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常真儒却道:“郭兄,你方才杀黄山三子,却恳求大伙饶过黄山弟子,只为不株连无辜之人。你有此侠义之心,难道我们大伙就无此意么!此事全是霍顒、公孙渔之过,我们怎忍心杀你。”说着忽然伸指头点中了郭仲肋下章门穴。
郭仲大惊,急道:“常副掌门,你这是做什么?!”常真儒笑道:“郭兄勿怪,待我们杀了霍顒二人,再给郭兄解穴。”郭仲急道:“万万不可,恩师于我有养育之恩,你们杀我吧……”
常真儒向他躬身致歉,转而对众人道:“诸位英雄,郭大侠宅心仁厚,咱们别叫他为难,这就杀了二人,好为寒老英雄一家报仇。”
众人轰然称是,想着谁能杀此二人,虽不得首功,可日后传扬出去,某某杀了仙霞派掌门,某某杀了鱼藏派掌门,那脸上也是大大有光。于是立有二十来人手持兵人,奔上前来。而那真想为寒家报仇的赵金雄,反而落到身后。
眼见刀枪剑戟晃晃而来,陆无樊与韩翊对视一眼,已通心意,一齐站到公孙渔与霍顒身前。他们深知现下再为二人辩解也是枉然,除了刀剑相向别无他法。
众人见这两个青年当此一站,收住脚步,当前雁荡派刘通朝二人喝道:“你们两个小子还要怎地?快快闪开!”岳英杰也剑指二人道:“白云庄和太白派难道要与贼人同流合污么?”
韩翊冷笑道:“是谁同流合污也难说的紧!”一个手持浑铁棍的老丐喝道:“你们都是名门子弟,怎自甘堕落与妖邪为伍!再不退开,老乞丐可对你们不客气了!”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白云庄史威胜霍地站起,其后庄众也跟着起身,便要上前助阵。可刚一迈步,却听韩定安道:“站住!”
史威胜急道:“庄主,你没见这帮狗崽子要为难少庄主么!”韩定安怎不知形势如何,却道:“等等看。”“等?等什么等! ”史威胜气道,他本生得豹头环眼,凶狠吓人,此时发怒更显狰狞。
韩定安知他心系少主,也不生气,只是道:“咱们这般冲上去就能挡得住在场百十余人了?!”“挡不住又如何,咱们抢了人便走!我老史留下断后。”史威胜道。
韩定安‘哼’了一声道:“你的命说不要就不要了么!从你之言,不知要死伤多少兄弟。若杀伤了各派中人,咱们必定落下这‘妖邪’之名,白云庄岂不就此毁了!”“难不成就看着少庄主和陆少侠被这些无耻鼠辈残害么!”史威胜道更是急道。
韩定安道:“你现下还没瞧出谁是真凶么?”史威胜奇道:“是哪个兔崽子?”韩定安见他犹浑然不明,连连摇头,说道:“你们全神戒备,等我号令。待我发话,咱们极速上前将真凶拿下,如此许才能消弭这场大祸。”
“现下动手不成么?”史威胜道。韩定安道:“对方人多势众,须等场上乱起来,出其不意才行。你们好好看着,等我号令。”说罢环视场中,却又自语道:“说不定还有变数呢。”
就在二人争论时,李瑛瑶眼见各派中人摩拳擦掌,心中焦急万分,竟从凉棚中跑上前来。
陆无樊见她上前,心中大骇,急道:“快退回去!”“咱们并肩抗敌。”李瑛瑶道。
陆无樊伸手扶在她肩头,想推她回去,说道:“你有什么闪失,可怎么得了!”不料李瑛瑶却攥住了陆无樊扶在自己肩头的手,瞧着他,只说道:“我与你生死相随。”
寥寥几字,情意深长。在这紧要关头,李瑛瑶不知哪来的勇气,终向陆无樊袒露心声,说罢不由俏脸绯红。这一霎,她心里含羞,含喜,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身与心都是飘飘荡荡的。
而陆无樊觉她纤纤玉手中传来一股潮热,又见她一脸娇羞之态,脑中登时一片空白,竟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该做什么,便只这么呆呆望着。
可周遭呼喝之声却把他叫醒,看着一众可憎面目,又见李瑛瑶娇羞面庞,他心中有了决断,忽伸指点中李瑛瑶。正是学那常真儒点住郭仲的手段。
