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 02
书名:凯旋之章 作者:渊辰天 本章字数:4974字 发布时间:2022-06-09

一段时间以后,他的同伴找上门来,先是对他的不辞而别抱怨了一番,随后从身上拿出一叠文件,这是段岳行拜托他们调查南宫商上家的结果。

由于资料是从多方收集,所以比较零散,段岳行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白天的时间全用来休息了,到夜深人静时才拿出资料一一翻阅,而这些信息明显比较敏感,很快就让段岳行精神焕发。

他通过整理之后发现,由于艾鱼容的失踪首当其冲,所以应当立即解决,但是苦于没有任何线索,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当初劫匪司机的死因上。

文件袋中有一部分照片,被标注为劫匪司机死亡当日晚间的住院楼监控影像,除了韩司门以及后被证实的南宫商外,段岳行还发现了另外一个可疑人物,经查证后是援救韩司门那日被埋的钟宇文的另一个同伙,照片被专业技术人员比对过后确认了此人。

但钟宇文小团体三人背景空白,如今都已死亡,无法再得知他出现在住院楼的目的。

段岳行内心一凉,看来这件事情会变得很棘手,其背后的真相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去挖掘了。

第二天,孙妘找到段岳行,将一本类似日记的本子交给了他,这是她在行动开始前曾仔细翻找过艾鱼容的房间所发现的,它被藏在床下的一个收纳箱的夹层内。

孙妘大致翻阅了一遍,里面记录了很多艾鱼容所发现的秘密,但由于被别的事情分心没有时间细看而藏起来搁置了,现在又重新找出来,她觉得可能可以从中发现什么,便交给段岳行进行研究。

段岳行取回了自己的住处,在夜深人静下开始翻阅这本秘密记录,记录者的字迹非常娟秀,可以联想到字迹主人一定也是个很清秀的姑娘。

随着翻阅内容的深入,段岳行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他发现艾鱼容是一个很喜欢跟踪的人,喜欢把所有的秘密都埋藏在心。

记录的时间段是从大学生涯开始的,最初都是些大学生活中的经历,但都是一些女生间的小秘密,大多数都是男女情爱之事,段岳行从字里行间感觉出艾鱼容的嫉妒心很强,而且是个花痴。

然后她提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钟宇文。

正是那几天他去学校邀请南宫墨兜风的时间段,她觉得钟宇文长得帅气,又有钱,但是不知怎么看上了她的闺蜜南宫墨。

艾鱼容尝试去跟踪过钟宇文,但都没有成功。

后来发生了绑架南宫墨一事,她表达了唾弃之情。

接着是毕业后的事了,她们三人同租在一起,然后她发现南宫墨和游少卿谈恋爱了,她试着跟踪过几次两人,后来变成了单独跟踪游少卿,发现了他经常出入南宫墨母亲所在的小区以及另一个陌生的小区,在一次开着小货车从陌生小区离开之后,游少卿再也没有出现。

随后她发现瞿连慕开始经常不回来住,再后来索性搬了出去,便产生了怀疑,于是跟踪过瞿连慕,发现她认识了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竟然就是钟宇文。

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南宫墨,而是又跟踪了五次,在最后一次她偷听到两人计划离开上海。

这是最后一次记录的内容,段岳行看了下记录的时间,正是艾鱼容失踪前两天。

如今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天,艾鱼容仍未找到,段岳行感到这种情况下除非她是去了外地,否则极有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他当即意识到艾鱼容的失踪很有可能跟钟宇文有关,而这个钟宇文可能已经是世上仅存的唯一一个千社团成员了,只是当初援救韩司门时他已经逃脱,段岳行从未见过此人,因此只能从瞿连慕着手调查。

根据艾鱼容的记录,瞿连慕跟着钟宇文去了海南,于是他托人查行踪,一有消息就奔赴目的地。

不久后他便收到了调查结果,找到了瞿连慕的行踪。

第二天,段岳行收拾收拾心情,打算去找她“谈心”。

一番蹲点以后,段岳行找到了瞿连慕,她似乎并没有工作,而是悠闲地逛完超市回了家,看样子是去下厨。

瞿连慕没有住在普通的小区里,而是回到了别墅区,段岳行反而觉得这是好事,本来他就不知道钟宇文的长相,如果是住在人群汇集的小区里,他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就这样观察了几天,瞿连慕并不是每天都会去超市,有时候会去菜市场,有时候会去逛街,有时候甚至整日闭门不出。

而每天夜里,会有一个男子开车回家,上午会待到挺晚才离开,他们平常举止亲密,段岳行猜测这一定便是钟宇文了。

他留意过他们的快递和信件信息,不过都是瞿连慕的署名,段岳行于是托人查询了瞿连慕是否有婚姻登记信息,却得到一片空白,只好查询车辆的登记人,却发现是一个名为赵戚元的男子。

