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第二天一大早,里南起床骑车往蓝佳苑奔去,走到叶湖桥上,见一辆黑色轿车从西边疾驰而来。里南赶紧下车躲让,却见这车两侧都是黑色玻璃,完全看不到里边坐车的人。但他不知道的是,车里的人却在隔着车窗默默地观察着他。车后排坐的不是别人,正是蓝果丽,而开车的人,却是蓝果丽的爸爸蓝田坡。
果丽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并没有按开窗户,看他骑上车往西边疾驰而去,果丽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清泪缓缓流过脸颊。轿车渐渐从拥挤的县城跑到了空旷的大道,后来又上了高速,向着省会机场的方向一路狂奔。一路上,爸爸都在交代果丽一些到了那边的注意事项,并说以后一个人在那儿要坚强,到学校里好好学习。果丽隔着车窗玻璃看着外边的一切,都面无表情地一一答应了。
到了机场换过登机牌,看着笑容可掬的爸爸,果丽推着行李箱,走过来低声说道:“你在这边也保重!”蓝田坡脸上也露出了悲伤的表情,随即又笑了起来,说道:“我你就放心吧!我过段时间就去看你!”这时,果丽忽然情绪失去控制,过来抱住爸爸大声哭了起来。蓝田坡也抱了抱她,然后推开她安慰道:“傻孩子,放心吧!只要你在那边好,我在这边自然就好!”果丽哭了一会儿,推着行李,转身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蓝田坡站在登机口长出一口气,回头看见机场门口,招了招手,让一直远远跟着他的那三个人过来,说道:“我知道你们一直在跟着我!”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走上前,拿出证件,说道:“蓝书记,我们是省纪委第九执纪监察室的工作人员,想请你回去协助调查!”蓝田坡笑着说道:“谢谢你们!我会主动交代我的所有问题的!”那人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太好了!请跟我们走吧!”
两个人带着蓝田坡上了省纪委的车,另外一个人开着蓝田坡的黑色奥迪车急速驶离了机场。车上,蓝田坡说道:“咱们这是直接去省纪委吗?”那人回头问道:“蓝书记,你觉得咱们应该先去哪里?”蓝田坡说道:“先去商兴县我的家吧!很多材料我都在哪里!”那人一笑,说道:“好!就按蓝书记的意思,先去商兴县!”
车行驶到商兴中学门口时缓慢了下来,田坡隔着窗户看到商兴中学门口有人在撒泼闹事儿,叹口气苦笑一声道:“上访,真是咱们这种体制下产生的一种怪胎!美国人都是有事儿找法院,都是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而中国就是有事儿找领导,通过人情或者上访闹事儿这种途径解决。权力集中是一把双刃剑,既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哎!世事纷扰,说不清啊!”说完自顾自地哈哈笑了起来。
有时候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蓝田坡看见的有人闹事儿是真的,但却不是上访。而闹事儿的人正是商兴中学校长贾建设的爱人周清华,只见高举着手里的手机大喊道:“贾建设你这个畜生,你在哪里?我要见贾建设!”几位保安以为这是学生家长来闹事儿,一边极力拦阻,一边打电话给保卫科长胡能请示。
胡能一听是学生家长闹事儿,以为是马斌义的家长终于来了,鉴于上一次贾校长已经被温纯纯的家长打过一次,便说道:“千万别让她进来,就说贾校长不在!我这会儿就过去!”几个保安得到指令,赶紧将大门关闭,说:“贾校长不在!无关人员不能进学校!”周清华便在门口大骂道:“贾建设,你个挨千刀的,快带着你那个狐狸精出来!看看老娘怎么弄死你们!”说着就拍着大门继续喊叫。
