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书名:渐近线 作者:亓官 本章字数:2492字 发布时间:2022-06-08

冯嫣办了一个微信公众号,平时发一些小文章,每一期都会有人朗诵这些文章。

一个人的力量有些薄弱,她便拉了几个同社团的人一起念念文章,做做排版和后期。安蘭也没什么想法,在冯嫣找自己的时候就同意了。她平时并不怎么活跃,所以做个五六期内容才会有她参与一次。每次领到任务,安蘭便举着稿子和手机跑去宿舍楼顶的晾晒区,一遍又一遍地念,直到自己满意了才将录音文件发给冯嫣。

冯嫣在群里问大家有没有关于爱情的投稿,要以书信的形式。

安蘭突然就想到了远在盐城的程健。想了想,她还是选择写下些什么:

“C先生:

见字如晤

你习惯苏北的风吗?

你只知道我在南林,你不知道我一直遐想南农。……”

刚将稿子发给冯嫣,安蘭便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父亲素来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个性,安蘭极少能接到父亲打给自己的电话,她怕发生了什么大事。

父亲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安蘭,我到你学校了。”

这是安蘭始料未及的,她想不到自己父亲会一声不吭就跑来学校:“啊?你已经到了?”

“嗯,我来见朋友的,顺带给你带了点东西,你来拿一下。”

安蘭本来还有些激动的心一下子凉透了:“原来我是顺带的啊。带了些什么?”

“你妈说给你带了点吃的,好像有青团和粽子吧。还给你带了点衣服。”

“怎么这么早就做粽子了?”

“我怎么知道,这你得问你妈。”

安蘭知道自己父亲在家向来是不大管家务的,也不再问,只问他在哪里。去图书馆旁边停车场取了东西,安蘭见已经是午饭时分,便想带父亲去食堂,可他果断拒绝了:“我马上去找我朋友,你自己去吃吧。”

甫一回到宿舍,放下沉重的物品,安蘭便收到了冯嫣的消息:“你手写一下,然后录个音频给我吧。”

安蘭手头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信纸,干脆拿过学校的绿头信纸开始写。安蘭从高中开始,便开始喜欢用走珠笔,笔尖走过纸张,墨水便在上面留下痕迹,浅浅洇开一些。

写完之后,安蘭便举着手机和信纸跑去天台录音频:“高三那年,我在班主任的催促下,鬼鬼祟祟跑去物化班找你,听你说你报了南农的自招,我便将南农作为了我今后一直的理想院校。可是天不遂人愿,南农之于我们都只是一段过往、一个念想。

“高考后,你去了盐城,那个于我们而言是北方的城市。大二那年,龙卷风摧残了盐城,也摧残了我内心。我倒是羡慕你啊,有一个远方的人为你提心吊胆。

“后来,很多事情却没能按照我们想的轨道前进。我们高考后见面渐少,每次久别重逢的我们,仿佛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话题总是那么干涩,少了许多往日的从容。虽然经历了很多事情,但至少岁月不曾让我们走散。我们还是会一边说着别人越来越美,然后给各自插刀,仿佛时光从未老去。

“南京的风没那么大,云也一直很美;它们在等你归来。等你考回南京,我们便相识整整十年。

“愿君思红豆,岁月长无忧。”

总共不过两页不到的稿子,安蘭也读的很顺畅,但她录完就觉得很疲惫,从内心深处伸出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四肢,让她感到被束缚,并且无法挣脱。鼻头有些发酸,但眼睛并没有起雾,她眼前的场景依旧色彩斑斓、清晰可见。

突然,熟悉的吉他声传进了安蘭的耳朵。她循着音乐来的方向望去,角落里坐着一个穿白衬衫的女生,肤色偏白,齐耳短发,抱着吉他,微低着头,看着琴弦。

安蘭突然想起大二刚开始的时候,自己在天台上看见晒太阳的吉他时的情景。那时的自己是怎么设想它的主人的呢?她似乎是设想女生弹吉他的样子是帅气的,这么看来,确实挺符合。

冯嫣速度很快,第二天安蘭便在公众号里看到了这篇推送。

背景音乐选的是十年的钢琴演奏版,这是安蘭提出的。她按下分享的标志,选择了屏蔽程健,然后分享到朋友圈。

冬天简单地见了一面之后,安蘭又没有了程健的消息。她总觉得,联系对方不太合适。程健很少发动态,她很难按图索骥,亦拼凑不出他的生活。

很快便是韩熙的生日,安蘭见她生日是周末,便想给她一个惊喜,便联系到她对象:“老陈,韩熙生日没什么忙的吧?”

“嗯。”

“好的。”

给韩熙挑好生日礼物,又买好了动车票后,安蘭就一直期盼着周末快到来。时间的度过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但只要人一有了对特定时间的期盼,人们又会感受到度日如年的滋味。

安蘭买的车票是上午的,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快要检票。她抬眼看检票信息,发现自己买的那一趟动车是开往盐城的。

上车后,她放好行李,给老陈发消息:“我上动车了,应该一个半小时到你们学校。”

“好的。”

快到站的时候,安蘭突然有种强烈的想法:她想补个票,去盐城,去看看程健。只是,她终究是胆怯的,这种念头很快便被即将要见到韩熙的欢喜取代。

安蘭到校门口的时候,有个穿着白蓝色条纹衬衫的高个男生在路边站着。她有些忘了只见过一面的老陈的模样,但看周围也没有别的男生在等人,便朝他走过去:“你好。”

“韩熙在考研教室,我带你去。”

安蘭点点头,跟着往校园里走。跟南林不同,安蘭在这里没见到多少行人,显得有些冷清。

考研教室离校门口有一些远,一路上两个不熟悉的人也没什么话题可以聊,便时常保持沉默。行至一个建筑前,安蘭透过大大的落地玻璃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书桌和书桌上满满当当的书本,还有许多正在埋头苦读的人,便问男生:“这是考研教室?”

“嗯。韩熙在那边。”说着,老陈指给她看。

韩熙看到安蘭的时候,很是惊讶,又很兴奋。但在教室里,她不能惊叫打扰旁人,只是拉过安蘭坐下,给她那些零食:“你都没跟我说你要来。”

“这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嘛!生日快乐呀,小仙女!”安蘭说着将礼物递过去。

韩熙回头白了一眼自己的男友:“你给打的配合是吧?”

安蘭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韩熙也没太纠结,只是让安蘭先坐坐,过会儿带她去吃午饭。

午饭的时候,韩熙说自己下午要去听个讲座,为了拉人头,让安蘭也去。

安蘭一筷子面堵在嘴巴里,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啊?我又不懂你们搞化学的。”

“没事,去个人就行,随便你在下面干什么。学生会办的,就怕人太少。”

“哦哦,好的。”

“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饭,还有我舍友和他舍友。”

“好。”

晚上,安蘭同一伙人浩浩荡荡地朝饭店走去,她挽着韩熙的臂弯就仿佛挽住了整段青春时分,那段虽然学习得很累但没有太多烦心事的时分,那段他们三人行、她能同程健时常见面的时分。

到饭店门口的时候,安蘭的电话铃声响起。她见是母亲打来的,便让韩熙她们先进店,自己站在路边接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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