来。
他起身撤阵,转眼便消失在苍莽的山谷中。
昨晚,石翼醒转过来,他只是感触了下那老道结的大阵,便再也一动不动。
他深知凭他现在的修为很难冲出去,好在身体融入山石里,内里阴气充沛,也并不耽误他修行。他想多积蓄一下神元,再做打算。
只是,那高矮二道离去,叫他着慌了一阵子。
还好,他感知到了玥儿的气息,并无什么异常,他也便放了心。他暗自揣摩着,昨日为何没能感触到玥儿,渐渐地他明白,自己的神元的强弱会影响他的感知。
那年老的道人在远处打坐,神情内敛,安祥肃然,透着难以言诉的世事沧桑,并不似那种恶俗之人。他为何为难自己呢?石翼着实想不明白。
他收敛神思,潜入心神,找寻体内昨夜涌现的那股莫名元力,但一无所获。他很迷惑,体内怎么会无端出现那股强大的元力呢?
老道的实力高深莫测,昨夜与他交手,他深知与他差之甚远,但自己那股元力老道好像也有所忌惮,如果自己能再使将出来,也许能冲出这个法阵,逃离这个地方。
时间趋晚,秋风渐急,拂起老道的衣袂啪啪作响,石翼飘忽不定的思绪,也像被疾风漫卷的枯叶,消失在山野中。
当石翼再度醒转过来,令他奇怪的是,那年长的老道也不见了。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又因何离开?他用神思感知着他的气息,没有任何讯息。
周遭也变得正常,他能感触到双脚站在坚硬的山石上,躯体那紧锢的感觉也消失了,一切变得又如往昔一样。
他只是不明白,老道为何撤阵离开了。
这时的他,涉世不深,对于人世间的尔虞我诈真真假假还不能够理解会意,就像玥儿来到他面前一样,他从未去探寻去深思,直感到一切都那样的合乎情理,顺其自然。
石翼没再多想,因为他突然想起玥儿已经没有吃的了,昨天就应该去给她拿(偷)食物了。他不禁心神意乱,心想会不会饿着那个小姑娘呢?
人定时分,石翼活转过来,他再次用神思感知了下那老道的气息,确定无误后。他将身躯从石壁中移出来,原本光洁滑腻的肢体上竟有道道横纹,显然是被老道所布的法阵所伤。他并不在意,他唯一牵挂的就是玥儿。
时间尚早,他知道现在镇上还有路人,再者他也的确忌惮那个老道,他想着也许老道故意隐匿了气息,令他探寻不到。他呆立着想了一会儿,然后就坐在山石上,在吸食了大半个时辰的阴气后,他起身把自己藏匿的衣物拿出来穿在身上,径直向山野深处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