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片区鱼龙混杂,住着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云兮若要找的人就混迹其中。
一处稍显陈旧的院子,门口的梨树上挂满了白,梨花开得正好。院墙边肆意生长着牵牛花,一朵一朵的数不过来。
“咚咚~”
房门打开时夹杂的吱呀声于黑夜中格外刺耳,“你们找谁?”
“陈阿三在家吗?”
“你们找错人了,这儿没有什么陈阿三。”来人的半张脸隐于暗处,看不真切。
无涯顶着半扇门,又补充道:“那陈阿六呢?”
那人关门的手一顿,卸掉力道,“二位里面请。”
不问来者何人,所为何事?只这陈阿六三字便知晓一切。
小小的一个院子暗藏乾坤,不经意间摆放的小物件就可能是一处机关。二人在陈阿六的带领下,穿过暗道,就现身于一处酒楼的后院。
一中年男子向他们走来,“二位是来买消息的?”
“正是。”
“跟我来吧!”话毕就进了楼。
他们此次要找的正是暗殿。其势力遍布四国,除了四大皇室的秘闻,收罗天下消息。当然,要价也昂贵!
跟着中年男子爬上三楼,却没见一个客人。
正纳闷着,中年男子突然停下来,指着房门说道:“进去吧!里面有人接待你们。”
嗯?
话说完人也离开了。
推门而入,窗外的光线斜射进来,让幽暗的房间多了丝亮度,书案上只一盏烛火跳跃着,照不到背对着他们坐着的人的脸。
那人慵懒的静坐着,问:“你们要买谁的消息?”
“定国公府大小姐——云灼华。”云兮若道。
“哦~她啊!”男子轻笑着,又道,“酬金带来了嘛?”
云兮若:“这是百两黄金,我要知道她的下落!”无涯收到公子的示意,将黄金交给一旁侯着的人。
“等着吧。”话毕,男子进了一道暗门。
云兮若环顾着整个房间的布局,透着不协调感,不知其中藏有多少暗门和密室。
不多时,男子拿着一个锦盒走出来,笑道:“那可是一位奇女子,呐~这是她的下落,不过……现在还在不在本座就不知道了。”
“什么意思?”知道妹妹还活着,他是高兴的,可男子后半句话又让他落下的心提了起来。
男子意味不明的浅笑一声,“这是另一个消息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得再拿百两黄金来买。
锦盒打开,只一张纸条,其上写着:东沁别苑。
东沁别苑?这是容王的私人别苑,妹妹怎会在那里?
“无涯,我们走!”
可刚走到门口,两人就被一句话绊住了脚步,“看在连阎王爷都不敢收她的份儿上,本座再附送一个消息给你——千寒国的人在追杀她。”
他转身反问着,“千寒?”紧蹙的眉心都能夹死一只蚊子,知道对方不会再多说什么,躬身一礼道谢着,“多谢!”
千寒国的人在追杀妹妹?为什么?难道这就是妹妹一直不敢暴露踪迹的原因?
云兮若感觉自己掉入一个漩涡,一个一个疑惑纷纷往外冒,却没人给他答案:“无涯,我们去东沁别苑。”
“世子,现在城门已经关了。”
他沉声问道:“我们的人今夜在哪个城门值守?”
“应该是南门。”无涯顿了顿还是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世子,一旦用了,这个棋子就废了。”
“今夜过后将他调出京都,之后我再找机会安插进去一个人。”他等不到明天城门开的时候,那人没说完的后半句话让他很在意。
“是,属下明白了。”
找来两匹马,两人直奔南城门。
*
另一边,灼华跳入湖后,还真捡回一条命。
缓缓睁开眼,土泥墙搭配茅草屋顶,房间里简陋得只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箱子,以及墙上挂着的农具。
一中年女人推开房门走进来,笑问:“姑娘,你醒了?”
“这是哪儿?”她有点蒙圈,眼里透着戒备。
中年女人:“别害怕,这是我家。昨日我儿子去河边收渔篓的时候,看见你躺在河边,就把你背了回来。身体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河边?她只记得跳入水后游了很长一段距离,后面就不记得了,看来那个湖和河是连通的。
“没有。”掀开被子,一身粗布麻衣有些肥大。
妇人解释道:“你的衣裳全湿了,这是我年轻时候的,想着应该会合适,可还是大了点。”
“没事,多谢大娘。”灼华穿上绣花鞋还转悠了两圈,浅笑道,“还挺好看的!”
“姑娘不嫌弃就好。你睡一天了,过来吃点东西吧。”妇人招呼着,桌上已摆好一碗清粥和几样咸菜,又不好意思道,“家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姑娘你将就着喝点清粥,我那儿子上山打野鸡去了。”
“大娘客气了,清粥很香,这咸菜是自家腌制的吗?”灼华温和的笑赞真,“很入味,很好吃。”
“嗯,这都是自己腌制的。没菜吃的时候,这玩意儿很下饭的。”听见灼华夸好吃的时候,大娘也开心的笑了,拘谨的氛围缓和了大少。
“是,咸菜下饭很香。还不知大娘怎么称呼?”
