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水桥边填补干粮净水,随便吃点东西继续赶路。
可能此地离绍闻过近,可能贼人不敢于此地动手,二人一路平安无事,非常宽慰。
四十里路不算远,不到两个时辰来到鲤鱼湖畔。
十里鲤鱼湖前不见源头,后不见尽头,湖上泊停大小船只,有载人的客船,有赏湖游玩的丽船,还有运送货物的客船。
船上有人垂钓,有人看书,有人对弈,还有人对畅;湖边,有人推木轮车讨生意,有人带着孩子闲逛,还有人谈情;总之一片祥和。
路边,一个小童背诵着:“制粮船,底长五丈二尺,木厚两寸;头长九尺五寸;艄长九尺五寸;底阔九尺五寸,底头阔六尺,底艄长......长.......”
旁边先生问道:“长多少?多少?”
周舸路过提示:“五尺。”
小童继续背诵:“底艄长五尺、头伏狮阔八尺,艄伏狮阔七尺.....”
何暮弦问道:“周兄懂造船?”
“滨日城近海,我爹是船员,教过一些,我会背不会用。”
“原来如此,看来令尊想你出海,可你怎么当了断幕了?还有,你的术到底是什么?”
“下次说,下次说......”
湖边寻找渡船,迎面突然打来一枚木制飞镖。
何暮弦久未见此镖,故而心头一震;抬头寻找,打镖人转身向前。
“周兄,我有重要事,等我一会。”
周舸想问什么事比进天顺重要,话没来得及出口,人已走远。
随便找个摊位,随便买壶香茶,随便借个板凳,一边喝茶一边赏湖一边坐等。
香茶喝了四五壶,厕所去了三四趟,等到天色见黑,人才回来。
观其脸色,非常难看,似乎出了要紧事。
“大小姐,怎么了?难不成家里出了什么事?”
“周兄不必乱猜,咱们过湖。”嘴上这么说,脚没挪地方。
“怎么不走?”
“周兄,前方似有大凶大险,要不你回去吧。”
“回去?回哪?到底出什么事了?”
何暮弦不止从何说起,一言不发。
周舸有点着急:“沈兄为我进天顺,我能当没事吗?大小姐为找我整个冬天都在岳地,我能不随吗?一路到此让我回去,什么道理?”
“他.......”
沈桓带人进郡,自己名令帮做断幕,命运已然牵连,此时赶人走,确实不妥;况且来的消息不敢保证十分确定,故而哑口无言。
良久,道出一句:“暮弦唐突,还请见谅。”
“算了算了,小心过湖吧,谁知道哪还有埋伏。”
“打探好了,鲤鱼湖和碧湖郡没有埋伏,大可放心。”
“有人安排?”
“是。”
“还等什么?走吧。”
两人找来船家,给钱过湖。周舸长在海边,谙知水性,熟悉船只,没有一点不适;何暮弦从未做过船,船体摇摇晃晃,她在船上摇摇晃晃,还一阵一阵地犯恶心。
下船入绍闻,有人帮他们找好客店,方便歇息;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前往天顺郡,离开前,有人帮忙备好快马。
一路少有阻碍,周舸猜测应该是何大小姐的人手帮忙解决。
事实和他想的一样,郡守府派出的暗探得到消息,带人前来相助,盈水城里的埋伏,鲤鱼湖里的水贼,碧湖郡外为赏钱的贼匪,被何大小姐的暗线扫除七七八八,但也不是绝对安全。
路上战两波小贼,避两场春雨,三月十五这一天来到梁粟郡外,此地距离天顺紧有一天多的马程,二人非常高兴。
怕生事端,没进城邑,选择城外一家酒楼落脚。
对何暮弦来说,酒楼名字有些膈应,名叫周家酒楼;她想换地方,附近没有更好的。
周舸不在乎这些,收拾好东西,坐在二楼靠窗户的地方喝茶。
坐累了站起来转转,站累了依窗观夜景。
夜景不错,远处大片良田,近处灯火明亮,路上常有行人,如果进邑,肯定更热闹更繁华。
不一会何暮弦到此,两人喝茶聊天。
两刻左右,楼梯口走上俩人,看模样是酒楼里的小伙计;两伙计同抬一口花缸,一前一后缓上二楼。花缸颜色不错,非常鲜艳,看上去价值不菲。一般人家绝不会花钱买这样的缸。
突然前面的伙计脚下不稳,一脚踩空,大缸脱手,压着后面人滚到楼梯下;再者几声脆响,花缸落地摔碎,碎片扎在伙计身上,鲜血直流。
周掌柜火速赶来:“来人,来人,快请郎中,快请郎中。”
两个伙计撂下手头事,即刻出门找大夫。
二楼一人拍案而起,同桌三人一同下楼,为首的言语豪横:“周掌柜,你想干嘛?”
“黄爷,对不起,黄爷对不住,我赔我赔。”
“我三十银买的。”
“我赔三十五,三十五行不行?”
“不行,这是我们少爷托人从葛章国勾墨郡运来的,是给他娘的寿礼,不赔三百银币绝不答应。”
“三百银币,怎么不去抢?”
“运费加上我们少爷孝心,不值三百?”
周舸问附近人耍横的是谁,有人给他介绍,本地黄大户的管家黄峰,人送外号黄疯狗。
此人出了名的得理不饶人,得罪他就跟惹上疯狗一般,不咬几口,不能善罢甘休;摔坏的东西贵重不假,是否真的从葛章国运来就不得而知了。
“晦气。”
何暮弦轻叹一声,站到窗边观景。
楼下,周掌柜和黄管家继续吵嚷,一个坚持东西远道送来,一个认为敲诈,互不退让。
周掌柜岂能容他放肆;“姓黄的,你别得理不让人,是不是外面运来的,咱们交给断幕爷判断。”
“见官?我有理怕见官?”
“那就去见!”
“谁怕谁?走!”
两人互拽胳膊,互拽手,边吵边拉走向邑城。
周舸和何暮弦尚且不知,他们刚进梁粟郡就被注意到了,二人已在局中却浑然不知;那黄峰早被收服,借周掌柜上演闹剧,目的卸掉两人戒备,实则别有计划,暗藏杀机。
何暮弦又要一壶淡茶,品一会,等一阵,渐渐失去看热闹的耐心,转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