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河坪的扶贫工作，经过县里的初期验收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镇里对他们的表扬让王泰荣等村里干部们无不感到鼓舞。
尽管到现在还没有见到收入，但只要看一眼那绿油油的蔬菜和药材禾苗，看着十几头母牛渐渐隆起的肚子就打心里洋溢着一股快乐。
冯清水也一样，县镇两级对他这一段成绩的肯定和表扬让他从心里也感到无比慰藉。
县里的扶贫验收组才刚刚走了几天，他的手机就接到地税局办公室打过来的一个电话，说明天县里的扶贫领导组要到地税局。
局里让他一定要回来参加一下接待。
毕竟扶贫领导组刚刚对杏河坪的扶贫工作进行了验收，并给予了肯定。
他又是地税局安排在那里的第一责任人。
只有他才对杏河坪村的具体扶贫工作了解，只有他才能向上级领导汇报完整，当然要通知他回去。
冯清水是带着满满的成就感回来的。
他为了能更详细地向县里扶贫领导组汇报这一阶段的成绩，晚上下功准备了好几页的总结材料。
他在地税局的办公室里一直等到10点多还一直不见上级领导的影子，心中不免有些纳闷。
只好耐心等着。
将要十一点的时候，办公室一个小年轻人从外面走进来对他说局长让他过去一下。
走进局长办公室只有刘长河一个人在。
他顺着靠门边的沙发坐下来。
刘长河脸上带着微笑，但总觉得那微笑有点勉强。
“老冯。”刘长河的年龄不比冯清水大所以这样称呼，以示对老职工的尊重，“这一段辛苦你了。”
这是自刘长河来冯阳当地税局局长首次对他说的一句客气话。
冯清水从心中不免感到一股温暖：“也没啥，就是跑了跑腿。”
“县里昨天打来电话表扬了我们局在杏河坪的扶贫工作。老冯，你的开门红干得不错。听说，杏河坪原来是一个最落后的村，能发展成现在这样，可以看出来你是做了一定工作的。”刘长河接着说。
冯清水听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索性听着。
心中纳闷昨天办公室的电话上不是说今天县里扶贫工作队要来吗？怎么已经十一点多了还没动静？
刘长河好像猜到了他正想什么似的说道：“县里扶贫工作督察组昨天通知今天要来咱局里，可刚才又打过来电话说临时改变不来了。”
冯清水一听，说：“那，我就回去吧。”
刘长河收起刚才的一点肤浅的笑意说：“不过呢，我们这次也受到了县里的批评。”看着冯清水惊诧的眼光又说：“这跟你没关系。是我们领导的疏忽造成的。”
接着他又喝了一口水，“前几天的扶贫验收组对我局的扶贫工作细节提出了整改纠正意见。”
刚刚刘长河还表扬他在扶贫工作中的表现，现在又突然口风一变，说出这样让人吃惊的话来，让冯清水实在是不好理解。
刘长河又说：“县里提出来让我们更换扶贫责任人。”
这句话一进冯清水的耳朵，心里的暖流就顿时变成了冰河。
这话不就是明摆着说明他没有做好工作吗？
可为什么刚才你还皮笑肉不笑地虚情假意一顿表扬呢？
冯清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刘长河继续说：“他们说，局机关派驻到村里的工作组责任人必须是县局的正副职，其他人不能代替。所以提出让我们派一个副局长去。”
原来如此！冯清水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了地，明白了整改内容和自己前一段的工作无关。
对县里的这个要求当初他就提起过，只是刘长河置若罔闻不当回事，现在县里提出来了那是咎由自取，挨批评活该！
再一想，那样也好，乡下的条件毕竟和城里相差很远，自从他到杏河坪以来因为扶贫的事基本上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要是真能让他抽身回来也能像其他人一样正常上班，正常下班，正常回家，那是再好不过。
