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是一种可怕的力量,能成就人,亦能毁灭人。
南峪森林的东南部,军旗蔽野,刀枪晃眼。
共康率领一万五千余名虎贲之师,快马加鞭地行进在密林中。
长枪队与神射营都是轻骑兵,没有带辎重,每个人除了带着武器外,就只随身携带了一些肉干和古柯叶。
肉干就是董一峰告诉共空制作新型干粮的方法。
董一峰虽是生物学专家,但对历史也很有研究,在地球的历史上,蒙古铁骑曾经横扫整个亚洲与欧洲。
蒙古军队不需要后方运送粮食,士兵们带的干粮就是肉干,饿了就在马背上啃肉干,不需要下马休息,使得蒙古军能在马背上日行千里,极大的提高了军队的机动性。
董一峰发现,共由氏族打猎能够获取的大量的肉类,但他们的储存肉类方法简单,顶多腌成咸肉,还需要点火烧熟。
若是能按照蒙古军队的做法,做成肉干,既轻便又易携带,且富含能量,一块肉干就足够一个士兵一天的口粮。
共空从董一峰那里获得这个方法后,立刻告诉了共康。
共康组织长枪队与神射营的弟兄们连续打了几天的猎,把打猎获取的肉切成块,煮熟后晒干制成肉干,将肉干作为干粮路上食用,这大大减轻了士兵们的负重,提高了行军速度。
南峪森林中遍布着一种常绿的灌木树——古柯树。
董一峰告诉共空,在口中咀嚼古柯叶,可以提神醒脑,消除疲劳,增加力量;士兵在战斗中受伤后,可以通过咀嚼古柯叶减轻痛苦。
共空曾经听说姆大陆的矮人族就喜欢咀嚼一种神奇的叶子,来获得永不枯竭的力量,想必这个叶子就是董一峰所说的古柯叶。
此后,肉干和古柯叶成为共由氏族的士兵出战前必备的物品。
尤其是古柯叶,具有神奇的功效,可以使士兵们几天几夜急行军,也不会感到疲劳。士兵们还给坐骑驼马也喂这种叶子吃,使驼马的脚力大幅增强。
大军行进中,有斥候来报:“报告元帅、三公子,在右前方约十几里处,发现了小股半人马族的斥候。”
共康问:“他们数量有多少?”
“大约十余名左右。”
“虞凯,你速带五十名好手向右前方斜插过去,务必将这批半人马族一个不留的消灭干净。切记,一个都不能放走,我们的行动轨迹绝对不能让半人马族有丝毫察觉。”
“得令!”
大部队继续向前疾驰,过了一会儿,虞凯带着人赶了回来。
“禀告元帅,这批半人马族的小股侦察部队已被歼灭。”虞凯汇报道。
虞凯回来的时间太快了,令共康颇为惊讶:“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这么快就把这帮背信弃义者消灭了。”
“大哥,这帮背信弃义者不是我们消灭的。”被共康表扬的虞凯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到了现场后,就发觉地上躺着半人马族的死尸,不过他们的数量远远不止十来个。”
“哦,有此等事。”
“听路上遇见的我方斥候说,当时我方遭遇到了埋伏,现场只有一个叫江尔的斥候小队长断后,所以我估计这些背信弃义者都是被江尔一人所杀。”
“没想到我族竟然有此等勇士,我居然还不认识。”共康来了兴趣,转头看着共空,“共空,此人可是你们斥候队的?”
“大哥,确实如此。”共空表情平静,但在内心深处则波澜起伏,暗自责怪江尔。
他回想起了出发前一夜与江尔对话的场景。
那天夜里,共空召集斥候队的骨干,在内卫司开会。
会后,他单独将江尔留下,与其谈心。
“江尔,这次我们斥候队跟随共康元帅出征,我想让你留在望丘城,负责搜集望丘城周围的情报,协助姚刚叔叔,保卫望丘城。你看如何?”
