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城唯一一条通往外界的苍凉古道上,一黑一白两匹骏马踏蹄疾行。
白马上的少年率先开了口:“大木头,我们总要有个去处吧!”
黑马上的少年看了他一眼道:“那乾月老道说的无极观倒是个好去处,不过这糊涂老头忘了说在什么地方了,茫茫大陆,我们慢慢找吧。”
那白马上的少年没有多言,扬起马鞭便扬尘奔去,片刻间已是领先黑马上的少年。
天羽城,幻星帝国西北部的一座黄级城池,这问道大陆上的城池根据战略位置和繁华程度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黄级城池等级最低,其他依次排列,这天羽城便是幻星帝国西北部的一座黄级城池。
此刻,李星河与乔梓鱼望着“天羽城”三个大字,眼中充满着好奇,二人下了马,随即往城中行去。
正午的阳光肆意地洒在这座小城的上空,街道两旁小贩络绎不绝的吆喝声,为这座小城增添了一丝热闹。有道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这天羽城和漠城比,也算是一处繁华的城池了。
乔梓鱼手里攥着一串糖葫芦边吃边问道:“大木头,你吃吗?”
李星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便朝前行去。“大木头,等一下!你快看!”乔梓鱼一把扯住了李星河的衣袖。
李星河朝乔梓鱼指的方向望去,街道右边一家棺材铺门口,一个粗布麻衣的老头坐在一块破旧的蒲团上。
只听那邋遢老头念念有词道:“东来西往过路客,不求富贵求平安。”
那老头面前摆着一副龟甲和三枚铜钱,身旁立着一根米常有余的竹竿。
李星河谨慎地看了一眼那老头,说道:“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妙。”
话还没说完,乔梓鱼已经跑过去了,李星河快步跟了上去。
乔梓鱼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这老头,问道:“老丈,你把这行把式摆在棺材铺门口,谁愿意来照顾你的生意啊?”
那老头呵呵一笑,朗声道:“那自是等有缘之人来照顾我的生意啊!”说完便再不吭声。
乔梓鱼仿佛是跟他较上了劲,再次问道:“这么大半天,我也没看见什么有缘之人啊!你怕是个半仙吧!”
那老头冷哼一声说道:“有缘之人不正是在我等眼前吗?”乔梓鱼望了望四周,刚想再次辩解,李星河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奈何乔梓鱼被捂着嘴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李星河忙对着那古怪老头施上一礼说道:“老前辈!莫要生气!舍弟不懂礼数,让您见笑了!”
“这倒是个知礼数的好后生,今日冲你这份礼数,我便为你俩送上一卦。”
说话间,手中龟甲摇动,三枚铜钱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只见那古怪老头大念一声:“开!”三枚铜钱稳稳地落在了老头面前的一块破布上。
那古怪老头摇了摇头说道:“大凶之兆啊!三日之后你们有血光之灾,这棺材铺便是你们的保命之地啊!”
乔梓鱼挣脱了李星河的束缚,大声说道:“老骗子!你才要躲到这棺材铺里面!”过路的人听到动静,全都围了过来,那老头只是笑而不语。
李星河再施一礼道:“多谢前辈指点!”说完便是拖着乔梓鱼快速离去。
“放开我,为什么不让我拆穿那个老神棍?”乔梓鱼一把甩开李星河的手。
“你若是再生事端,就自行离去吧。”李星河牵马朝前行去,乔梓鱼像是在等他回头,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眼看着李星河快要淡出自己的视线了。
乔梓鱼大声喊道:“大木头!等等我。”二人一边走一边看着街道两旁的驿站。
乔梓鱼漫不经心的问道:“大木头,你看这么多驿站,我们今晚住哪一家呢?”
