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脱离险中险,再入局中局
尽管未羊和那个树冠上的黑影已经消失在了夜幕里,但我紧握利剑的手依旧不敢有丝毫放松。可以说刚才二人给我上了步入江湖的第一课,值得细细回味。
“好了,他们已经走了,你的伤如何?让我看看。”
老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时我才收回心神,刀剑入鞘。后背的疼痛也在告诉我应该立刻验伤止血。
我脱下外套,老四从兜里掏出了药品,其实我身上也有,五哥之前给过一些的。
“皮外伤而已,不过应该会留下疤痕了。”
听老四这么说我嘴角微微一笑,倒是有些不屑:“疤痕算得了什么,小事而已!刚才谢谢你救我!”
说“谢谢”二字的时候不知怎地我感觉有些别扭,就像听婉月当时跟我道谢的感觉差不多。
“谢?夜刑之间可没这种情谊,我救你只不过是因为那就是我的任务。”
老四的回答果然没让我失望,这本来就该是夜刑的作风吧,我心里似乎也认同了这样不讲感情的风格。
“任务?”我有些把握不住老四口中的任务具体是什么。
“保你不死!”
“原来如此。”我不禁有些感叹:“可惜我失败了!”
“算不得失败。”
“然而我没能杀了未羊,甚至如果再纠缠几招恐怕死的人会是我了。”说话的时候我脑子里回荡着的依旧是未羊的凌厉刀法。一时间我还是没能找到其中的破绽。
“你的任务并不是要杀了他,那不过是为了让你全力以赴罢了!”
说话间老四已经帮我上好药,走去了另一边,弯腰拨着灌木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穿好衣服,收拾好兵器,后背还是很疼,长刀便也只能抓在手里。看着寻找东西的老四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便道:“老大是想让我认识到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差距吧!”
“差距?”老四还在低头寻找着。过了一会儿才直起腰来,手里还抓着一个闪着寒光的东西,我明白那就是刚才偷袭我的兵刃。
“与其说是差距倒不如说是让你认识到自己的长处。”说话间老四把那闪着寒芒的东西向我丢了过来。
我顺手接住,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片状如月牙的无柄弯刀。
“袭击你的那个是申猴,这月刃就是他的标识。”老四介绍道。
“申猴?”我轻声念叨了一下,不禁暗想又是个贴切的称呼。
“你应该已经体会到了,每个对手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特点,未羊的特点是变,申猴则是准。那么你自己的长处呢?”
“变,准。”我心头微思,这总结的确非常精髓。未羊的刀法本身就变化多端,而且还能根据对手的攻击方式及时调整策略,的确担得起这个“变”字。而那个藏在暗处的申猴不仅暗器投得精准,那出手的时机更是被他准确地拿捏着。在老四挡下未羊脱手刀的瞬间他便发动攻击,纵使是老四恐怕那时候也无法及时挡下吧。若不是我足够警觉恐怕就不是简单的皮外伤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又感觉不对,因为在我翻身躲避的同时老四已经掷剑攻击了申猴,这般看来老四是有提前准备的,或许他是用我当诱饵以找出申猴的位置吧。
“你难道不怕我无法挡下申猴的袭击而丧命?”无法把握老四的真实目的,却又不能过分直白,所以我的口吻有些玩笑。
老四收回插在树杆上的阔剑后向我走来,道:“你的表现比我预期的要好,不过你的举动却又将自己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哦?”我不是太明白。
“你可知在你躲避飞刃时未羊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而且你能躲开申猴的第一轮偷袭,能躲开第二轮吗?”
老四的回答让我心头一震,再回想老四当时的举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老四同时向两处出手,一来打断了申猴的二次袭击,二来对未羊发动进攻,迫使他回防。如此一来才能真正解决我的必死局面。
再想一遍我不禁有些后怕,暗道对手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也心惊于老四的破局之法,这种能力已经不单单是江湖高手了,更有着全面的大局观,见微知著,不得不服。
“不好!”
听到老四这般失声,我心头忽然一颤,连忙问道:“怎么了?”
“你的宝贝琴坏了。”说着老四已经提着那个装着琴的木匣走过来了。
木匣子上的破洞很是醒目,一时间我都没想到会是什么东西把他破坏成这样。直到木匣打开才发现了一把闪着寒光的月刃紧紧地镶在了琴身里。
琴弦尽断,琴身也几乎断成两节,可见那月刃破坏力之强,若让它击中定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想来也是刚才用剑格挡,弹开后意外击中了木匣子,想来真是晦气。
“好在这支箫还好好的。话说回来你该庆幸,这琴替你死了,也算是你的福报。”
老四的话让我有些觉得有些意思,小时候的确听大人提到过替命的说法,自己不死终归是会有其他东西代替你去死的。算了,陈年往事不想也罢。
我没有再多想,抱起木匣又问向老四:“现在还能进城重新搞一把吗?”
老四摇了摇头:“现在不行,天快亮了,而且此时城内恐怕是戒严了。”
听得这话我眉头微蹙,道:“你们之前在城中交过手吧。”
其实在动手之前从未羊的言语间我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其中的一些细节我并不清楚,当然我不清楚的东西还很多。
“当然!”老四答应地很是爽快:“不然他们又如何会跟我来到这里呢?”