“共空大哥,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我在天佑族学艺多年,一身的本领,你不让我去杀敌,却让我守城,是何道理?”
“我不让你去,自有我的考量。”
说罢,共空施展读心术,读取到了江尔对半人马族满心的仇恨,缓缓地道:“我了解你的身世,知道你的母亲被半人马族所害,我怕你报仇心切,做事鲁莽,擅用灵力,滥杀无辜。”
“共空大哥,你就让我去吧,我不会擅自使用灵力的。”
江尔好说歹说,磨了很久,最后终于让共空松了口。
“江尔,你要记住,当年黄族天神曾经教诲天佑族,我们是修炼过的人族,除非万不得已,不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普罗大众擅用灵力,滥杀无辜。"
“放心吧,共空哥,我会控制住自己的。"
“还有,天佑子大法师在你下山前,当着你我的面交代,不得泄露你的天佑族的身份。”
“共空大哥,你放心,我记住了。”江尔回答得很干脆。
看到江尔确实有遵守承诺的诚意,共空才打算此去带上江尔。
共空骑在驼马上,脑海思绪翩跹:“格老子的,这个江尔!没想到昨天刚给他交代过,他今天就忘了。看来童年带给他的阴影,至今都无法消除,只要看到半人马族,他的小宇宙就会爆发。”
“不过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让我见到绿族,我难道会隐忍不发吗?我曾经在京城的上空,使用灵力瞬间杀死了几名鹰神族。连我自己都做不到,又何苦要求江尔做到呢?”
共空心里非常清楚,仇恨的力量很可怕,它能激发人的潜能,又能让人疯狂而失去理智,光明与黑暗只有一线之隔。
共康侧过头,看到共空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共空,你在想什么?我这边正缺人才,能否将那个江尔引荐与我?”
共空的思绪被打断,急忙道:“大哥,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江尔只有十五六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就让他跟着我吧。”
“什么?一个半大的孩子就能杀死这么多半人马族?那真是个人才。此等人才应该加入我们长枪队或者神射营,不知你愿不愿意割爱?”
共空只得应付道:“好吧,等合适时机,我一定将他引荐给大哥。”
这一万五千多名共由氏族的将士们策马扬鞭,一路疾驰,马不停蹄地朝前赶着路,饿了就在飞驰的驼马背上吃点肉干。实在累了,就与胯下驼马一起咀嚼古柯叶,人不卸甲,马不离鞍,加速行军。
此时,又有斥候来报:“禀告元帅、三公子,左前方发现小批人族,看穿着似乎是友军有狼部落的斥候,需要跟他们打招呼吗?”
“不必了,我们时间紧迫,绕过他们,我外公的狼穴城也不去打扰,我们直奔迷雾山脉。”
一路急行军,在第二天的黄昏时分,共康率领的队伍已经抵达了南峪森林的最南端,前方已经可以看到迷雾山脉了,共康命令队伍稍作休整。
虽然驼马的耐力十足,但经过连续奔跑,已经非常疲劳。驼马们一边吐着粗气,一边吃着地面上的青草,喝着士兵们给它们喂的水。
共康、共空、虞凯与神射营的稷才、虞旋几人坐在地上,手里拿着夜明花,观看着铺在地上的地图。
稷才是稷杰的弟弟,虞旋是虞凯的弟弟,这两人是神射营的骨干,当年共羿组建神射营的时候,多亏稷家与虞家猎民从中协助。
共康指着地图:“我外公给我说,进入半人马族史森部落的领地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穿过迷雾山脉中的这个盆地,另一条路是环绕在迷雾山脉中的山间小道。”
虞凯满脸疑惑:“大哥,迷雾山脉中的这个盆地据说是天弃族的领地,我听说天弃族个个会黑魔法,都不是善茬。另外,我军的对手不是吉斯伯部落吗?为何要进入史森部落?”