没有想到刘长河口气一转又说：“可是，老冯，你也知道咱们局里的实情，每个副局长都有分管的工作，哪有能抽的开空的！刚才我们班子成员开了个临时碰头会，认为杏河坪的具体工作还要由你来做着，县里有要求的话就让杨杨海玉局长先挂个名。毕竟杨局长是从部队上刚刚转业的干部，对地方上的事情还不是很熟悉。你在扶贫工作上以后有什么困难和问题就和杨局长协商解决，局里一定会支持你们。”
冯清水听了刘长河的话知道县局并没有要让他回来局里上班的意思，不免有点失意。
不过想想现在的扶贫工作正在关节眼上，有好多事情确实也离不开他在从中的调解和疏通作用。
毕竟和武学兵说话比较随便，易于交流。
再说杏河坪村通过这一段的磨合，大家由不愿动到推着动，再到现在的主动动，一步步在向顺利的方向发展，一切工作和预期都在向好。
不过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刘长河对他有情愿去扶贫的感觉，就说：“刘局，要在县里要求严格的话，我毕竟是一个一般干部，您还是选一个能干的副科领导去吧。”
说这句话，其实也有他多时以来窝在心里的怨气。
当初刘有才说得多好，要等个机会给提拔一下呢。
谁知道刘有才螳螂入狱，所有的话都成了泡影。
换了个新领导，最后的一趟末班车也和他擦肩而过。
冯清水的话刘长河也不是听不出来。
他对刘有才当时应许冯清水的话也有所耳闻，可他没有必要去兑现刘有才的那些空承诺。
但毕竟冯清水又不符合县里的要求，关键时候还必须给他个想望和动力才行，就故意把姿态放低说：“老冯，以后也许还有上副科的机会，还不到退休年龄，好好干，争取下次的机会。”
冯清水也明白这是刘长河在给他吃糖蛋蛋。
都五十好几的人了，还能有什么机会。
只不过是领导们用人的安心之术罢了。
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刘长河也能看出来冯清水现在未必会卖他这个账。
就又换了一个题目：“不过，老冯，局里也考虑到你们下乡的难处，刚才我在会上提议给你们适当挣点补助，尽管不是很高，也体现一下局里对你们的支持。现在上面的纪律要求的比较严，我们就变相地处理一下这件事，你过一段时间给开回来些办公用具或者燃油什么的单据来领点补助。”
刘长河的稳心之术和刘有才如出一辙！
冯清水勉强笑了笑，也许是一种无奈的笑，也许是轻薄的笑，也许是一种不肖一顾的笑，或许是无所谓的笑。
但，绝对不是欣然的笑和畅快的笑。
一场短暂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冯清水不是工作队队长。
工作队队长由杨海玉挂着虚名。
主要事务仍然要他来做。
过了几天，镇里的镇长把所有各村的扶贫工作队都召集到镇里开会，在会上宣布了冯清水为杏河坪村的第一书 记。
他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第一书 记是个什么角色。
他压根也没有想到要去了解这个冒出来的角色是什么。
他的心愿只有一个，那就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调解杏河坪和武家岩村的不同意见，紧紧地扭住杏河坪村的一班领导和村民围绕武学兵的主轴顺利转动，争取早日实现脱贫。
他也好有个圆满的交代，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如今箭在弦上决不能半途而废。
且不说自己有无成绩，关键是学兵和村民都是信心满满。
前期都已经有很大投资，不能让大家有了损失，在中间尽最大努力做好粘合剂的作用。
武学兵看到了冯清水拿来的韩大海的单据总共不到一千元，为了息事宁人尽量不与这种烂人多纠缠就答应了支出。
韩大海听说武学兵点头给他报销了单据从心里觉得颇有歉意，当即表示一定支持联营公司，并且保证以后不再闹事。
