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的夜,遥见星晞,未见月明,于桃林中更是漆黑一片。
悉悉嗦嗦的脚步声杂乱似的随意踩着,一盆冷水泼到云灼华脸上,还带着些微寒意的春风拂来,整个人瞬间清醒。
“醒了?”
沙哑声起,传入她耳内就是一个激灵,眨着犯涩的眼睛努力适应着黑暗里的光影,同时斜垂的视野里走进的一双黑靴让身体不自觉的后缩去。
或许是迷药的药性未过,云灼华的声音也透着无力,“你们是谁?”
“那个东西在哪?”黑衣人隐于暗处的脸看不真切,声音又沉又冷,不答反问着,“你若交出来,或许能留你一命!”
“什么东西?”短暂的缓神让云灼华清楚了目前的处境,双手在树干上悄悄的挣扎着,“我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许馨柔留下的戒指~”黑衣人一声低吼压来的同时,胳膊上也多了一道血口子,“在哪?”
娘亲的戒指?那是什么?
云灼华:“啊~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娘亲什么东西都没留下,快放开我!”
“嘴硬?”又一刀划去,雪白的衣衫刹那间染红一片,黑衣人回头吩咐着,“东西拿来~”
“唔~唔~”云灼华抗拒着那双大手却没什么用,一颗药丸直接顺着食道滑了进去,呕了半天也没呕出来,“你给我吃了什么?”
黑衣人邪笑道:“天下少有的奇毒,若不赶紧解了,就会容貌尽毁,全身溃烂而死。你....只有半个时辰,还不说吗?”
容貌尽毁?全身溃烂而……
云灼华想到那个画面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什么戒指!你们找错人了。”
黑衣人又连着又划了好几刀,却招招避开要害部位,“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当年唯独你活了下来,许馨柔不可能没有交待?”衣衫如从大红染缸捞起来的一样,“最后问你一遍,东西放哪儿了?”
当年唯独她活了下来?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年那些血腥的画面冲击着、刺激着云灼华的神经。她不愿听见娘亲的惨痛声、更不想再见倒在血泊里的师奶奶......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鲜血顺着衣角滴着,每一处的痛感极速汇集到一起就成了麻木,云灼华如梦呓般唤着:“阿凝~阿…凝~”
也不知过了多久…
黑衣人见人没了反应,“不会死了吧?”伸手拍着云灼华的脸颊。
她突睁的眸子黑亮又带着阴狠和凌厉,仿若换了一个人似的。挣开麻绳,一个反手圈着黑衣人的脖子,只听‘咔~’的一声脆响,人已经断气了。
“嘶~今日好不容易偷懒一次,你们就找上门了?”胥凝捂了捂流血最多的那个伤口。
这始料不及的转变,惊了其他黑衣人一跳。
隐在最后面的那人手一挥,七八个人将她团团围住,见识了刚刚的那股狠劲,其余人试探性的出着手。
胥凝运起内力的一脚直接踢到一人的要害部位,顺势夺过他手里的剑,弯腰躲避另一人的时候,一剑刺向反方向来的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轻侧身子险险的避开又一剑,同时轻点刺来的剑尖,借力飞身跳出包围圈……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带走几人,打斗的同时他的嘴唇也以眼见的速度失去血色。
这么多人,她这…双手难敌四脚啊!
刚刚指挥的黑衣人站出来,冷疑道:“没想到你还藏了一身好武功?”
这是桃林,算胥凝熟悉的地盘,“保命的本事岂能人尽皆知!!”质问的同时快速的转着眼珠子。
“既然不肯交代,那就不必活着了,上!!!”
一声冷喝,杀令出,剩下的黑衣人也就没了顾忌,纷纷围攻上去。见状,胥凝跳上离她最近的一棵桃花树,众人袭来时,万千花瓣瞬间飘落,如花型烟雾弹,迷了视线。
胥凝借着这个空档迅速逃离此处,可双腿如挂了一个千斤顶,速度还没她平时一半的快。
这边,利箭划破春风,“咻~”的一声,朝她后背而去,箭头入肉的痛感和力道直接将人射倒在地。
“啊~”
沉闷的吃痛声伴随着鲜血流出,在黑暗里跌跌撞撞的拐着,不知何方是生,何处为坟!
“追,活见人,死见尸!”嘈杂的步子在林间响起,沿着她逃走的方向移动着。
一名黑衣人似狗腿子般离黑衣头儿两步远,猜疑道:“老大,雨相传回来的消息里没说她会武功啊!这……”
“蛰伏十五年却换来这样的情报,看来她是过得太安逸忘了自己的身份。”如蝎子般阴毒的眸光溢出眼缝,看得黑衣人脊背生寒,又默默的远了两步。
那枚戒指——他们这些人追查了十年,可至今,依旧毫无音讯!
一人前来禀报道:“头儿,血迹到前面就断了。”
只见前方立着一堵墙,约两丈高,呈弧形,从高处俯视下去,有一片桃树被高墙围着,旁边一块石碑刻着‘禁地’二字。
“她进去了,倒省得处理尸体!”黑衣头儿瞥到了墙脚处滴落的血迹,黏黏的,还没干,“撤吧。那一箭穿心,她也不可能活了。”
高墙里,桃树下,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后背的箭不敢拔,也没法处理,由它疼着、流着......
胥凝能感觉到,箭头离心脏只差毫厘。
“灼华,对不起,这次没能保护好你~”胥凝脸上如敷了一层面粉,惨白惨白的,又苦笑道,“也谢谢你,这十年间,我过得很好!”
十年前,我因你而生;十年后,你因我而死。
师父,这劫还真是难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