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和赵奕在堂屋里抽着烟,萧婆子在厨房炒着菜,赵奕问他:“小尽妈妈还在吗?也,也是你说的那些情况吗?”
赵奕听他问小尽妈妈也不生气,只是慢慢说出那些藏在自己心里最深处的回忆,“小尽妈妈,叫杨夏,是个被拐卖过来的大学生,当时因为中途逃跑,被抓回来后打了个半死,结果可能身体弱,这一遭就透着死气。村里其他男人看她病恹恹半死不活又灰头土脸的都不想要,就想杀了,但我路过看到她眼睛一眼就觉得我要她了,后来花了钱领回家之后洗干净才知道她很漂亮。”
萧山絮絮叨叨的,像个陷入热恋的小伙子,不算好看的脸庞上露出了怀恋的笑容,他又想起那双眸子了,大大的,水汪汪的,像自己最爱的萤火虫的光亮,像天上星星的亮晶晶,秋水顾盼,就像淌过青草野花乏着清香的小溪突然撞在了自己的心里,那是他第一次觉得人生的意义不是在一个小石村发烂腐朽,他对村子里畸形的生活感到恐惧,而如今终于有了面对的勇气。
“当时我一直照顾她,但她看不上我,一直求我放她走,说她是来乡村支教的,结果遇上黑车遭了难的,还说她想回去看看那帮孩子,想继承她爸的衣钵做一个桃李满天下的人,但我只让她养病。她可能看我不强迫她,就说我是个好人,还经常给我说很多事情,教我读书认字,虽然其实我都认识,但我很喜欢她教我。她给我说了很多,我才知道原来村里做的事情都是错的。后来她稍微好一点之后就想逃,我怕她出事儿,只能强压着她养病,看的很死不让她跑出去。到全好之后她还怪我呢,更不搭理我了,后来终于有一天,我给了她机会,让她跑了。我很难受,但她应该回到阳光下,而不是在这个小山村枯萎,我还是希望她和正常人一样生活。”赵奕看着萧山说着自己当时的心愿,心想,也不知他如愿了没。
“我怕她出事儿,就跟在她后面,结果她跑去了后山,正好被遛弯的张田震看到,那畜生想欺负她,我看到后就捡起木头冲上去打他,把他腿都给打断了。村里带人过来,她也跑不了,张田震家人哭天喊地的,要我把腿也打断赔他,我呸,那个畜生我当时都应该打死他!后来还是因为之前我爸还在的时候救过他爸的命这事儿才不了了之的,但夏夏又被送回我家去了,村长还让我打几顿,打怕了就不敢跑了。我才不打呢,我的女人我才不会对她动一根手指头,我要对她可好可好的,让她离不了我,就想话本字里男主女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虽然当时夏夏还不是我的女人。”萧山像说累了,缓着气,没言语。
“后来呢?”赵奕追问道。
后来啊,生活不是话本,两人也没有什么大团圆结局。
厨房里萧婆子炒菜的声音噼噼啪啪的,伴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香味顺着风飘进堂屋,萧山和赵奕却没有理会。萧山只说了自己曾经憧憬过的日子,像是要把自己迟到的情书告诉给第三个人听,也没再说后来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赵奕也没继续追问下去,两人要么天各一方,要么天人永隔,也只有这两种可能才让小尽都没看过妈妈,但无论哪一种,都是对面人的伤疤。
两人说完话正好开始吃饭,当即不再谈,只推了小尽出来吃饭。
而另一边,张扬和李文博开着车也不在转圈,之前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却也把两人吓的够呛,就怕再出现其他可怕的事情,两人现在顺着大路走去只想快点找到大部队。
而两人没走出多远恰好遇到周兴开车驶过来,得亏还听得见声响,不然这么大的雾错过了也不知道。
周兴看对面来的车也认出是剧组的,还以为是赵哥他们赶上了,还没开始高兴呢,结果两边人一停下,只看到张扬和李文博两个,一问才知道这两人丢下赵哥和小尽自个儿跑了,虽然知道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但他还是想骂死两人,这赵哥平时虽然严肃,但也没亏待他们啊,再不济小尽那小女孩儿他们也好意思丢下吗?但周兴也只在心里想想,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赵哥他们再说。当即启动车子,也不再搭理对方就开走了。
张扬和李文博拦不住赵奕,现在也拦不住周兴,两人只能想着赶紧追上剧组大部队,手机有信号就报警快点让警察来,实在不行再请些道士来,什么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都得显形。
村里头村长在自家院里抽烟,抬头就看到邹远推开院子大门朝他走来。
邹远在自家听说村里又来了外人,还要住下了,这不一着急就赶忙来找村长问情况了,“村长,那赵奕之前三番两次要用咱们神像拍戏,现在又死皮赖脸要住下来,就怕他知道什么事情要来坏我们大事儿了。”
“怕什么,他一个人,我们村这么多人怕什么?再说了,这么多年都没人知道,现在怎么就泄露出去了?再不济萧山在那儿看着他的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料他也干不了什么。”村长淡定的说。
邹远还是怀疑,问:“他和那萧家丫头走得近,会不会从她嘴里知道啥啊?”又给萧山上眼药道:“我看萧山也不对劲,他该不会和那赵奕联合起来背叛我们村儿吧?”
村长却摇摇头反驳道:“那萧家丫头一个瘫子加哑巴,再说头两天才七岁,怎么可能知道咱们的事儿?那萧山更不可能了,这可是关乎他生命的事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透露出去?”又沉下脸说他:“你就别整天疑神疑鬼的了,我看你是还记恨那萧山娶了个漂亮女人,在这儿给他穿小鞋呢,你自己的事情理好了没?这次的买卖行动准备好了没?别自己的事情没搞好又揪着别人家的事情!”
邹远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又被村长教育了一通,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邹远越想越气,只觉得那萧山真是晦气,一路上骂骂咧咧“明明大家都一样,偏偏又要作出那副清高的模样,之前其他女人也不碰,买卖也说不做,还老出来说大家做的都不对,祖宗们这么多年都做下来了哪里不对?之前还不是因为她女儿不能给他挡灾在那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现在一听说有解决方案了还不是要来分一杯羹?既然大家都一个德行,凭什么又要作出那副样子?真是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呸!”说着走到一条岔路口径直向左边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