韩大海看到了村里的人都从联营公司支到了工资，嗅到了杏河坪村浓浓商业气息的味道，心里也蠢蠢欲动起来。
但又不愿意去工地实实在在出力，就在家中也建起一个小超市来，投资不多，规模不大，商品也不全。
试着营业了几天，发现小超市的销售远没有预想的那么理想。
他联想到武家岩超市。
每天武家岩超市会有一辆三轮车专门来杏河坪送货上门。
外地民工的吃喝用度基本上都用武家岩超市送来的商品，本地人来买他商品的也不多。
韩大海在家中丰丰盛盛地摆了一桌，特意让他老婆跑了几回工地把韩二海请回家中。
韩二海一看以为这次他哥两口子一定是对前一段的事情回心转意，都是自己人也不需多与计较，就半推半就地回到了大海家。
进门一看那一桌子大肉大菜不免心有纳闷。
在他的记忆中哥嫂从没有这样出息过，还专门弄了这么一桌丰盛的下酒菜！
即使是以前在一起过年也是就着饭下酒，今天能这样阔绰确是让他费解。
心中疑惑下不免嘴上就顺口问道：“哥，今天中午这么丰盛的酒宴，是还有什么高级人来吗？”
不等韩大海说话韩大海老婆就接上了茬：“好兄弟，还能有谁！也就是自家兄弟一家人聚聚。”
这话让韩二海觉更觉得不可思议。
这月亮果真是初一出来了？
发财了？还是开眼了？
按说上次他哥挨了揍应该心有委屈才对。
尽管后来武学兵同意报了医院费用，但装死装活的自个折腾得不轻。
难道去医院走了一遭回来思想就一下子开窍了？
他不仅不忌恨当弟弟的，不要求来向他赔礼道歉，反而如此招待打他的人？
这种破天荒和不合情理的做法还真是让人不可思议，猜不透。
退一步又一想，说不定他两口子这么多天来也确实是知道了自己不对，也说不定又想让替他们做什么。
反正有一条，不合规定的事不干，不能帮的忙就不帮。
韩二海半信半疑地一边脱去外套一边坐在椅子上。
兄弟之间心里尽管没有太深的芥蒂，但面对哥嫂这样的招待也确实有点受宠若惊。
主动道歉说：“哥，嫂，前两天的事都是当弟弟的不对，不应该在街面上对哥哥动粗，还请哥嫂原谅。有什么事就和兄弟吱一声，只要兄弟能做到的一定义无反顾。”
韩大海不会说巧话，听了冲他笑了笑。
他老婆马上接上了腔：“二海，有你这句话就值了，咱打死也是自家人，两天没有隔夜的仇。上次的事怨不得你，你哥不明事理在先。”
韩大海一听扭回头来看他老婆，似乎这种话听上去不怎么顺耳。
他老婆赶紧又转变了一种说话方式说：“你哥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前脚和你发生口角后脚就后悔了，这不，从医院一回来就惦记着给他弟弟摆一桌，别让二海误解了。”
韩二海听到这里心中也觉得暖乎乎的。
既然哥嫂还当自家人看也就不必过于拘泥，于是就自己去伙房拿来一双筷子倒了一杯瓷瓶老窖准备先尝为快。
猛地听到他嫂大声问他哥道：“你请的那两位怎么还没来？都十二点十分了。”
韩二海已把经酒杯挨到了嘴边，一听他嫂子这样说顿时停下来，回头问：“哥，还有请谁呀？”
韩大海不自然地笑了笑：“还能有谁，咱村里的两个书 记呗。”
书 记？韩二海大脑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来，什么时候村里有了两个书 记？
什么时候韩大海也学会这一套？请书 记吃饭，简直让人不能相信。
他一向和村干部是水火不容的，凡是当官的都是他斗争的对象，几天没见还真的应当刮目相看。
这时她嫂走近解释说：“就是武家岩村来的那个姓冯的第一书 记和王泰荣呗。兄弟，你说上次住院一下子就化了千数来元钱，人家姓冯的可不赖，满口答应给办妥了，你说要凭你哥那样的人家能看起来？还不都是有你大半个面子在里面吗？再说王泰荣前两天还支持你哥办理小超市，要不是人家给痛痛快快出证明，营业执照也不一定能好办，所以——”
一听韩大海老婆这样说，韩二海在吃惊之余未免也有许多慰籍。
这两口子总算是也知道了一些人情世故，有了感恩之心，实实是难得。