这就奇怪了,通过照片和真人比对,却又是同一个人,段岳行意识到一个可能性,找了一个同伴带来专业设备,在深夜里采集了这个赵戚元留在车门上的指纹,又火速送回去,比对当初留存的钟宇文手机上的指纹,发现完全吻合,段岳行明白这家伙改头换面了。

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孙妘,两人达成一致意见:将其举报。

虽说现在看来瞿连慕和如今的赵戚元生活和睦,但他毕竟害过多条人命,必须得受到法律的制裁,于是孙妘赶来与段岳行会合。

段岳行按计划拦停了正打算出街的瞿连慕,报了自己的名号,并说明了和南宫墨、艾鱼容等人的关系,两人在一家咖啡馆谈话,这里的音乐环境比较适合谈公事。

段岳行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艾鱼容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瞿连慕表现得很迷茫:“什么意思?你是指哪方面?”

段岳行解释道:“就是你即将搬离与她俩的合租屋,与搬离后她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瞿连慕回想了一会,摇摇头:“我很早就搬走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联系过,关于她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段岳行很有耐心,取出手机找到当时南宫墨与艾鱼容的父母发布在网上的寻人启事,放到她跟前。

瞿连慕看了有半晌,表现出吃惊的样子说:“这个事情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失踪了?小墨后来也没有联系我。现在人找到了吗?”

段岳行一直盯着瞿连慕的脸,凭他的直觉能够完全感觉出她刚才的吃惊显得并不是那么自然,而有点做作,但他不动声色,拿回手机放到腿边,又从包里取出艾鱼容的记录本,翻到她跟踪瞿连慕的那部分,放到刚才手机的位置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说:“我想你应该认识这个字迹吧?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可以尽情考虑,我就坐着喝咖啡。”

说完履行自己的言辞,收回手抿一口咖啡,等待着瞿连慕接下去的反应。

瞿连慕这次翻看的时间更久,又前后翻看了别的内容,将刚才的表情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个小秘密,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段岳行不动声色地微笑了一下,反问道:“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个赵戚元是谁,你明知他是钟宇文,曾经绑架过南宫墨,而且还是贩卖人体器官的主凶,却仍与他生活在一起,那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瞿连慕的双目一直处于张大的状态,左手捏着记录本,右手抓着茶杯,久久没有动静,活像一座雕塑。

段岳行耐心地等待着,咖啡被他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已经凉了,而他唯一能够看到的变化就是瞿连慕眼角边淌出了泪水,心想是触动了她的往事。

嘴巴却保持静音状态,段岳行清楚,这事只有让当事人亲自开口才行。

终于,瞿连慕开口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段岳行一口冷咖啡喷洒在桌布上,连呛了好几声才缓过劲来:“瞿连慕小姐,我劝你不要和我玩什么心理战,这记录本并非我们凭空所造,我看你刚才的表现也像是被往事触动,如果你还珍惜你们这一段友谊的话,就请如实告诉我。”

瞿连慕渐渐平复了情绪,她将记录本递还回去,休闲地喝起咖啡:“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鱼的失踪我和小墨都很难过,但你不能以此诋毁我。”

段岳行死死盯着瞿连慕说话时眼神的变化,这一次却始终如一,看上去确实是在说实话,但他不能就此打住,毕竟要对得起四位数的路费和住宿费:“瞿连慕小姐,我在此要事先提醒你,隐瞒真相,包庇凶手,那可是罪加一等,你若不想与那钟宇文双双入狱,就请你说出真相。这么做,不仅是让南宫墨能够走出痛苦,同时也对艾鱼容的在天之灵有所交代,我想你应该也清楚地知道,艾鱼容已经不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了。”

瞿连慕还是一脸坚定:“对不起,我对此一无所知。再说了,你又不是警察,我凭什么要和你对质这些?”

瞿连慕的最后一句话对段岳行的心理造成了暴击,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于是拿起在桌下瞄了一眼,是孙妘给他发来的消息:怎么样?遇到困难了吗?需不需要我上场?

