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红袖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隐藏很久的秘密。
年轻的时候,她曾经被少林寺的悟色大师诱奸过。
她这话一出口,是真正如天雷滚滚,震得冷如雪和聂小蝶半天回不过神来。
悟色大师自幼在少林寺出家,一心向佛,怎会六根不净?而且犯的还是色戒!
薛红袖脸上露出苦笑:“别说你们不信了,连我自己都在怀疑,是不是我的记忆出错了?是不是一场根本就不存在的恶梦?”
看到夏无念和聂小蝶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薛红袖苦笑着说起了自己的羞耻过往。
“那一年,我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有一天,我坐在院子里学着我娘的样子纳鞋底,突然门外出现了一个和尚,说要化缘。然后我就去厨房,把我娘做的饼子端出来给他,他就坐在我家门口的石凳上慢慢的吃饼子,一边吃一边跟我闲聊,问我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就告诉他,我娘去给刘财主家帮工,我爹去码头抗麻袋,要到天黑才回家。那和尚吃完了饼子,就说要喝水,然后又说要借用我家的茅房,那时的我太天真、太傻,就开了门让他进来了。”
“后来,他从茅房出来,就过来向我道谢,然后夸我长得好看,我娘常说出家人都是大慈大悲之人,所以我觉得和尚和尼姑都没有坏人,对他也没有生出任何防备之心。他说我对他太好了,所以他要带我做一件让我非常快乐的事。我当时太小,完全不知道他指得是什么,就抱着特别好奇又好玩儿的心,跟着他走进了屋子里,然后他跟我讲佛法,让我看欢喜佛的画像和渊源,跟我说男人和女人一定要合二为一,才能成佛,问我愿不愿意好事做到底,帮他成佛?”
“我娘从小就教我,天下苦难者甚多,遇上别人有难处,能帮就帮,不要吝啬。所以我心想,既然是帮人成佛的好事,那我一定要帮啊!所以我就点了头,说愿意!”
“后来,那和尚就学着画像上欢喜佛的样子,抱着我,然后慢慢地抚摸我、亲我的脖子和脸,他一半诱导、一半用强,等我意识到似乎哪里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看到床上的血,吓得不知所措,他却恭喜我,说我已经从女孩儿变成了女人,离成佛又靠近了一步。”
“就这样,他扬长而去,而我,却宛如做了一场梦,只有那片殷红的血迹提醒着我,我一定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卑鄙、无耻!可恶!”聂小蝶听到这里,气得握紧拳头直捶墙。
“和尚中能有如此败类,任谁也想不到,这可怪不得你,千万不要自责!”冷如雪安慰薛红袖。
薛红袖的眼眶已经红了,珠泪欲滴。
“这件事我一直藏在心里,谁也没有告诉,本来以为,过去了就过去了,既然犯了错无法挽回,那就当它从没来有发生过就好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我居然怀孕了!我一个十四岁未出阁的小女孩,当村里的大夫把出我是喜脉的时候,他脸上震惊的神情,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哭着求他,帮我隐瞒这件事,帮我打了这个胎儿,大夫答应了。我喝了他的药,腹痛如刀绞,然后一坨坨带着鲜血的肉从下体流出来,那种滋味,我将终生难忘。”薛红袖说到这里,似乎又回想起当年的痛苦,额头上冒出了青筋,脸上的五官也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聂小蝶心疼地抱了抱她。
女人最能理解女人的痛苦。
“事情到了这里,并没有就此结束。我打胎的事终于还是被泄露了,弄得满村皆知。我父母大半辈子老实巴交、勤劳能干、乐善好施的好名声,一下子全被我败坏了。我成了破鞋、烂婊子,村里一些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男人天天围着我家打转,企图抽个机会占我的便宜。反正我的名声已经坏掉了,他们就算侮辱了我,别人也不会嘲笑他们,只会嘲笑我!说我不知羞、不检点。”
“我的父亲实在忍不了村里人的嘲笑,便要打死我,我母亲为了护着我,也挨了父亲的毒打。后来,我只好离家出走了。到那时我才终于明白,因为年少无知而犯下的错误,我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一个小女孩,又哪里能有什么活路?我穿上乞丐的衣服,把自己弄成男孩子的样子,天天灰头土脸,脏兮兮到处要饭,苟活于世。直到有一天,遇见了我师父,我才终于又活回了人样。”薛红袖说到这里,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
冷如雪伸出双臂,抱住了薛红袖。
她的脸看似冰冷无情,心却是火热而善良的。
这个世间的诸多规则,对女人属实不太友好。
“后来呢?你进了水袖阁,学了武功,难道没有想过要杀了悟色吗?”聂小蝶问道。
“后来,我特意去过少林寺一趟,也见到了悟色和尚,那时,他已经是戒律院主持,他的武功已是少林寺三大高手之一,根本不是我能够对付的。”
“我在佛前发下宏愿,誓有一天,要让他自食恶果,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件往事,我知道无论跟谁说,谁都不会相信,而且当年我年轻幼稚,根本不懂得保护自己,也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吞。”
“我想,他若修不掉淫欲,那么必然还会祸害其他女子。这些年我时常派人暗中盯着他,想找到他不端行为的一些证据,可惜,至今一无所获!”
薛红袖说完这些,神色已经从痛苦逐渐恢复平静。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伤疤挖开,去给人家看里面糜烂的肉。
但今日即然面临生死大关,那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
人命都快没了,还有什么秘密值得烂在肚子里?
都说出来,然后放下包袱,轻松地走,来世争取做一个快活逍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