胡能赶到现场,一看竟然是贾校长的夫人,赶紧过去说道:“嫂子,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咋发这么大火儿?”周清华喊道:“你快让贾建设那个混蛋带着他的那个狐狸精给我滚出来!老娘要看看这狐狸精到底长的是啥样?还要和我离婚?要不是我们家,你问问他贾建设他能有今天吗?要不是我当年求着我爹给他调动工作,他能来县里,在乡里早就他妈的饿死了!八辈子喂不熟的狼崽子,我爸一死,他现在就敢胡作非为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啥出身自己不知道?还要和我离婚,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老几!”胡能听着她这一通乱骂,一时也摸不着头脑,问道:“嫂子,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周清华拿出手机,气愤地说道:“你自己瞅瞅,前两天有人给我发了一条彩信,我不会打开,也就没理他。今儿上午我去打麻将,说闲话时说我新买的手机有一条彩信打不开。邻居家的那个小伙子天天玩手机,说肯定是手机没装什么相应的播放器,于是就给我下载了一个,结果放出来一听,竟然是贾建设和不知道那个狐狸精合谋要和我离结婚,图谋我的财产。你们听听!你们过来都听听这些不要脸的话!”这时,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围观看热闹的人,此时见周清华放录音,赶紧都凑过来听。胡能也拦不住,只见周清华打开录音,放大音量,里边说道:“‘我不想再偷偷摸摸了,你告诉我啥时候和你老婆离婚?’‘再等等吧!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贾建设,你他妈的别总拿这样话来骗我!你领导当惯了吧,天天拿官话来敷衍我!我今天就要你一个准话,要不然明天我就去纪委检察院告你,把你的丑事儿全都给你抖出来!’‘现在离,我怕会影响到玲玲高考!你得给我点儿时间…………”
众人听完,都啧啧称叹,纷纷说道:“这就是道貌岸然为人师表的高中校长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尤兰这时刚好有事儿出门,经过这里凑过来一看,又听见那录音里的声音,顿时明白了一切,赶紧返回学校。
周清华放完,问胡能道:“你说,这录音里的声音是那个贱女人的?是哪个狐狸精的?”胡能说道:“嫂子,这谁能听出来?嫂子,我觉得咱们有事儿还是回家说吧!这说不定是有人伪造的,专门挑拨离间的!”周清华大骂道:“你他妈是耳朵瞎了不是?这贾建设的声音我听了二十多年了,这还能有假!”说完,往地上一躺,打着滚大声哭骂道:“贾建设,你个杀千刀的畜生!你再不出来,老娘今儿就死在这儿!”
胡能没办法,只得这几个保安控制住局势坚决不让再扩大,跑进去找建设汇报。此时的建设正在主持召开会议,研究高三学生考后志愿填报问题,刚说完要让学生大胆填报志愿的基调后就见胡能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有点不开心地吼道:“没看见在开会呢?你进来干嘛?”胡能赶紧跑到他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耳语了一番。建设一听,大惊失色,赶紧说道:“你们先讨论着,我出去办点事儿!”
闫校长笑着大声说道:“主要领导都走了,还开个啥会啊?我个人建议,暂时休会,下次再召集吧!”说完,拿起茶杯和笔记本就往外走。建设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悻悻地说道:“这样也行!大家先散会吧!”众人一听,也都赶紧收拾东西离开了会议室。