李瑛瑶中他一指,便知其意,不觉眼中泪水打转。陆无樊柔声道:“若你有事,我怎对得起师傅师娘。”跟着回身朝太白诸人处说道:“陈师兄,梅师姐。劳你们带瑛瑶回去。”
二人上前,梅玄英对陆无樊微微一笑,抱起李瑛瑶。陈玄宁则悄声道:“陆师弟,韩庄主已有对策,你自己多加小心。”
陆无樊道:“叫师兄劳神了。小弟有一事相求,务请应允。”“陆师弟请讲。”陈玄宁道。陆无樊瞧了一眼李瑛瑶,对陈玄宁道:“烦请师兄代我照看好师妹。”陈玄宁点头道:“分内之事,义不容辞,你大可放心。”陆无樊拱手相谢。
陈玄宁三人回身而去,这时韩翊却顺手抽出李瑛瑶的宝剑,笑道:“妹子,借剑一用。”他虽练剑法,平日却极少带兵刃,眼见形势不妙,不敢托大,觉还是用剑稳妥些。
陆无樊、韩翊持剑而立,霍顒见二人背影,心中不由感慨:“这才是少年英侠,我教出的那些弟子,真如豚犬耳。”可他实不想连累二人,劝道:“两位小友,你们快快退下。”公孙渔跟着叫道:“对,赶紧走开。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活了这么久也够本了,你们犯不着枉送性命。”
这时刘通却已忍耐不住,挥剑便朝公孙渔刺去,众人一见,立时蜂拥而上。凉棚中史威胜急地站起身,可不得庄主号令也不敢擅动。
韩翊伸剑架住刘通一剑,刘通掌中长剑立断。跟着宝剑横削,又断一柄开山刀,一根四棱铁锏。陆无樊这方也拦下了那老丐朝霍顒当头一棒,而后用起太白剑法挡下了岭南剑派二人。
初时各派众人不愿与太白派和白云庄为敌,是以兵刃全向着公孙渔与霍顒。可见韩翊、陆无樊在身前左拦右挡,好不着恼,而岳英杰与韩翊有仇,更是高声叫道:“先杀两个小的,再杀两个老的。”说着华山松风剑法全数用到韩翊身上。
众人听他喊声,心想:“左右我们占‘理’,况有这么多人在此,便是杀了二人,日后白云庄与太白派也不知找谁报仇,他们总不能把各派尽数挑了。”众人没了顾忌,一多半的刀剑便往韩翊与陆无樊身上招呼。
好在韩翊手持李瑛瑶的宝剑,众人兵刃触之即断,不一会儿便围着他与公孙渔,散落一圈断刃。众人心知挨上他一剑,非死即残,倒不敢与他硬拼。
而陆无樊却是形势窘迫,刚格开一人刀劈,又眼见岭南剑派二人长剑连颤,幻出剑花,飘忽不定地分刺而来。正不知当如何应对时,忽听霍顒叫道:“云飞浪倦”。他一听正是太白剑法中的招式,忙跟着用出。
一时间体内四气流转,霎时间刺出数十剑,好似狂风乍起,搅得云水翻腾一般。岭南剑派二人对上,立时撤剑自保。
霍顒叫二人退去无果,眼见陆无樊遇险,便指点起他来。他与太白裴铁琴是过命的交情,对太白剑法自然熟悉,虽受了伤,可眼力犹在。但见岭南剑派二人用一招“岭梅幽香”,心知这招虚多实少,剑势虽灿烂如花,可当中暗藏一剑,正如暗香浮动。若只着眼于“梅花”,等闻到“梅香”之时,已然中剑。遂叫陆无樊用烈如疾风的招式,将“梅花”和“梅香”一并吹散,便破解了这招。
而凉棚中人见一时拿不下四人,便又有人接连上前,参与围攻。敌人愈多,陆无樊、韩翊更难抵挡。
白云庄处众人心急如焚,史威胜急道:“还要等?!”韩定安终站起身,沉声道:“诸位,咱们上前佯装解二子之围,到了跟前,立时将常真儒拿下。知道了么?!”
众人不解为何要拿常真儒,可庄主有令,自然一齐称是。
可不料,众人刚一起身,顿觉周身软麻,又一个个座倒当下。韩定安心中方始大惊:“有人下毒!”
而场中二人已是险象环生,刘通瞅准韩翊剑劈岳英杰之机,闪身其后,一把断剑急刺韩翊后心。公孙渔忙从旁提醒,可韩翊却也来不及闪躲了。
便在韩翊要血溅当场之时,刘通却眼露惊恐之色,缓缓倒在地上,但见他心口衣衫渗出血来,已然毙命当场。跟着在这乱战之中,又有数人莫名其妙地倒地。
众人见之大惊,更有甚者大呼道:“这小子会妖法!”而在慌乱之中,众人均觉浑身软麻,随之瘫在地上。
不一会儿,在场百多人,除了一个身穿雁荡派服饰之人傲然立在当中,便剩下仙霞派二十余人在旁不明所以,而余人尽皆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