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惜依然捂着脸嘤嘤的哭泣。关观有些气急,说:“多大点事啊!不就是失个恋嘛,谁没失过恋?要是都寻死觅活的,世界人口还不得少一半?”
“他是我第一个男朋友,我的初恋,我把一切都给了他!我没办法忘了他!”钱惜痛苦地诉说着。
关观嗤笑一声说:“初恋怎么了?我给你讲讲我的初恋吧。我和他是大学校友,他比我高一届,我们是大二下学期开始的,那时候他上大三。谈了一年多,他毕业前申请了德国一所大学的研究生,全额奖学金,主修人工智能。我那个时候的目标就是想去德国找他。可是我是外语系的,这种专业申请奖学金很难。我拼命的学德语,毕业后又去了一家留学中介做留学顾问,就是为了去德国留学和他团聚。可是去留学没有奖学金就需要有钱,正好公司来了一批咨询留学德国的学生,我就把他们撬过来了,成了我自己的私活。做好了可以赚十几万。这批学生需要先在德国修习半年语言,语言学校我的那个男朋友都帮忙联系好了。学生的学费都是我们代为缴付的,我把学生的学费都给汇给了他,让他去缴给学校。你猜怎么着?六个月的学费,人家就给缴了一个月的!学生到了学校才发现,然后就让家长把我联名告了!在局子里关了一个月,后来家里想办法把我捞出来了!你知道我有多蠢吗?我一心想去找他,已经把我手里所有的钱都换成欧元汇给他了。没了工作,也没钱,你能想象我从牢里出来的那段日子怎么过的吗?”
关观说着又点了一支烟,重重地吸了一口说:“这段感情,我付出的也不少。这个男人我的初恋,我的初吻都给的他。”她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初 夜呢?”苏雅好奇地问。
关观对着她的脸喷出一口烟雾,笑着说:“你猜呢?”
“我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初恋和初 夜一样,有可能是最让你难忘的,但通常不是最美好的。一辈子长着呢,你还会碰到更好的人。”关观有些惆怅地说。
听了关观爆料的这一段往事,大家都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张小蔓打破了静默说:“你这一听就是编的!你不是富二代吗,还能没钱?”
被张小蔓这一句话怼住了,关观狠狠地掐灭手里的烟说:“那时候家里还没富起来。”
“她那个是编的,我给你讲个真的。”张小蔓突然也有了倾诉的欲望,她对关观说:“给我也来支烟!”
张小蔓抽烟的动作很娴熟,这让关观有些诧异。小蔓看了她一眼,一笑说:“看什么,很意外?姐姐学抽烟的时候,你还跳橡皮筋呢。”
“我一直都是个学霸,一路名校读过来。你们相信吗?我曾被学校开除过。”她看到苏雅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神,轻佻地对着她的脸喷了一口烟,说:“别这么看着我,像个小白兔一样。”
“也是关于我的初恋。那年我遇到他,我十五,他十七。我是学校里的学霸,他是街上的混混。学霸的世界他不懂,流氓的世界我也不懂,彼此很好奇,便走到了一起。他教会了我抽烟喝酒打架,我却没有教会他数理化,所以说学坏容易学好难。那段日子,上学的时候在学校装学霸,放学了便在街上混,特刺激。你知道找一个混混男朋友有什么好处吗?就是在学校里没人敢惹我,你惹我,我就让我男朋友扁你,扁到你服为止。唉,年轻啊,就是喜欢这份嚣张。”
钱惜显然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悲痛,小心地问:“后来是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的吗?”
张小蔓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不是。在那个年纪的情感都很纯粹也很热烈,我和他很相爱!我这个理科生没有你们这些女文青口才好,反正什么风儿呀,月亮呀,小河呀,花儿啊,你能想象到的这些浪漫的东西,我和他都经历过,你们自己脑补吧。他父亲是北京知青,一年以后他们家办回了北京,我们俩不得不分开。那个时候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电话也不是家家都有,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写信。我们平均一周一封信,这种状况坚持了半年。他从北京回来了,因为还有一些户口关系没办好,他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只待几天。天知道我有多想念他,那几天我一分钟都不想跟他分开。我那时候住校,家里人也管不了。那几天我也没去上课,也没回宿舍,一直跟他在一起。”
“你和他偷食了禁果?”苏雅小心地问。
“被人破 处了对吧?”关观大剌剌地问。
张小蔓一挑眉,不置可否地笑笑接着说:“他走了以后,我回到学校。马上就被教务处叫走了,学校什么都知道了。那个年代这样的事,拿学校的话说‘史无前例,影响恶劣’,给了个开除学籍的处分。这是学校最高级别的处分,要是勒令退学还可以转学,但是开除学籍就意味着学生生涯完了。那时,我不到十七岁。我从父母的骄傲变成了父母的耻辱。后来家里托了很多关系,保住了我的学籍,我转到了外地读书。”
“他知道你被开除了吗?”一直都不开口的从若问。
“知道。我到了新学校,又给他写信了。那时候很孤独,压力很大,很需要他的鼓励和安慰。他给我回信了,就问了一句,我们家是不是把他告了。”张小蔓说着苦笑了一下。
“然后呢?”关观问。
“你他妈觉得还会有然后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香烟已经燃尽,张小蔓随手丢进床头柜上的水杯里,发出“呲”的一声。她拍了拍手上的烟灰说,“我要告诉你的是,有些感情你在当时觉得特别刻骨铭心,但是若干年后,不过就是一声‘呵呵’。”
又是一阵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