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焕祖说:“明日一早,管城掾属会到铁榄宫议事厅点卯,到时我带着印章和遗嘱出现,揭穿杨焕宗面目。”
如此简单直接?元宇澈一愣,见杨焕祖成竹在胸,就一锤定音:“那好,这样就无须买通花工掩护你失踪之事。吴己,通知监视花工的飞虎卫,若花工发现地道异常,杀无赦!”
“是!”吴己身影一晃,转眼消失。
“还有几个人,如果能在明早一齐出现,事件会解决得更彻底。”杨焕祖说。
元宇澈将海碗往他面前推了推:“不急,先填饱肚子,再慢慢商议。”
死里逃生,瞬间由地道死囚到温饱无忧,杨焕祖唏嘘万分。
他扒拉着饭菜,和着泪水吞下去。
逆境相逢,他深敬楚王的风格品性:眼光前瞻,谋划谨密,更难得的是,既果毅冷酷又平易近人。
还如此丰神俊秀,简直天选之子。
这一晚,立雪院正房直到三更才熄灯,期间不时有淡淡人影疾风一样出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终于等到天亮。
韶安城议事厅,管城掾属们鱼贯而入。
不多时,新城主杨焕宗亦阔步进来,端坐正中高座上接受拜见,然后朗声询问掾属们可有事情禀报。
有几个掾属递上公文,杨焕宗踌躇满志地接过,在书案上大阅大批。
忽然感觉到门口处光线摇动,似是有人进来。待抬起头,只见刺眼晨光中,一个身影越走越近。
定睛一看,杨焕宗惊得掉了下巴。
来人走到案桌前,死死盯着新城主,沉声道:“二弟,认不出大哥了?我俩昨日还在暖房地道见过面。”
“暖房?”“地道?”“见面?”掾属们交头接耳。
来人一个转身,用正面对着众掾属:“各位,别来无恙?”
“大、大公子!”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跪下行礼。
前排一个老掾属激动得泪流满面:“大公子,您,您终于回来了!”
杨焕宗回过神,向两边的侍卫做了一个手势。
四大侍卫拔剑飞身,直向杨焕祖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门口凌空飞入两个身影,以一对二,将杨焕宗的侍卫砍翻在地。
杨焕宗见势不妙,高声呼唤门外侍卫速速入来。
门外却毫无动静。
一会,进来一位翩翩公子,只见他身着绿玉色暗纹锦袍,外披苏绣月华玉色罗衣,手执摇扇,缓步走到杨焕祖身边,将一枚腰牌亮给众人看:“本人,西虞楚王元宇澈。”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又一人疾步走进,向杨焕祖行礼禀报:“大公子,门外侍卫已经处置完毕。”
原来是巡城卫的杨校尉。
杨焕祖说:“好,将这四个拖出去。”
话音未落,耳边一阵微风,杨焕祖暗叫“不好”,却已经躲不开。
他武功平常,又困于地道三个月,身体极是羸弱,心知被偷袭却也无法避开。
又是微风闪过,杨焕祖才觉察自己安然无恙,睁开眼时,只见杨焕宗已被两把利剑牢牢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前排那位老掾属说:“楚王好身手,一把平常纸扇如此犀利!”
杨焕祖这才知道,楚王用纸扇挡住了杨焕宗的偷袭。
元宇澈将纸扇一收,轻蔑地看着地上的杨焕宗,沉声说:“杨二少爷,偷袭兄长招数如此狠辣致命,非君子所为。”
“你,助纣为虐,卑鄙无耻!”杨焕宗死死盯住元宇澈,嘴里吐出一连串咒骂。
“嘴臭了些。”元宇澈轻描淡写说。
裴镇海掏出一块布,利落堵住杨焕宗嘴巴。
杨焕宗毕竟上位多时,掾属当中也有他提拔的人,这时就有人站出来抗议:“楚王殿下,随意堵人口舌,会导致舆论偏听偏袒。”
元宇澈也不应他,对众人说:“诸位,既本王无意之中参与到此事,就想主持一下公道。诸君定有诸多疑问,先听听杨大公子讲述如何?”
众人都点头称是。
杨焕祖就从三个月前父亲病重讲起,一直讲到昨夜被楚王救出……
众掾属震惊不已,年长的早已呜咽出声,几个年轻气盛的忍不住摩拳擦掌,杨焕宗提拔起来的几个则哑口无言。
“呜呜呜……”门口又涌进来一群人,原来是应邀参加论坛的耆老,他们一早被接进宫来,一直在门外旁听,这时老泪纵横地扑到杨焕祖跟前安慰他,又转头痛骂杨焕宗。
杨焕宗面如死灰。
元宇澈示意裴镇海掏出他嘴里的布条。
“我是嫡长子,我是当今城主!”杨焕宗狂叫起来,“杨焕祖谋害老城主,霸占老印章,混淆视听,罪不可赦!”
那几个掾属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们作证,老城主临终将印章传给了大公子!”门口光线晃动,三个人相互搀扶着走来。
“朱长史,秦长史,许长史!”众人见到这三个人,顿时惊喜万分。
这三位就是杨焕祖前去赈灾时将政务托付的长史,也是老城主临终时召见的三位老掾属。
杨大公子前去赈灾杳无音讯,三位长史渐渐病的病,软禁的软禁,还有一位被关进了大牢。
被软禁在家的朱长史手里托着一个匣子:“老城主临终时,将印章传给大公子,大公子临去赈灾,将印章交付卑职保管。大公子,卑职现今将印章完璧归赵!”
杨焕祖庄重地接过匣子。
杨焕宗眼睁睁看着印章匣子,挣扎着要起来,又被死死按住,就继续咒骂:“你们三个狼狈为奸,统一口径,霸占印章,谋夺城主之位……”
秦长史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指着杨焕宗厉声喝道:“二公子,休要胡言乱语,污蔑我名声!”
“呸!”杨焕宗吐了一口唾沫,“仅凭几个人的口头诳语,加一枚不能说话的印章,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指鹿为马……”
裴镇海将破布一捅,又把杨焕宗的臭嘴堵住了。
这时,杨焕祖前行两步,来到长史面前:“三位长史可记得,父亲临终前不但将印章托付与我,还提到了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