“这次听你的吧。”李星河耸了一下肩膀回应道。
“好啊!好啊!我看前面那家福客居就不错,就是有点贵,嘿嘿!”还没说完乔梓鱼已经兴奋地冲了上去。
“没钱了就把你卖掉。”李星河如此自言自语了一句,便直奔乔梓鱼而去。
“小二,有上好的房间吗?”乔梓鱼大大咧咧地喊道。
“客官,您请上二楼,上好的房间已经给您备好嘞。”
乔梓鱼迫不及待地跑向二楼,李星河紧随其后。乔梓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东看看,西瞧瞧,一会夸这个花瓶精致,一会又夸那个木雕漂亮,李星河却是不以为然。
二人简单的吃过小二送来的饭菜后,便是睡下了,舟车劳顿让二人异常的疲惫,这一觉醒来已是三个时辰之后了。
乔梓鱼醒来后便是缠着李星河出去玩,李星河无奈之下只能随了他的愿。
临近傍晚的天羽城被一片红霞笼罩着,街道上的行人并没因此而减少。乔梓鱼总是跑在李星河的前面,这天羽城中好吃的好玩的已经被乔梓鱼“享受”一遍了,李星河摸着逐渐变扁的钱袋,直皱眉头,他心想早知如此,就从漠城多带些钱币傍身了。
看着乔梓鱼一蹦一跳的身影,李星河有那么一刻觉得,此生如这般平平凡凡的度过,也是一桩幸事了。
二人回到福客居已是太阳落山了,看着乔梓鱼满足的表情,李星河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多时,月出西山,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天羽城陷入了沉睡之中。
月光的映衬下,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出了福客居的后门,那道黑影前顾后怕地来到天羽城的主道上。
这个时候,街道两旁大多数的店铺都关门了,唯有一家店铺例外。只见那家店铺灯火通明,从里面时不时的传来阵阵喧闹声。
那道黑影来到门前,语重心长的吐出一口气,定了定神,双手一推,那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屋里昏黄的灯光打在那道黑影的脸上,也让我们看清了那道黑影的样貌,正是从福客居偷偷溜出来的乔梓鱼。
此时屋里的人三五成群,拿骰子的,摇骰盅的,或兴高采烈,或垂头丧气,都被这“吱呀”一声推门声惊住了,屋里顿时鸦雀无声,屋里的人都望着乔梓鱼这个“新手”,不少人都暗暗打起了算盘。
乔梓鱼略显尴尬地干咳了一下,用手挠了挠头,众人接着又热闹起来,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没错,这里就是天羽城最大的赌场“还想来”,屋里的众人都是这赌场的常客。
乔梓鱼反手关上了屋门,只是他没有发现,在门外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乔梓鱼笑着朝离他最近的一张桌子大步走过去,这时一个十七八岁小厮模样打扮的人满脸堆笑着走过来,人还未到,那满嘴的甜话先响起,“小老板,欢迎来到“还想来”,您是猜大小呢?还是“猜小虫”?还是推牌九?不过不管您选择哪一样,保证您这次来了下次还想来!”
乔梓鱼暗想:这小厮也太会说话了,不过小爷我从小就在赌场里摸爬滚打混出来的,还能怕了你们不成。
思索间,乔梓鱼开了腔:“这猜大小和推牌九呢,都太老套了,给我介绍一下这个猜小虫吧!”
“得嘞,小老板,您也是有眼光,这猜小虫是我们店的特色项目,一晚上只开一场,您今个儿也是来对了,有一位庄家比您早到一会儿,就等您开场了!这“小虫啊!是天羽城不远处无归山中土生土长的一种昆虫,又叫九足虫,成年期的九足虫有九足,但幼年期的九足虫有一足到八足不等,今天给您二位备好了上百只的九足虫幼虫,让您二位好好过把瘾”。
说话间,二人便是来到一间内室,赌桌旁早已坐着一人,只见这人贼眉鼠眼,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乔梓鱼仔细的端详着此人,此人也同样盯着乔梓鱼,乔梓鱼暗自道了一声小心。
小厮这时开了口:“二位,咱们话不多说,我给您二位放虫,您二位来猜!不偏不倚,咱干的就是个敞亮活!”
那小厮拿着一个黑色瓷瓶跑到屏风后面,想必便是装虫的器具了,片刻后,那小厮便抱着瓷瓶从屏风后面走出。
那小厮把瓷瓶往赌桌中间一放,开口说道:“二位老板,开始吧!每局五颗幻星币!”