建设跟着胡能跑到大门口,只见他妻子周清华正在向众人播放自己和梅影的通话录音,还不时地骂道:“梅影,你这个狐狸精,赶紧给老娘滚出来!让老娘看看你长得到底啥骚样?”建设快步走过去,伸手就要来夺手机。周清华见他来夺,赶紧闪躲,将手机藏在后边,骂道:“你这个混蛋终于出来了,你这个白眼狼当着大家的面说说,你是怎么…………”建设听了这话,二话不说,上来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骂道:“妈的!给你买个新手机,就是让你过来给老子造谣闹事儿的!你是猪吗?难道听不出来这录音是假的吗?是有人想栽赃陷害我的吗?”周清华没有准备,被打得一个趔趄,指着建设哭着大骂道:“贾建设,你他妈还是人不是人?当年我们家是咋收留你的,你都忘了?这么多年夫妻,你竟然在外边勾搭狐狸精,现在还敢打我?我今儿给你拼了!”说完就和建设扭打到了一块儿。
两人正在校门口厮打,忽听有人大声喊道:“你们俩别打了!”两人一抬头,原来是美玲闻讯赶了过来,哭着大声喊道:“你们再打我就死给你们看!”周清华看见美玲,赶紧松开贾建设,过来抱着美玲哭道:“玲玲,你妈我真是没活路了!”美玲抱着妈妈,哭着问道:“到底是因为啥啊?”周清华哭着说道:“你妈我命苦啊!跟着这样一个白眼狼!他和一个叫梅影的狐狸精合谋要害死我!”说完,呜呜地大哭起来。
美玲安抚了一会儿妈妈,走到建设跟前,低声说道:“妈妈说的都是真的吗?”却不想爸爸一个猛烈的耳光抽打了过来,美玲毫无准备,被打得眼冒金星,只听他大声吼道:“你个兔崽子还有脸来问我!都是因为你!你和梁家那个混蛋小子勾搭,我不同意!那小子说我会后悔的,我当时还不知道后悔啥?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俩的奸计!”美玲又一次捂住了脸,傻傻地看着她的父亲。
这时,一个人冲进来,二话不说,朝着建设的脸上就是一拳,哭着骂道:“贾建设,你还我儿子!”建设本来还以为是周清华找的帮手,正想扭过头来还击,听见要让他还什么儿子,有些迷惑,仔细一看这人,竟是已经哭成泪人的“梁千万”,不解地问道:“还你啥儿子?”又一想这一切都是梁学虎捣的鬼,气急败坏地骂道:“都是你那王八蛋儿子给我捣的乱,还我让我还你啥儿子?他现在在哪儿?”“梁千万”擦了一把眼泪,指着建设骂道:“当年我他妈亲手把儿子交给了你,现在他死了,你要偿命!”说着就要揪打建设。建设一听梁学虎死了,也很吃惊,问道:“你说清楚,到底咋回事儿?咋就死了!”“梁千万”的爱人在一旁哭道:“我儿子昨晚上在平阳桥被人拿石头打死了,尸首落到了平阳河里,到现在也没找到!”建设听完,倒吸一口凉气,惊慌失措地说道:“那咋办?赶紧报案啊!”“梁千万”的爱人哭道:“凶手就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昨晚上已经自首了,是派出所通知我来的!”
正当围观的人听了都唏嘘叹息,好好的一个生命说没就没了,忽见人群中间有个人好似中暑了一般猛然摔倒在了地上,都吓了一跳,急忙看去,竟然是刚才挨了一巴掌的贾美玲。周清华并不知道美玲和学虎还有地下恋情,以为是贾建设刚才出手太重把她打晕了,气得也不顾美玲昏厥倒地,起身又与建设厮打起来,骂道:“贾建设,你是非要看着我们母女死了,然后娶了那个狐狸精才高兴!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下这么狠的手!老娘今儿个要和你同归于尽!”说着,推着建设就要往学校大门的大理石柱子上撞。贾建设此时心乱如麻,无心与周清华闹,被推着快撞到柱子的那一瞬间忽然下意识地一闪,周清华自己的额头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那柱子的棱角上,也晕倒了过去。建设见此状况,吓得一时愣住了。一旁的胡能见建设不知所措,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叫了120救护车。清华和美玲都被拉进了县人民医院。