不免高兴地说：“哥嫂这样想就太对了，兄弟我今天中午当尽力唱红，把这台戏弄好。”
正说着就见王泰荣一头撞进来笑嘻嘻地：“大海你这是太阳从东边落下了？怎么想起来请我来喝两樽？”
说着，一眼看到了一边站起来的韩二海：“二海，你也早早到了？”
韩二海一边伸手拉着王泰荣一边往正席上让：“荣哥里面坐。”
王泰荣也不退让，直接坐到了正席上满面笑容地观望着桌子上的酒菜。
心想这次是公鸡身上拔毛，韩大海请吃饭这还是有史以来的头一遭，也算是当村干部脸上的荣光。
二海不免问：“荣哥和冯书 记没有一起来？”
王泰荣的脑筋一时还没有转过弯来：“谁？你是说冯清水？”
“对呀，昨天我就告给老冯说了，怎么，没有和你一块过来？”韩大海赶紧接上问。
“不来了，回武家岩了。”王泰荣不紧不慢说：“儿子要结婚了，都回武家岩给媳妇见面礼了。”
王泰荣的话一出口，韩大海夫妻对望了一下，那心情可能只有他们知道。
“也好，咱们开始吧。”韩二海说着给王泰荣满满倒了一杯酒。
酒过两巡王泰荣问道：“大海，你的超市办得如何？营业证好办不好办？”
不等韩大海回话，他老婆就又接过话来：“营业证倒是好办，就是——”
韩大海用眼瞪了他老婆一眼，他老婆知趣地停下了半截话。
韩大海笑笑说：“泰荣，不满你说，那证已经办下来了，可是，这买卖不好做呀。”
王泰荣不以为是地回答：“万事开头难，哪有刚开店就哗啦哗啦往进流钱的，总要有个过程嘛。”
“就是，哥，沙漠的骆驼消停的买卖，急不得。”二海也插上话来。
韩大海苦笑了一下：“来，咱兄弟们再干了这第三杯。”
王泰荣看着韩大海：“喝酒可不能一个劲往里灌，缓着点。”
海大海也不听王泰荣的话挺起脖子一仰而尽，说：“不满兄弟你说，这可不是性急不性急的事，要这样下去连口都糊不住。”
韩二海和王泰荣不免好奇对视了一下停下筷子。
二海问：“怎地？你这样说？”
韩大海一脸的无奈：“其实你们也都知道，还不都是因为武家岩！”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异口同声地：“武家岩？”
韩大海的老婆早就在旁边憋不住又插进话来：“不是是啥！武家岩那超市都把屎拉到咱杏河坪的头上来了。”
王泰荣一时懵懂地问：“怎回事？”
韩二海向他老婆递了个眼色。
他老婆闭上嘴扭转身朝伙房走去。
韩大海这才扭回脸来说：“娘们就是没素质，正吃着说得那些不文明话！是这样，你们也看到了，自从咱和武家岩联营以来武家岩超市每天都有一辆三轮车往咱村送货供应，把外地民工那头的关系都拉拢了去，咱这小超市基本上是插不上手。”
王泰荣和韩二海听了也不说话。
这事他们早已知道。
武家岩超市往这里送货已经是将近一年了，当然不会因为你韩大海开了个小超市他们就会停下来。
王泰荣话锋一转：“那只是一部分，咱村的村民从城里返回来不少，还有外村的零散工也有。你毕竟是驻地户，总比外来送货要方便得多，就是靠零售也能挣了钱。”
“是啊。”韩二海也觉得有道理就附和着说。
“才不是呢。”韩大海无奈地说，“我站在门口都叫不进来，你说这可怎整？”。
三个人碰了一杯，韩大海又接着说：“就是为这事，我今天就把兄弟二人都请来给想想办法。”
王泰荣又单独喝了一口。
心想就凭你平时那个德行，有心上门的顾客也要躲着走，不从自个身上想办法哪成？
韩大海看两人都不说话，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趁着酒劲说：“我想，联营公司在咱杏河坪不是有两伙人吗？外地那伙人咱揽不来，二海这一伙也不算少吧，而且都是当地人，家口消费也大，我想——”
还没等他的话音落下来，韩二海就直截了当说：“不可能！我是带班组长，也就是带着大家出点工出点力，至于大家卖谁的东西如何消费这可管不了。”韩二海说得很干脆，基本上没有给韩大海留下一丝余地。
顿时，韩大海的脸又阴沉下来，低着头一声不吭。