“哦,你不担心他们会偷袭你吗?”我有些好奇,以未羊和申猴的身手与配合,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老四?
“哈哈,就凭他们两个也想杀我?”老四笑得很狂放,这是基于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当然老四后面也补充了一句“不过要想杀他们也很难,老对手了,双方的实力都是有数的。”
“之前的那个老七是怎么死的?是被未羊杀的吗?”对于我的前辈还是有些好奇的,有些事情我也应该旁敲侧击,打听一些。
“之前的那个老七,身手不凡,只是他中了未羊申猴和戌狗的埋伏,可惜了……”老四念叨着,还摇了摇头,显得很是惋惜,看得出来对于我的前辈老四还是很看重的。
“还有一个戌狗,没想到我的前辈居然是被三人围杀而死。”此时我也有些明白为何未羊会来与我一战了,对于我这个老七的继任者作为老对手的未羊定然是要看看表现的,因为换做是我也是会这般做的。
“这一次如果戌狗也在,恐怕我难逃此劫!”对于暗幕的对手我此时在心底不禁生出了丝丝凉意,这种感觉和最初面对白虎军差不多,虽然还不至于恐惧,但却有些茫然无措。
“所以我需要先试探一下他们的虚实。天不早了,回去吧,你那伤口最好让老五再看看,万一刀刃带毒就不好办了!”说着老四就先一步向前走了。
我也收拾好东西,跟了上去,结合老四的描述再想之前未羊和我交手时对我的夸赞,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同时对老四的战斗意识我更加钦佩了,他把每一步都算得明明白白。果然高手从来不单单指武艺和身手,更和心性意识息息相关。如果说未羊的特点是变,申猴的特点是准,那么老四的特点是什么呢?
我不禁嘀咕起了这个问题,想想倒是也有几分意思。不过对于老四我的了解还不多,倒是也不能做出准确的把握来。
“对了,暗幕十一人中,论身手未羊处于什么层次?”跟上老四的步伐,我忍不住又问了起来。我知道我与未羊之间此时已经算是结下死结了,终究是要分出个生死的。自然也要多几分了解才行。
“单论身手,中等吧。暗幕中有几个实力很强。”
“你们交过手?”
“战过几次,没分出胜负。”
老四的话比之前少了许多,甚至都让我觉得之前对他“话痨”的评价有失偏颇了。不过从他那三言两语中我也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以未羊的身手在暗幕中也只能算是中等,那么其他人又是什么实力呢?从老四的言语中我估计可能与老四不分上下吧,嗯,很厉害的角色。
“那些人你暂时不会碰上的,暗幕的大本营不在我东晋。不过以后肯定少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所以你需要尽快发挥出自身的优势来,否则每一次交手都会比这一次更加凶险!”老四这番话是真真切切的忠告了。
的确,论单打独斗我都胜不了未羊,更遑论比他更强大的存在了。在与他们的对战中想要活下去我该如何做呢?其实答案已经很明确了,老大早就跟我说过了,也是他把我带入坟冢的目的。只是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似乎还没有真的下定决心。
“看来未羊他们此次来我东晋别有目的,不过他们行事极为隐秘,老大又是如何得知他们的行踪呢?”我不太明白,既然暗幕不在我国,那么未羊申猴此行定然是为了其他目的的。结合之前老四对暗幕的简单介绍。
“难不成发生了能够左右两国战局的事件,莫非……”我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只是倘若真是如我所想,那么那事情可就更加复杂了。
“如果西齐的军政主官突然畏罪自杀,你会不会起疑心?”尽管老四没有直接点明,但已与戳破无异了。
“老大下了一个饵,未羊不过是咬了饵的鱼。我明白了!”我轻声嘀咕,其实我觉得老大的举动不单纯是放了个鱼饵那么简单,甚至引暗幕上钩不过是顺手而为。只是我没有说出口,恐怕老四心里也很清楚。
如果说引诱暗幕就是老大的目的,那么未羊和申猴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这般看来老大的做法更像是一个局,无论是我还是老四未羊申猴,无论夜刑还是暗幕都在这个局中,乃至齐晋两国,整片大陆都在局中。那就是我无法把握的了,细思极恐!
“别想那些没用的了,其实老大并没有跟我说太多。至于如何掌握暗幕行踪的,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问问老二!”
“老二?”我心头闪过一丝疑惑。对于老二我除了心底的那种厌恶外就剩那种莫名的危险之感了,不知道他在夜刑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听老四的说法,似乎于夜刑来说老二极为重要。
“老二虽然令人讨厌,不过他掌握着这片大地上最大的情报网,这下你应该明白了吧。”
“果然如此!”
“你说的没错,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想跟老二有所接触吧!”老四的话有些玩味,想来他对老二也是多有不喜的。
“很多事情都不是一个人或一个组织就能掌握的,而且对于我们来说考虑那些东西也是枉然之举,有那功夫不如琢磨琢磨如何面对敌人。未羊是你的对手,不过羊终究是羊,我相信他终究会成为你的猎物,是吧,银月苍狼?”
说完老四停下脚步回过头冲我露出了颇有深意的眼神,不知为何那眼神让我心头颇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