美玲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病床上,环顾一周,见只有一个女人在一旁打瞌睡,便低声问道:“这是哪儿?”那女人被惊醒后,抬起头笑道:“玲玲,你终于醒了!你都已经昏迷了三天了,把我们都吓死了!”美玲看着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好像是位老师,无动于衷地看着她那虚惊一场的表演,冷冷地问道:“你是谁?”那女人笑道:“我是冯诚的爱人,你叫我谢老师就行了!这两天冯诚去你家帮忙去了,所以委托我过来守着你。他今天刚回来,吃过中午饭在外边椅子上打瞌睡呢!我去叫他啊!”美玲轻声问道:“去我家帮啥忙?”谢老师笑道:“还能有啥忙?就是去帮贾校长料理你妈的丧事呗!”美玲惊道:“我妈的丧事?我妈死了?”谢老师忽然惊醒,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嘴,开始支支吾吾不说清话了。
这时,冯诚推门进来。谢老师赶紧说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让你冯叔叔给你说吧!”说完就要出去。冯诚一看里边的气氛,便知道他老婆说漏了嘴,扭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谢老师不敢再吭声,低头出去了。美玲见到他们这样的神情,知道这事儿再不会有假,靠在病床上,双目呆滞,什么也不再说。冯诚见她这样,害怕她在出什么事儿,坐下来缓缓说道:“美玲,你要节哀啊!你可不能再有啥事啊!你要是再有啥三长两短,校长以后可该咋过啊!”美玲听了这话,也不看他,冷笑着说道:“我刚从鬼门关里回来,不会再回去了!”说着,美玲就要下床。冯诚赶紧上前拦住,说道:“玲玲,你现在身体虚弱,还不能出院回家!”美玲坐在床边说道:“我没说要回家!”冯诚问道:“那你这是要去哪儿?”美玲忽然仰头问道:“冯叔叔,你知道我妈埋在哪儿吗?”冯诚道:“知道!在荣枯山公墓!”美玲说道:“那你能带我去祭拜一下吗?我想去看看她!”冯诚本想拒绝,但看着美玲那悲伤的眼神,忽然心生一丝怜悯,点头说道:“好,我带你去!”说完,就让司机小李把学校唯一的一辆公用轿车开了出来,载着他和美玲来到了荣枯山公墓。
下车一进公墓,顿时感觉到一阵阴风阵阵,门口两间小房就是所谓的公墓管委会,只有一对老夫妻在这里看门。美玲跟着冯诚径直往里走,忽然看见有一个墓碑前有几朵黄白菊花,好似不久前有人来过,其余的墓碑都在树荫下的阵阵风吹中萧索不堪。
到了母亲的墓碑前,只见碑上边贴着母亲的照片,下边还刻着“爱妻周氏清华之墓”的字样,美玲站在那里竟然呆立不语,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傻呆着。过了一会儿,还是一旁的冯诚说道:“玲玲,给你妈磕个头吧!”美玲想了一会儿,这才跪下缓缓地磕三个头,起身说道:“咱们走吧!”冯诚很惊讶她竟如此淡然。
到了医院门口,美玲死活不再回医院,非说要回家。冯诚无法,只得把她送到了商中家属院的家。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听见里边门锁响动,门开了,是建设开的门。美玲没想到几天不见,爸爸竟然已经变得这般颓废,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屋里也是电灯没开,冷冷清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只有靠墙中间长桌上却多了一个母亲的带框黑白照片,好似一切都没有变,又好似一切都变了。建设见她回来也很吃惊,说道:“你咋不在医院里休息啊?”又怒斥门外站着的冯诚道:“你是咋搞的?我不是让你看好她吗?”美玲冷冷地说道:“是我自己非要回来的!”见建设没让他进去的意思,冯诚站在门口也很尴尬,对建设说道:“贾校长,没事了我先走了!”建设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走吧!走吧!都走吧!”
