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著:本文为交通卷卷首语,为辑录方便,收为交通卷正文。交通卷为《淡草纸》中最大一卷,而本文正是邹蚁白对本卷所言“交通”这一概念的定义。
“天气下,地气上。阴阳交通,万物成矣。”(范子计然)
天地上下,气贯阴阳,前后左右,南北西东,来往古今,四境八方,道统纲纶,天廷卑贱,神鬼仙妖,鸟兽鱼虫,千万国族,亿兆人身,三十三天内外,九十九重底穹,所有的、于此刻在存的一切,皆可交通。
交通。
“素叶城西行四百馀里至千泉。千泉者,地方二百馀里,南面雪山,三垂平陆。水土沃润,林树扶疏,暮春之月,杂华若绮。”(大唐西域记)
交通。
“西人言人从罪来,死往罪之尽去也;西河人言人行踏于善恶,常于湖中涡转。”(期溟书信)
交通。
“昔有胡人于此立寺,为大秦寺。其门楼十间,皆以真珠翠碧贯之为帘。后摧毁坠地。至今基脚在,每有大雨其前后,人多拾得真珠瑟瑟金翠异物。”(能改斋漫录)
交通。
“泰西徒以诈巧,参差其日以夺月魄,使天地魂断、相实不符,竟有人以之为圣理,谬矣!”(英法私况)
交通。
“我从未见过那样浩瀚的车队,他们以烟尘飞扬着黄土与绿漆的斑驳色块,以滔滔的残冷践踏着不得不卑躬屈膝的大地。”(回望关山)
交通。
“在这死亡底一角,我过久地漂泊,茫然;让我以眼泪洗身,先感到忏悔的喜欢。”(穆旦诗选)
交通。
“人潮在苍穹与冥河里游涌。风筝断线,飞机掠云,而后彩裙坍塌,压垮了挥扯鼓舞的人们全部的生活。”(问哀书)
交通。
“什么事情总要有人试第一个,才能开拓新路。”(邓小平文选)
交通。
数十年走过。数十年生存。数十年逝去。数十年来临。数十年交错。
数十年,数百年,数千年。
交通,有无。
于这处为海浪拍打的礁石上,我们暂歇,遥望橙黄的晚光与映耀的白潮。
在等待、在回顾、在远眺、在前行,有时还会随水波卷沙褪回大海的人。
交通的时代,交通的空间,交通的此处。
此处云起水落,光洒风梳。
交通,此处。有与无,轻与重。
你与我。
我与他。
万物皆可交通。
万物皆在交通。
作于庚午壬午。
本文正文后另粘附一纸条,写道:“行立生死之道,皆为交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