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玥早料到他会抵赖,心想这人贪得无厌,定不会只坑骗自己一人。
恰好见一步履蹒跚的老妇人拿着钱袋子出来,估计和自己一样也是卖货换钱,忙唤住她。
“大娘,您稍等一下,能否借这钱袋子一观?”
看老妇人面露警惕,宋溪玥苦笑一声,褪下自己手上的玉镯塞到她的手中问道:“如此可否借我们一观?”
老妇人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宋溪玥走到一位长相周正的中年男子面前,细细道来原委。
中年男子含笑点头,大步上前接过钱袋子,向围观的人拱手道:“我与这位姑娘素昧平生,今受她所托做个见证,实则我段某最见不得这坑骗妇孺之事!”
刘掌柜一听这话顿时火气就上来了,大骂道:“你说谁坑骗妇孺呢!我老刘是什么人大家伙都知道,来来来,大家伙给我评评理!”
围观的群众大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听闻这话,也只是讨论得更激烈了些。
只有一个黑瘦的年轻人站了出来,“请刘掌柜稍安勿躁,孰是孰非等会自见分晓。”
伶香一听这话乐了,忙附和道:“是呀!刘掌柜要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大不了让大家看看吧,看看我们到底有没有冤枉你!”
“你……!”刘掌柜被伶香怼了个没脸,也不叫唤了,心中暗暗祈祷今儿这些个兔仔子能醒醒水,可千万别坑了这老妇人。
刘掌柜其实也不是每个人都坑骗,一般是骗些愚蠢的女人和眼睛不好的老人罢了。
这事他偷偷干了这么久都没发现,没想到今儿个倒撞枪口上了。
众人屏息看着中年男子从钱袋子里把一锭锭碎银子掏出来……
很快钱袋子便瘪了下去,刘掌柜的眼睛好像长在了钱袋子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时不时拿袖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忽然中年男子的手顿了一下,刘掌柜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睛还是死死盯着中年男子的手。
如宋溪玥所料,这次从钱袋子里拿出来的果然是石头!
证据确凿,刘掌柜这下是百口莫辩了!
刘掌柜身子颓然地滑了下去,中年男子向众人一揖,才转头看向刘掌柜。
语气平淡,但里面令人无法忽视的怒气却还是暴露无遗。
“刘掌柜,你还有何话说?!想想这些年被你坑骗的老弱妇孺不在少数吧,碍于你阴险狡诈,她们百口莫辩,选择忍气吞声,而你却愈发猖狂,蔑视王法,无法无天!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还是衙门见吧!”
刘掌柜眼睛骨碌转了转,近两年他花了不少钱打点关系,另外,锦州知县还是他的妹夫,他有何可惧?!
刘掌柜立马收起狼狈的样子,指着宋溪玥一行人道:“报官就报官,说不定你们几个是一伙的!”
周围的人纷纷指责,有人嚷嚷道:“老刘,桃花镇上谁不知道这赵大人是你的妹夫,说是报官,我看你怕是想耍赖吧。”
“哈哈哈哈哈哈,说的没错,老刘,敢做就要敢当,你这算什么男人啊!”
刘掌柜被他们说的恼羞成怒,肥肉四溢的脸青紫交加,骂道:“张老三你给我闭嘴,你看看你自己,整个镇的人谁不知道你经常调戏良家妇女!”
张老三一噎,指着刘掌柜的鼻子骂道:“你……!”说完一甩袖便走了。
场面越发难解难分,忽然地上腾空被甩出一人,扬起一地灰尘。
众人围上去一看,原来是店里的伙计,名唤江尧。
刘掌柜脸色一变,此人正是他暗箱操作的后手,怎会被揪了出来!
与此同时出场的还有一唇红齿白的少年,身姿修长劲瘦,梳着高发髻,垂下来的长发干净利落,一根不羁的红丝带随风飘扬,脸上笑的肆意张扬,一看就是不好惹的霸王!
“掌柜地,此人可认识?”少年笑嘻嘻地问道。
刘掌柜眉头跳了跳,尽力压制住心里的慌乱,平静道:“自然认识,此人叫做江尧,在我手下做事也有四年了。请问这位少侠,此人有什么问题吗?”
“掌柜地认识就好,我不巧正看到此人往钱袋子里放石块。”
刘掌柜紧握掌心,上前踢了江尧一脚,怒骂道:“原来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干这伤天害理的勾当,还害老子替你背锅!”
江尧闷哼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伶香实在看不下去,“刘掌柜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他为什么干这勾当,刘掌柜自己不知道吗?!他只不是按你的吩咐办事罢了,而你却非要倒打一耙。”
少年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位姑娘说的没错,江尧,这掌柜地这么狠心要拆桥过河,你还要替他隐瞒吗!”