见冯诚已走,美玲忽然问道:“我妈呢?”建设叹了一口气,说道:“走了!”美玲有些激动,质问道:“啥时候走的?”建设走过来,坐在沙发上又点了一支烟,说道:“那天在学校门口,你忽然晕倒了,你妈也吓晕了。救护车把你们俩拉到医院进行抢救。你妈是突发性心肌梗塞,到医院已经抢救不过来了!”美玲呆了半天,忽然笑了,缓缓说道“走了好!”建设抽了一口烟,低声说道:“梁学虎也死了!他因为高考舞弊,被你们一个叫全鲲迪的同学在平阳桥上用石头砸死了,警察这几天还在沿着河找尸体呢!”美玲听完,没有说话,静静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建设继续坐在外边的沙发,一支又一支地抽着烟直到傍晚,忽然想起今天已经没有人去做饭了,自己也没有心情去做,便起身出门去买了些吃的,回到家里想了想,还是去敲了敲美玲的门,说道:“玲玲,吃饭了!”但怎么敲也没人回应。建设知道她还在生气,便自己坐下,开了一瓶自己珍藏许久的茅台酒,自斟自饮。
连着喝了几杯,只觉得就到嘴里是那样的辛辣,又到胃里,又是那样的灼热。放下酒杯,转头忽一眼看见老婆的遗像,这才意识到她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想起她当年不顾老爹的反对毅然决然地选择嫁给自己,又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低三下四地去求她爹给他调动工作,在最艰难的时刻相互扶持着度过,建设心中一阵酸楚,便举起一杯酒,轻声说道:“老婆,我向你赔罪了!是我对不起你!”喝完又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花生米,大声自言自语说道:“人啊,就是永远被欲望束缚。小时候没吃的没喝的,想着能吃上一顿饱饭就满足了;二十多岁孤身一人漂泊无依,想着能有一个温暖的家就满足了;三十多岁没权没势,想着能当上一个说话算数的领导就满足了;当上领导了,又发现自己年轻时候竟然没有一段属于自己的爱情,又想去弥补这个。哎!不知道到底是人之初性本善,还是人之初性本恶,但人之初,肯定是性本贱的!”说完又自斟了一大杯,一口倒进了嘴里,晃晃悠悠地起身,敲了敲美玲的门,高声喊道:“玲玲,是爸爸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爸爸已经知错了!你妈已经走了,我想弥补也弥补不了了,现在我只剩下你了。你给爸爸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爸爸在这里向你保证,以后会改的,全部都改!你就给爸爸一个机会吧!”敲了半天门,里边一点回应也没有,建设只得回来,拿起老婆的遗照放在桌子对面,说道:“老婆,玲玲不原谅我!想想咱俩夫妻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在一起喝过酒。我忙着在外边争名夺利,你忙着打你的麻将,咱俩谁也别怨谁!今天你陪我喝点儿吧!”说完,对着遗照举杯说道:“请!”自己将那醇香的茅台酒倒入了自己的喉咙里,仰头的那一刻,眼角的泪水又一次流了出来。
第二天,建设发现自己是在桌子上趴在了,看看表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对面还放着老婆的遗像。虽然记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但知道肯定是喝多了。建设伸了个懒腰,起身敲了敲美玲的门,说道:“玲玲,起床吧!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但里边依然没有动静。
建设本想再出去买点吃的回来,但忽然一个念头钻进脑子里,自言自语道:“玲玲不会是想不开吧!”说完赶紧又大喊着拍了几下门,见还没有动静,赶紧用脚猛踹。室内的门质量都很销薄,建设几下就踹开了,只见里边的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房间里空无一人。建设走进来,四周看了看,见桌子上有一张稿纸写着字,拿起来一看,只见上边用工整的字体写道:“
爸!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我走了!可能今生今世再也见不着了,你也不要试着去找我,你也找不到我。你自己保重就好,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尽了吧!
我不恨你,我能原谅你所做的一切,希望你也能原谅我所做的一切。你在外边争权夺利,就是为了让我过物质上更优渥的生活;你给我办理高考移民,是为了让我能上更好的大学,有一个好前途;你打我,是因为你恨铁不成钢。这些我都不怪你,甚至还感激你!至于你和梅老师的事儿,我也能理解,你是为了弥补你自己的人生缺憾。我也知道你当初选择和妈妈结婚不是因为爱情,你当时的处境,我也都能理解。妈妈的死是她命里有这一劫,眼泪也都为她流过了,就不要再内疚自责了。咱们都要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放过这个世界。
对了,咱家的保险柜密码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但我从来没有开过。这次得向你借一些盘缠,所以拿了一些,希望你不要介意。对你来说,这也许是件好事儿!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建设看完纸条,用力地把那纸条握成了一团,死死地攥在手心里,眼泪也流了出来。悲伤过后,建设想起要把玲玲找回来,起身到门口,一开门却看见…………
欲知建设看见了什么,明日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