孙妘一直在不远处观察着这边,许是刚才看到了自己喷咖啡的狼狈表现,猜到了谈话结果。

无奈,段岳行知道自己今天营造的气氛不足以令其松口,只好回复让孙妘救场,同时拖延瞿连慕道:“我不清楚你为何会与一个罪犯同流合污,但我也不关心这些,我只知道艾鱼容的失踪绝对与你们有关,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看到孙妘进了门,他随即站起身,“你稍等,今天我就到此为止了,祝你生活愉快。”

回以一个礼貌的再会笑容,与孙妘擦身而过时交流了一下眼神,快速离去了,窗边只留下瞿连慕看似泰然自若的身影。

段岳行走到刚才孙妘所处的观察点,是一家烘焙店的门口,角落里有个石墩,他拍了拍坐上去,开始先发制人:报警。

女人的心思女人最懂,让女人和女人交流,更容易问出点什么。

整个过程段岳行都看在眼里,瞿连慕从紧张略带镇定到情绪失控的表现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警察很快赶来,带走了刚要从咖啡馆出来的瞿连慕,然后又根据段岳行的指示在别墅区蹲守。

孙妘已经先行去警局做笔录了,而他协助警方抓获已经更名的钟宇文后,也随着一起去做了笔录。

在回去的路上,孙妘表情有点沉重,段岳行也没有例行公事,而是先带她去放松一下,随后才打听结果。

艾鱼容确实是被杀害了,而且是瞿连慕和钟宇文共同所为。

当时的情况是,艾鱼容在生前最后一次跟踪两人时暴露了,瞿连慕本想让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艾鱼容一直质问瞿连慕为何会与一个杀人犯相处在一起,同时还声称要让南宫墨知道,要与她断绝关系,瞿连慕才急了要去夺艾鱼容的手机。

两人扭打在一起,过程中瞿连慕用力过猛打晕了艾鱼容,钟宇文提议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杀了算了,瞿连慕脑子一热竟然同意了。

于是按住艾鱼容的手脚,由钟宇文活活将其掐死,随后他让瞿连慕回去,而钟宇文自己去处理掉尸体。

等到后来瞿连慕清醒过来时已然来不及,她产生了深深的懊悔,纵使她多么想逃离苦海,也曾一度萎靡不振。

段岳行分析说:“警方一直苦苦搜寻不到人,一是因为不知道杀人事发地在何处,无法搜寻监控,二是始终找不到艾鱼容的尸体,那么瞿连慕知道吗?”

孙妘摇了摇头:“我刚才也对她提过同样的问题,但她只是摇头,什么也没有说,我看她蛮难受的,也就没有再追问。这事是钟宇文一人处理,她应该也是不知道艾鱼容被埋在何处。”

段岳行说:“那就暂时先不管这一条,后续的事情就交由警方处理。”想了一下,补充道,“这事我看先不要告诉南宫墨吧。”

孙妘点点头:“在咖啡馆的时候,瞿连慕也是求我能够网开一面。她说她其实对钟宇文也产生过爱慕之情,在一起合租时钟宇文不知怎么找到了她们的住所,本打算继续迫害南宫墨,是她阻止了钟宇文,并且搬离住处远远离开上海,防止钟宇文再对南宫墨造成威胁。虽然她痛恨过钟宇文,但她告诉我说最近她怀孕了,不想给孩子一个破灭的家庭。”

段岳行的眉毛不禁向上挑起:“原来如此,不过这可能是她的一句谎言,我们就暂且信其为真吧。”

孙妘问:“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段岳行抿嘴摇了摇头:“他们给我的资料就这些,我目前没有什么头绪,只是在警方那边留了个请求,让他们帮忙询问出钟宇文的同伙当时出现在医院住院部的原因。现在想去散散心,你有兴趣么?”

就这样,接下去的几天两人都是在散心中度过。

少了工作的约束,心态也变得极其轻松,每当有嬉笑的行人经过,在他们眼中,这笑容都是那么得真诚和自然。

在警方回讯于段岳行关于钟宇文的审讯结果后,他得知当时南宫商极力要求钟宇文处理掉失手的劫匪司机,但钟宇文没有同意,南宫商则放狠话说如果他不做则自己做。

钟宇文担心南宫商会抢先杀人灭口,则派他的同伙去医院捞人,却不想还是被南宫商抢先了一步,才有了后面的绑架南宫墨报仇等一连串事件。

至于钟宇文,警方又通过狱中南宫商的辨认,证实了钟宇文为其下线的事实,但苦于钟宇文坚决不说出艾鱼容尸体的下落,对法院量刑定罪起了很大的阻碍。

段岳行的一个念头打破了这个僵局,他引导着警方来到了当时援救韩司门的那个废弃村落,一番地毯式搜索后,果然发现了可疑点,挖掘出了已被填埋多日的艾鱼容,身体已经腐烂得较为严重,后来是通过基因比对才确认了她的身份。

最终钟宇文被判处死刑,而瞿连慕因为参与行凶并且包庇罪犯,也被判刑,但是考虑到她怀有身孕,缓刑三年执行。

至此,关联南宫商、韩司门和艾鱼容的这一案件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南宫墨最终仍是会知道事件的真相,孙妘便选择提前告诉了她,结果如他俩所料遭受到的打击更甚。

孙妘则选择多陪伴她一段时间,同时还有她的新同事们作伴,南宫墨才没有产生轻生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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