这幻星币便是幻星帝国通用的货币。乔梓鱼第一次见这么赌的,一来二去就放松了提防之心。
乔梓鱼抢先说道:“我猜是六足!”
对面那赌徒不急不忙地说道:“我猜是三足!”
那小厮笑道:“二位可想好了,见了光可不允许反悔!”
乔梓鱼不耐烦的说道:“快开!快开!小爷我像输不起的人吗?”
那小厮把倒放在桌上的瓷瓶往上一提,乔梓鱼默念一声“神仙助我”,一条土黄色的小虫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但却是一条三足幼虫。
乔梓鱼嘀咕一声“这么邪门!我就不信了!再来再来!”说着拿起放在赌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小厮赶忙再把茶杯满上。
“三足!我猜三足!”
“八足!肯定是八足……”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一波又一波,乔梓鱼茶杯里的茶水添了一次又一次,他并没有发现这“茶水”喝得竟有些醉意了。
从李星河那偷来的钱袋。也渐渐瘪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乔梓鱼一摸钱袋早已没钱了,这时他走路已经踉踉跄跄了。
醉意朦胧间他对二人摆着手说道:“我没钱了!走了!”
那小厮和赌徒几乎同时说道:“您还欠着五千幻星币呢!怎么能说走就走!”
乔梓鱼哪里理会他们,转身就往门外走去,二人追将上去,一人抓住乔梓鱼的一条手臂。
这时突然从门外闪身窜进一人来,那人黑纱遮面,却是看不见真容,那人对准小厮和赌徒的面门就是两记直拳,二人捂着脸大叫起来,慌乱间那面带黑纱之人背起乔梓鱼便朝赌场后门而去。
那大厅内的赌徒听到叫喊声,各自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一起朝着后门追了过去。
那面戴黑纱之人一边跑一边喊:“小贼快醒醒……”
那乔梓鱼趴在别人背上也不老实,咬着面前之人的耳朵大声喊道:“快放我下来!我还要翻盘呢!”
那面戴黑纱之人吃痛之下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乔梓鱼也四仰八躺地摔在了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那面戴黑纱之人暗自心想:这下完了!后面追赶之人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只是他并没有发现此时竟是在一家棺材铺门口,正当他想要再次背上乔梓鱼的时候,棺材铺的木门“嘭”的一声打开了。
里面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想要活命,快些进来!”
那面带黑纱之人迟疑了一下,背起乔梓鱼便是朝棺材铺飞奔而去。
“要想和你这小友活命,钻进右边属第二副棺材即可。”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那面戴黑纱之人先是把乔梓鱼平放在棺材里,然后自己趴在乔梓鱼身上,慢慢的从里面关上了棺材盖,只是这棺材着实有些拥挤。
做完这些,外面一阵吵闹声传了过来,“走!进去看看!怕什么!不就是棺材铺吗!你们早晚要进棺材!”
说话间,以那小厮为首的众人一脚踢开了棺材铺的门,只见大厅中央背对着众人站立着一名老者,那老者却也不回头,仿佛没有感应到众人的到来。正当那小厮欲要开口询问的时候,那老者却转过了身子,只是他一边转身一边念着一种奇怪的口诀。“红尘俗世中,亦痴亦嗔人。不为名利来,皆为名利去。鸟兽不作声,世人皆妄语。百般念头,速速遁形。”那老者转过身,众人还未看清他的相貌,便是全部昏倒在地。
那老者哈哈一笑说道:“都睡着了,快出来吧!”
听到声音,那面带黑纱之人拖着还在昏迷之中的乔梓鱼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小施主,还要蒙面示人吗?老夫白天算的那一卦你说准还是不准啊?这次你们俩可欠我一条命喽!”
那面带黑纱之人一把扯下遮在脸上的黑纱,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不是李星河还是谁。
李星河早已发现这老者就是白天在棺材铺门口给他二人卜卦的古怪老头。
此时的李星河既对古怪老头充满了佩服,又对刚才古怪老头随口念出的咒诀充满了好奇,一招制敌,这是神仙才有的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