“我丈夫姓符,姑娘叫我符大娘就行。”
灼华停下手中碗筷,问:“行~符大娘,你儿子是在哪发现我的?”
说着,符大娘还指着后山的方向比划着,“就后山那条子虚河,我们平时会去那下几个鱼篓子,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网住几条。”
子虚河?她记得《五洲地理志》上记载了这条河,这是一条支流,但它流域很长,经过的城镇村落更是不计其数。
“符大娘,离这儿最近的城镇是哪儿?”灼华又问道,她得先确认自己在哪。
在看书时,她只记住了大周的36个城镇名,至于村名嘛,太多了,直接放弃。
“再往南走一段就是阳城了。”符大娘停下手里的针线活,仔细想了想又道,“要是走小道的话,离京都也不远。”
灼华:“走小道是?”
“姑娘是要去京都?”
“是。”
符大娘:“姑娘家家的走小道多不安全,这样吧!明日,隔壁的张大嫂子家要去京都拉货回来,你就和他们一起,也有个伴。虽然走官道绕些,但安全不是~”
“那多谢符大娘了。”
“没事,看你一小姑娘流落在外又浑身是伤,怪叫人心疼的。能帮着点就多帮点~”
这边计划着回京都,另一边君洛桑独自一人去了十里坡。
十里坡位于距离京郊十里的一处山坡上,长着一片茂盛的竹林,竹叶沙沙作响的声音萦绕在耳边,黄昏的光消失在地平线上时,林中亮起的火把则是他们相约的地点。
“容王果然好胆色!”火把照亮了黑衣人半张脸,一对眸子闪着冷光,“不愧是四国皆惧的战神。”
“人呢?”君洛桑冷道。
那人手挥下的同时,一名女子被推了出来,面纱覆面,双手反捆身后,嘴里还塞着一团布,只能发出“唔唔~嗯嗯~”的声音。
黑衣人奸笑道:“这容王的女人就是不一样,那皮肤水光滑嫩的,小细腰一把就握住了,哈哈~这各种滋味更是美妙啊!”
“哈哈~”嘲笑声、讥讽声在林间此起彼伏的响中......
而那女子只不停的摇着头,眼泪不自控的流出,如风雨中看梨花,惹人怜爱,蒙面人见君洛桑从不改色的面容上添了愤怒,又往里加了一把火。一把揽住女子的腰身,一点点的上移着,又得意的笑道:“容王,你这金屋藏的娇美人儿竟然还是个处儿,不过我已经替你尝了,很是可口。哈哈~”
女子不停的挣扎着,似想要摆脱那双探进衣领的魔掌,说不出话只不停的发出惊慌的“呜呜~”声,自然这声音极大的刺激着君洛桑。
“你——”君洛桑紧握的拳头上早已青筋暴起,怒喝道,“放了她!”
“可以。”黑衣人神色一变,一把长剑冷冷的架在女子的脖子上,“你废了自己一身武功,我就放了她?”
见他没什么反应,黑衣人有点心急:“我数三声,你若不动手,那她就人头落地。”同时剑刃也压了下去,血丝瞬间流出,“三~”
“二~”
黑衣人紧了紧手里的剑,紧蹙的眉心同声音一样,染上急促,喊道:“一~”
“等等。”就在话落的那一刹那,君洛桑也等到了他一直在等的暗号,“呵~本王何时受人胁迫过!!!”
话落,无数支箭朝那群人射去,但都精妙的避开了女子,君洛桑也趁那人慌神之间,一枚暗器击落了他手里的长剑。
女子吓得蹲身抱头之际,一只箭又准准的射进那人胸膛,射箭之人正是云兮若,若不是夜筝一直拦着,他早冲出来了。
君洛桑三两步冲上前,将女子拉入怀中,急切的解着麻绳,担心道:“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里?”
女子没应声,只哭着摇头,双手解开的同时一把抱住了君洛桑。
他感觉到她身上颤抖的厉害,怔怔的轻抚背心安慰着,却没看到女子衣袖下滑出的一根发簪和面纱下上扬的嘴角。
“嘶~”发簪入肉的瞬间,他便知道这人不是灼华,一掌将人打飞。当夜筝和云兮若赶来时正好看到的这一幕,可发生得太快,两人还蒙圈着,只听君洛桑忍着痛意,咬牙道:“灼华在哪?”
“主子~”看到滴落地上的血渍,夜筝惊呼道,“主子,你受伤了。”
“哈哈哈~”女子尖笑着,蕴含至少八成内力的一掌打在女子身上,经脉尽毁,五脏皆碎,吊着一口气,嘲道,“容王,你还担心她啊?不过别急,你很快就会见到她了。”
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噗~”女子没了气息,同时君洛桑也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