王泰荣一看担心这顿饭吃不好就干笑了两声说：“二海你没有理解你哥的用意，他不是让你发号施令让大伙来买东西，而是想让你给他们介绍一下，宣传一下。”
韩大海听王泰荣这样说，尽管这并非本意，还是勉强地苦笑了一下：“就是，就是”。
没想到韩二海却又吐出几个字来：“那也不成！你们想，我是你弟弟，这样去和下面的民工吆喝，让大伙如何看我？都知道我有私心以后谁还服，做工时还有谁能听号令？这个口我没法开！”
如果说刚才韩大海那尴尬的笑容是勉强装出来的，现在就连这层伪装都快撑不下去了。
心中不由地就窝起火来。
要是放在往日，要是把这事放给别人，韩大海早就咆哮如雷了，哪能这样有气往肚子里咽！
说实话，自从上次被二海整治了一回，他从骨子里还真怵着二海，心有畏忌也不敢贸然发作。
王泰荣从小就知道韩大海的为人和脾性，害怕这桶炸药给突然爆炸，于是赶紧从中调和周旋，尽力打破这一触即发的危情局面。
这顿饭吃的既无香味也无醉意，只有许多暗暗的担心。
就像夹馍里面的夹馅，被两张硬皮夹在中间，左右不是滋味，来得有点后悔。
赶紧插话说：“大海啊，我也知道你这几年不算太富裕，加上生意又不好，这肯定是一桩心病。可二海也说得没错，作为领导我是深有体会啊，必须以身作则才行，说话做事只为自己别人就会错戳梁骨的。要不这样，二海是你亲弟弟，他不好说。我有机会和大伙说说，毕竟大海你这小超市是代表着咱村的形象，毕竟许多都是咱村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哩，胳膊肘总不能朝外拐吧！尽管不能发布正式的命令，不能在会上公开讲，私下里还是可以向村民们推荐推荐的，但是呢，大海你一个是不能着急，再一个也不能有怨气，毕竟做买卖不是凭气力，不是我这当弟弟的多嘴。”王泰荣趁着酒兴半吆喝半教育说：“大海你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遇事要拿得起放得下，以前走的近的要更近，以前走得比较疏远的，这以后要跟人走近些，人常言宰相肚里能撑船。”说着故意用手轻轻拍了拍韩大海的大肚子取笑说：“我看我大海哥这肚皮里能飞飞机！”
他的话不禁让他们兄弟二人都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王泰荣一看这招解围术见到了奇效，解了窘境之围，就趁热打铁地又说：“不过，大海哥，我再趁着这酒劲多啰嗦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识时务者为俊杰！眼看现今咱杏河坪都要走上致富路了，你的死脑筋也该转转弯了。前两天我给你盖章的时候心下还想，大海哥要能有了这觉悟我这书 记也没白当，可没有想到你还是一个直木杆宁折不弯，就不能改改性子？首先见人都低下一头，这难吗？咱这可不是给乡亲们低头赔笑，咱这是给哗哗来的钱低头赔笑。还有，你想过没有，你的零售价格是不是比人家武家岩超市的送货价格高？要是那样的话，人家外地来的打工人员肯定就还是要买便宜的东西，本地人也一样。现在是市场年代，你知道不？谁肯让价格低头，那钱就往谁腰包里流。不要总想着跑关系发怨气，那能顶用吗？”
二海这会儿也回过些气来，说：“荣哥说得在理，哥，荣哥毕竟是咱本村人，我还是你一脉相承的亲兄弟，有机会能不向着你吗？”
“看看。”王泰荣立马凑着说：“还是二海的话中听，大海哥，你以后要多学着点，你们家出了二海这样一个懂理懂性的人也是你们家的荣光，你以后多听听二海的话，别说挣俩小钱，就等着致大富吧你！”
三个人总算把这一台戏顺顺利利地唱了下来。
王泰荣有史以来觉得自己这顿酒喝得费力。
扮演的角色也异常艰涩。
与此同时又忽然发现自己在做群众工作方面还真是一个游刃有余的高手，是一个能化干戈为玉帛的天才，这几年的书记没有白当。
他躺倒他家的床上在飘飘欲仙中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