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顶,某偏殿内,一位伤痕累累的黑衣门弟子勉强站在李堂主面前,虚弱的说道:“堂主,那个女孩逃走了,她有些不对头,实力大的可怕。”
李堂主稳稳坐在太师椅上,并没有动怒,而是思量了一会,用他那尖细的嗓音问道:“你们之前说这个女孩出自哪里?”
“后河萧家。”
“萧家,萧家。”李堂主喃喃两声,又问道,“最近我们的萧家卧底被暴露,是叫什么来着?”
“他叫萧振。”黑衣门弟子略一思索,说道,“堂主,属下记得萧振在逃离萧家时,还发出了最高级别的信号,似乎带出了什么重大秘密。但在我们的人到达后河城镇前,被锦衣卫的七杀截杀。我们的人也折了进去。”
“萧家,又是萧家,这绝不是巧合,赶快派人去追这个萧家女孩,一定要将她活着带回来!”李堂主扯着尖细的嗓音高声道。
……
回到房间的陈御感到浑身乏累,他令人为他烧了热水,想好好地泡一次澡。
等一切安排妥当,陈御脱衣进入浴桶。
泡在热水中,让陈御疲惫的身躯稍微舒服了些。
在这静谧的深夜,陈御又思念起了杨可卿。
近日来,他有过很多次冲动,想抛下这糟糕透顶的一切,去找他的爱人。
可陈御还是控制住了,因为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和资格。
萧雪就是一个例子。对于萧雪,陈御更多的是把她看成一个妹妹,或许是因为对成铭的愧疚,陈御对萧雪有着一点不理智的关心。
陈御胡思乱想着,目光在旁边的衣服里无意间看到了那块萧雪送给他的手帕。
这是一块绣有四季海棠的白色手帕,陈御将它展开拿起来静静的看着,说来也巧,这块手帕的大小正好与雪蚕灵布的大小相当,在数朵鲜红海棠的对角留白处曾沾染过他的血渍,洗过多次之后现已看不出了。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在手帕的一角有了破损,露出了许些线头。
陈御盯着那破损的线头看了一会,面色忽的一僵,一动不动了。
就这样保持了片刻,陈御猛地站起身来,浴桶里的水花高高的溅起,有许多水珠飞到了他的脸上,而此刻他的眼神已变的炯炯有神。
陈御不顾现在已过午夜,匆忙穿好衣服,快步出了房间。
他要去找李堂主。李堂主是义父最信任的人,这个时候只有找他才是最有效、最稳妥的。
李堂主被叫醒时,陈御已经在正堂里来回踱步了十几次。
李堂主穿着米白色的肥大睡袍,就像一个巨大的雪球,打着哈气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少主,您这大晚上的,是有什么事吗?”
“李堂主,是要紧事,关于雪蚕灵布我有重大发现。”陈御迎着李堂主走来,拱手道。
李堂主示意陈御在太师椅上就座,又吩咐人看茶,自己也在一旁坐下。
陈御刚一落座就说道:“李堂主,这几日我一心想着解开灵布上的那七个字,却反而忽视了灵布本身。其实最关键的线索一直非常的明显,那就是灵布的纺织工艺。纺织的历史十分悠久,早在原始社会,人们便能通过葛、麻、蚕丝等编织粗陋的衣服。到春秋战国时期,丝织物已能做到十分精细。但纺、织、染等完整工艺是自秦汉以后才日趋成熟的。而花色繁多的织品,以及平纹、斜纹和缎纹的织物是到宋代才全部出现的。从雪蚕灵布的纺织结构来看,采用绞经组织,质地轻薄,丝缕纤细,经丝互相绞缠,是呈胡椒眼形状的椒孔丝织物,属于典型的宋罗。”
李堂主听到最后,已全无困意,满脸吃惊的问:“您的意思是说,这块灵布最早产生在宋朝,根本就不是我们以为的战国末年?”
“是的。”陈御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是这样,那游龙使命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江湖上的传说又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等等,等等。”李堂主一摆手,站起来,“我去拿雪蚕灵布。”
雪蚕灵布已由李堂主藏进了密室之中。
李堂主进入内堂。这一次只过了一会就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矩形锦盒。
李堂主有些气喘的坐回到太师椅上,他将五段雪蚕灵布从锦盒中拿出,在桌上摆好:“少主,你再好好看看,这当真是宋朝的物件?”
陈御拿起一块,对着分割边缘上的线头从一头看到尾,肯定的说道:“是的,这种纺织结构就是宋罗。”
李堂主也拿起一块仔细的瞅了瞅,面色难看的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阡墨一族属于第一宇控期的宇控遗族,起源于春秋战国,可解开游龙使命的雪蚕灵布却是宋朝的东西。”
“这其中的原委我就不清楚了。但灵布上的文字使用篆体其实是一种掩盖。因为只要把灵布上的那七个字转换成楷体,将会是一个连十岁小孩都能轻易破解出的字谜。”
“字谜?”李堂主尖细的嗓音有些怪异。
“‘一举而成’是一个很简单的字谜,什么字把‘一’举起来会变成‘而’字?”
李堂主想了想:“是……血,是‘血’!”
“对,就是血,那么‘一举而成游龙现’的意思就很明显了,雪蚕灵布在遇到血的情况下游龙使命就会出现。”
陈御刚说完,左手向屋外一伸,从天井召来一片带有尖齿的细叶。细叶化作一道绿影从他左手掌心划过,在掌心处浮现出一道血口。
“少主,您这是……”李堂主见状站起来说。
陈御也站了起来,将左手对着桌面上的雪蚕灵布,用力挤压掌心,血液很快流出,滴落到灵布之上。
但很快,陈御便停止了动作,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血一点也没有溶进灵布之中。
血液在灵布上变成了一粒粒大小不一的圆球,如一枚枚血色珍珠。
陈御面无表情的坐回到椅子上,左手已被血液染成了殷红,血滴兀自滴着,顺着椅腿向下淌去。
李堂主赶紧叫人给陈御包扎。
又令两名黑衣门弟子取血滴到灵布上,依旧丝毫溶不进去。
随即又找来狗血、鸟血仍然没有丝毫效果。
“不要再试了。”一直沉默的陈御突然开口说道,语气深沉,“唯有阡墨一族的血才能解开雪蚕灵布,速传信给后河吧,阡墨成铭必须活着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