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茉的电话铃声响着，李拜天扫视一眼周茉，急忙把开着的音乐关掉。
周茉看着黄美玉的电话，不情愿地接起，努力压低声音，不情愿地从嘴里蹦出那个字：“妈！”
黄美玉的声音很大：“茉茉，出发了吗？”
周茉听到黄美玉的声音很大，不动声色地把音量开关调小：“嗯，出发了。”
黄美玉叮嘱道：“茉茉啊，刚才打电话，我说你一定给你表舅买上礼物，我看你挺不情愿。这个事我还是要和你说说。咱们做人还是要讲个良心，如果不是你表舅帮你，你怎么可能有今天呢？不到未来星小学读书，你又怎能考上大学呢？周边的亲戚朋友，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周茉听到母亲黄美玉的话，如同被按着脖子吃下苍蝇。她无法继续对话，她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带着拜天一起回，就更加错上加错。
周茉听着黄美玉喋喋不休，心烦意乱，口中只是“嗯嗯啊啊，我知道了……嗯，就这样，就这样。”然后挂掉电话。
周茉注意到李拜天的神色变化，他虽然开着车，但似乎已经听到了黄美玉说到的一些内容。她努力掩饰，她不想让李拜天知道有个表舅闻谦的存在。
“老妈的电话，是在关心咱们到哪了。和我妈一样，出个差，不定要打多少遍电话呢。”李拜天不无感慨。
李拜天说这话的时候，电话响起，一看正是母亲曹亚彬的电话。
李拜天用蓝牙耳机接起，笑着说：“看看，说我妈，我妈的电话就来了。”
周茉在李拜天接电话的时候，悄悄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黄美玉又拨打周茉的电话，周茉悄悄地按掉拒接。黄美玉顽固地坚持拨打，但周茉都坚决拒接。
到了服务区，周茉来到卫生间，立即给母亲黄美玉打电话。
周茉语气有些不好：“怎么回事？如果你坚持要我见你那个表兄，还要给买什么礼物，我就不回去了。”
黄美玉责怪道：“哎，你这个死丫头。你表舅对你怎么样，我还不清楚啊！你怎么……”
周茉语气更重了：“我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是吧……”
“好好好，我听清楚了，听清楚了……你可千万不能不回来，我这都……”
黄美玉把后面的话生生地咽下去。她想起来了，周茉说过不见任何人。
其实，她的嘴巴就像一个大喇叭，所有亲朋好友，包括生意上的伙伴，都知道她大学毕业的闺女周茉回来了，一道回来的还有在公安局工作，已经担任刑警大队副中队长的男朋友李拜天。
当然了，第一得到这一消息的是闻谦。
周茉见黄美玉不再坚持，挂掉电话后，上车，继续往老家赶路。
黄美玉放下电话，呆呆地。
当年自己忙着生意，都是她这个表舅照顾周茉，还经常给她买吃的用的。
如果说记仇，肯定就是周茉逃学，表兄闻谦给自己说的那次，但那也是为了周茉好啊。
周茉那时候小，不懂事，可现在都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怎么还不懂事呢！
这次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解开周茉心里这个疙瘩。不然自己都为表兄闻谦感到心寒。
黄美玉打定主意后，就开始忙活起来，为迎接周茉、李拜天做准备。
黄美玉干鲜果店的生意并不好。
敬仁果店位于峰西县南北向的旺道街。二十几年前，这里的确是县城的中心区域，加上干鲜果店比较少，生意还算兴隆。
但近些年，县城东向发展，形成了新的区域。人口也往东聚集。敬仁果店的客流量自然减少。
还有，网络购物兴起。敬仁果店和起其他实体店一样，也是朝不保夕，勉强维持生计，苟延残喘。
有一年，雪上加霜的是，在敬仁干果店对面，又有人开了个干鲜果店，明里暗里地和她竞争较劲。还撺掇着一帮小混混把敬仁果店摆在外面的水果摊给砸了。
黄美玉暗暗叫苦，当年自己嫁给周来这样一个近乎傻子的男人，就是贪图周家做生意，在县城开有果店。
可现在果店不死不活，有人公开作对，周来傻乎乎的，乱喊乱叫，不但不能为黄美玉分忧，还碍手碍脚。
这个时候，闻谦出面了。手下的人，三八两下，把砸水果摊子的人给揍了一顿，往后再也没有人敢捣乱。
也就是那个晚上，看着窝囊废，傻乎乎的丈夫周来，黄美玉投入到闻谦的怀抱。
两个人的不正当关系在周边并不是什么秘密。
傻子丈夫周来不知道说不知道管，别人谁会管呢？
黄美玉一家得到闻谦罩着，才得以在县城生存。
有人说，黄美玉家的事，闻谦要当一半以上的家。
但是，闻谦这个色魔，开始对有几分姿色的黄美玉还有些上心，时间久点就开始厌倦了，他的身边不缺年轻漂亮的姑娘。
黄美玉还是要靠自食其力，养活着一家人，经济上还是十分拮据，但闻谦在周家的地位并没有降低。
黄美玉需要闻谦这样的人罩着，同时，也以有闻谦这样的表兄气粗胆壮。
周茉上大学的时候，黄美玉从来没有过问过周茉的生活，她的确也无能为力。
当周茉大学毕业后，她本以为自己开始坐收渔利了。
但没有想到的是周茉几乎断了联系。不但没有任何回报，还经常被别人调侃。
“上大学的闺女哪里高就啊？”
“找对象了吗？”
“怎么几年不见啊?”
黄美玉只能暗暗地叫苦。
现在终于把周茉叫回家，还带着身为公安局刑警队中队长的男朋友。
黄美玉心花怒放。
这让她在亲戚朋友面前，腰杆子变硬，扬眉吐气。
她还听说，李拜天父亲是县政府的官员，妈妈是教师，家庭条件很好。
心想他们娶了自己的闺女周茉，不能不出血。现在家里连个像样的房子还没有，儿子周哲岁数不小了，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没有房子没有车，作为姐姐姐夫，总不能看着不管吧。
所有这些，都需要和周茉商量。
现在茉茉回来了，一切都会向好。
自从周茉确定回来，黄美玉像似打了兴奋剂，处于无比亢奋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