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晒楼,穿过过道。他家二楼客房有一套游戏机。那几年手机不是智能机,现在叫老人机和板板机,不带啥游戏,这种游戏机对于娃娃们则最是稀罕。其实就简单一副主机键盘接电视机上,配两手柄。一张绿插卡划过上下唇肉,带了些许唾液经抹布一麻插进卡槽里。外加单人凳、长凉椅,就成了咱离不下的瘾!
河坝邓家桌子上的赌徒常叫“来,整两把”,我们这些娃也学了模样,踏入他家二楼客屋:“健壳儿,来,打两把。”“××,来,打两把。”实则必不止两把。有时往往从吃了早饭打到快吃午饭,从吃过午饭打到快赶晚饭,就算彻底步入痴狂了!此等状态,形神合一,人要跟着游戏角色偏的,大人见了就说:
“我说读书有那么狠得!怕要考北大、清华哟!”
此等状态,也需讲天时、人和——赶上周末有时间,赶上屋里不忙活。
《忍者神龟》、《魂斗罗》、《超级玛丽》、 《影子传说》、《雪人兄弟》、《热血格斗》、《双截龙》这些游戏是最常玩儿的,但耍的人多就要定好规矩,一人几条命,完了就要让位……不过往往主人家有“特权”:
“好,磊哥儿最后一条,该我了。”
“再打一把。”
“这哈该我了塞。”
“不行,再打一个。”
“莫耍赖皮嘛!”
“啥子哎,你还想不想打?”
“……”
队里人兴养鱼,但规模之最还属他们家,前后三塘一堰。这堰就是淹死星哥的那个堰,他死后一年左右,圆婆婆就找队里谈包堰塘的事了。那年又恰逢他家鱼塘起鱼,她就挨家挨户地送,一家一条,据说都是五斤以上。送到外婆这里,只见她还没上地坝就喊:
“罗清秀嫂子啊!在屋里没。”
见我在门口又问:
“健娃儿,你婆婆哎?”
“婆婆在灶屋里煮饭。”
“你帮我喊哈哎!”
我正准备去,外婆倒出来了
“圆嫂子啥事?”
“我屋里今天打鱼,草鱼打得多的很,给你们拿一条过来,你们好煮到吃,看哇”,说着打开那黑色塑料袋,果真一条草鱼还乍着嘴。
“哎呀,圆嫂子你拿到爪子哦,自己煮给那些娃儿吃嘛,幸幸苦苦喂出来的。”
“他们哪里吃得完嘛。”又说“罗青秀嫂嫂,还有就是给你说个事,那个堰塘本来也没人弄,我屋里不是说包堰塘吗?给队里说,队里又说肯定还是要大家同意塞,所以……”
“哎呀!没得事,又不是隔外哪个,我们心里莫得啥。”说着拉着圆婆婆的手竟放低声音神秘起来“关键是那个狗×的×××,心黑,见不得人好,你们要注意哟。”
“我晓得,我晓得,那×××是那种人,有啥法嘛!”
然后外婆收了鱼,送圆婆婆到竹林
“就说好了哦!”
“我晓得,我晓得。”
等外公从坡上回来,见鱼缸里的鱼:“今天买鱼了?”,外婆就嘀嘀咕咕的把事情说起来:
“据说送给队里某某的鱼十多斤哩,还买了两瓶好酒!”
“哼!两瓶酒就打发了?怕不是给了好多钱咯。”
这事最终是妥了,堰塘转手的前两天柳林一队组织了盛大的起鱼行动。所有人充分见识了堰塘的底蕴,草鱼、鲢鳙、鲫鱼、鲤鱼、麻条、火烧板、河虾、黄鳝、蚌、螺种类繁多、数量庞大,白鲢、草鱼最重的居然有二十多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