江尧认命地闭上眼睛,哽咽道:“各位父老乡亲对不住了,我妹妹被他强占,囚禁在郊外的别院里,他屡次拿我妹妹的性命威胁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答应他的。”
伶香听闻这话实在怒不可遏,朝刘掌柜吐了口唾沫,止不住开口大骂。
宋溪玥也没想到这刘掌柜竟然如此无法无天,竟然敢做出强抢民女的勾当。
“刘掌柜,跟我走一趟吧!”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少年已经提着刘掌柜直奔县衙了,众人恍惚了一会便连忙跟上。
宋溪玥总觉得少年莫名有一股熟悉之感,但又实在说不上来哪里熟悉,摇了摇昏涨的脑袋便跟随安嬷嬷往县衙方向去了。
顾煜负手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人海,呢喃道:“蠢兔子,好久不见。”
影七驾着轻功一路提着刘掌柜来到县衙外,朝衙门外的看守嚷嚷道:“快叫你们家老爷出来,本大爷要状告这掌柜地强抢民女,坑骗老弱妇孺。”
门外的看守疑惑地看了眼对方,当看到刘掌柜的那张脸时,额头上的冷汗直冒,这不是他们家老爷的大哥吗!
一个守卫反应快点,忙催促同伴喊自家老爷去。
影七不顾另一个守卫的阻拦直接闯进了正堂。
一把把人推到地上,上前拍了一下堂上的惊堂木,赵光良刚整好官帽便见一狂徒坐在正首,翘着二郎腿斜瞪着自己。
“大胆狂徒!竟敢以下犯上!还不速速离去!”
影七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道:“这位置你配坐?!”
赵光良身边的师爷看这年轻人谈吐气质皆是不凡,怕不是个善茬,忙赔笑道:“这位好汉,有话好说,大家若是有什么误会不妨说开。”
影七收起腿利落地跳到了堂下,指了指地上蜷缩着的江尧道:“此人状告香缘阁的掌柜刘方坑骗老弱妇孺以及强抢民女,请大人裁决!”
赵光良微眯了眯眼睛,斜看了眼打着哆嗦的刘方,心里了然。
他这内兄是什么品性他自然是一清二楚,只是当初谋取官职的时候这位内兄出了不少钱财替自己打点,如今出了事,他若不管,不难保刘方会鱼死网破。
遂敛了神色,一本正经道:“可有证据?”
影七双手环胸斜倚在一旁,不屑道:“证据自然是有的,就怕到时赵大人不能秉公办理!”
赵光良冷哼了一声,双手抱拳道:“本官奉皇上的命令治理桃花镇,必兢兢业业,为民造福。”
说完拍了下惊堂木,问道:“你刚刚说刘方坑骗老弱妇孺,可我何证据?”
影七踢了踢江尧,示意他上前答话。
江尧吓得连滚带爬,忙上前告饶,“大人明鉴,确实是刘方逼迫小人往钱袋子里掺小石块。”
“刘方!你有何话说?”
“大人,小民冤枉,小民一直秉持诚实守信的生意法则,遵纪守法,定是这江尧自己起了贪心,还诬赖小民,望大人明鉴!”
赵光良暗下满意地点了点头,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问道:“大胆江尧,你还有何话说!”
伶香实在看不下去了,骂道:“你这狗官真是好没道理,听完刘方的话便直接定了江尧的罪是何道理!”
“大胆!竟敢顶撞大人!”
伶香吓得脸色一白,宋溪玥忙稳住她的身子。
影七深知这狗官官官相护,也不急,静静等着消息。
“江尧,你有何话说!”赵光良见大家无话可辩,暗自窃喜。
江尧被吓得一哆嗦,只能无助地一下一下使劲磕头求饶。
“大人,小民冤枉啊!小民真的是被刘方逼迫的!”
赵光良可不会听他分辨,直接一摆手,示意捕快把他拖下去。
宋溪玥惨白着小脸看着江尧不断磕头求饶,忙上前一步道:“慢着,刘掌柜,你说江尧是自己起了歹心,你又有何证据呢?”
刘方本暗自得意,听闻这话笑脸一僵。
狠了狠心,含糊道:“江尧的母亲得了重病,急需钱医治,他使诡计捞些钱财不是很正常吗?”
听闻这话,江尧青筋暴起,挣扎着起来冲向刘方,朝他脸色吐了口唾沫,“呸—你自己思想龌蹉,不要往我身上泼污水!我江尧就算要钱也是要堂堂正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