此前,共康只是将行军路线告诉了众人,并没有将真实目的告知,所以大家都很困惑。他们所不了解的是,共康绝非一介武夫。
共典是将共康作为接班人培养的,共康除了自幼习武外,还从小熟读兵书,懂得运兵之法。
“三弟,你问的正好,我这次打算兵行险着,直取半人马族的老巢白山谷。据说史森部落的领地上有一条密道能直通白山谷的后山。我们与天弃族早断了来往,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干脆绕过迷雾山脉,走山路进入史森部落。”
虞凯听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们一路都在嘀咕,凹山城明明在西南部,我们却一直朝东南部进发,而东南部与我族交界的是史森部落,一路上都猜不透大哥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虞凯所言非虚,共由氏族的南峪森林与半人马族的领地之间,横贯着一道连绵不绝的山脉,这条山脉叫迷雾山脉,又名万马山脉,据说是由一万头巨马变化而成。
共由氏族的东南部与半人马族的史森部落相邻,出入口就是位于迷雾山脉中的穹岭仙谷盆地,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山间小路;西南部与吉斯伯部落相邻,出入口则是迷雾山脉中的卡拉山口。
此次出了望丘城后,一路往东南方向走,令虞凯等人感到非常困惑,心道即使去攻打白谷山,也应该往西南方向进军,往东南方向走不是南辕北辙吗?
听了共康的解释后,稷才却依旧皱着眉头:“大帅,您这招是出奇兵,攻打白山谷,逼迫吉斯伯撤军。但这样做是否太冒险?背信弃义者将凹山城围了个铁桶,万一凹山城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
“不用怕!在战前会议上,我已经命令望丘城护卫军的代理大将军易文带领五万兵马,我外公的有狼部落派四万兵马,西隘口二叔共辉率领三千兵马火速驰援凹山城。”
虞旋插嘴道:“大帅,背信弃义者可是号称有二十万大军,我方不足十万兵马前去解围,恐怕难有成效。”
“我们前去解围的兵力虽然不如半人马族多,但我外公经验丰富,与凹山城里应外合,一时半会保住凹山城的城门不失并非难事。”
共康顿了顿,继续道:“若是我们通过那条密道,能摸进白山谷的后山,假如背信弃义者还不撤军,那我们索性就来个釜底抽薪,攻占了白山谷。”
虞凯听罢,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大哥你作为主帅,不率领主力部队与半人马族做正面交锋,反而率领我们这支民兵部队去抄半人马族的老巢,看来还是你看得起我们长枪队与神射营的弟兄们。”
“三弟,那是的,长枪队是我一手带出的部队,指挥起来得心应手。另外,我母亲还是不放心我,说帅由我挂,具体指挥还是让我听我外公于勇酋长的,那我就索性将主力部队全部交由我外公指挥,我自己率领兄弟们直插背信弃义者的老巢。”
说到这里,共康抬头看了看众人:“各位弟兄,此役能否取得胜利,关键还要靠我们这支队伍,只要我们攻占了他们的老巢,我相信凹山城之围将会自动解除。”
稷才依旧有疑问:“大帅,我有一事不明,既然我们想要从后山攻占白山谷,那为啥还派我大哥稷杰率领五千兵马挺进卡拉山谷呢?这不是打草惊蛇吗,明摆着告诉半人马族我们要攻打白山谷吗?”
共康笑了笑:“用兵之道,虚虚实实,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就要明着告诉半人马族,我们要攻打他们老巢。”
共空早知共康的意图,给大家解释道:“我大哥的意思是,稷杰的五千轻骑兵只是佯攻。半人马族看到稷杰只有这点兵力,必定不会在意,但他们哪里知道,我们有一支精兵,去包抄他们的后门。”
“共空说得不错,我们的目的还是要解围,若是背信弃义者回撤那是最好,若他们不回撤,那我们就攻占白山谷,逼迫他们回撤,然后在他们回撤的路上打他们一个伏击。” 共康做了一个合围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