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你们男……你怎么和族里的老师傅一样啊,说起这些教条一套一套的,没完没了。”花间不耐烦的打断道:“花家的兴衰就不劳你费心了,倒是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
“有什么怎么办,反正我是出来游历的,又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走走看看随心情吧。说不定心血来潮我也组建一支探险队,就叫,就叫大铁盾探险队。”丹德尼恩毕竟还是少年心性,被人拒绝的失落感还是蛮难受的,你叫刺拳,我一面大铁盾牌就克死你!
“大铁盾,哈哈,有叫这种名字的探险队吗?”
“现在或许没有,以后不就有了吗?”
“好吧好吧,不过你有探险经验吗?探险探险,去的地方大多数都有危险,要有充分准备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的。”花间说着说着便认真起来,显然怕丹德尼恩真的莽莽撞撞的去搞什么探险。
“别担心,魔法师可不是个不动脑子的职业。”丹德尼恩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怎么样,现在心情好些了没有?如果好了,我可得走了,还不知道今晚住哪里呢。”既然被拒,当然不可能还住进花家租下的院落。
“对不起,害你白跑一趟。”花间道歉,只是声音就像蚊子在叫。
“你说什么?”
“对不起,害你白跑一趟。”声音大了两分。
“说啥呢,听不见。”
“我说对不……”花间站起身大声吼道,却被丹德尼恩一巴掌拍在肩头,把“起”字噎了回去。
丹德尼恩哈哈大笑,帅帅地一挥手,转身向山下走去,花间站在那里看着丹德尼恩渐渐远去,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灰足镇只有两座小旅店,一座在山脚下镇子中心,一座紧靠着码头,这样风云际会的时候,自然都不会有空房间了。
丹德尼恩缓步走在街道上,心情难免有点沮丧,继续乘船出海去绿角,就当没来过?似乎有点不甘心。可不然怎么办,现在就连找个地方住都找不到,这样偏远贫瘠又人口稀少的小镇,显然是不可能有魔法师公会的,就连不挑食的冒险者公会也不见踪影,肯定是无法得到帮助了,从没有过这种经历的年轻魔法师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阵阵吵杂的喧闹声迎面扑来,吸引了丹德尼恩的注意力,原来无意间走到了一家酒馆门口。
酒馆的门前挂着一块黑乎乎的铁招牌,上面有凹有凸,但根本看不清是画着还是刻着什么图案,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时光的洗磨,不过门上的“巨龙酒馆”四个题字倒是新崭崭的,像是最近填上去的。
说到酒,丹德尼恩不由得想起了花间,那家伙的酒量并不如何,却一天嚷嚷着要尝尽天下好酒,像个老酒鬼一样,其实每次喝不了两杯就面红耳赤,晕头昏脑的漏了底。
丹德尼恩对酒并无特别嗜好,但今天却没理由的想喝一点,说不好还得在酒馆里面将就混一宿。
再则,每个市镇的酒馆几乎都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丹德尼恩之前对花间说要组建一个探险队,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却也透露出他心底的想法——你越是看不上我我就越要努力做到。当然,真的组建新探险队是不可能的,自己确实经验不足,但说不定能遇到需要增加人手的队伍,魔法师在任何层次的探险队那都是很抢手的职业。
酒馆里人头攒动,穿着各式各样破旧甲衣的探索者大都有了几分醉意,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甚至跳起了舞,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烟草、男人体味和嘈杂粗鲁吼叫混合着的躁动味道。
丹德尼恩皱了皱眉,实在无法把这些人和探险故事里的人物联系起来,这里的一切和书本上描写狄克的智慧坚强;秋见的优雅敏锐没有任何相互衬托之处,在爷爷的《闪耀的传说》里也没有这些场面的具体描述,一时间他都有点怀疑探索者这个职业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了。
四下看了看,丹德尼恩在屋子角落发现了一张有空座位的桌子。这张桌子在墙拐角,只能容纳两个人对坐,此刻一名戴着兜帽披着长披风的客人占据了其中一张凳子,桌上没放酒壶、酒杯却放着两个小碟子,其中一个放着一片吃了一小半的大麦面包,另一个则装着几样干果。
在酒馆里不喝酒,戴着兜帽将自己的容貌整个遮住,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无论如何这人都和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闲人勿近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明白,或许这也是在这么喧闹拥挤的地方他对面仍有一张空凳子的原因。
丹德尼恩犹豫了片刻,决定去试试会不会再次遭遇拒绝,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确实没地可去了,少年人的好奇心总是很强的。
“可以吗?”丹德尼恩指了指空着的座位,礼貌地问道。
兜帽微微抬起来一点,丹德尼恩可以感觉到兜帽下的阴影里一双眼睛审视着自己。
就在丹德尼恩以为自己又被拒绝了,准备转身的时候,兜帽再次微微动了动。
丹德尼恩其实并不太确定对方是点头还是摇头,或者只是兜帽本身无意中抖了抖,就直接坐了下来,摇手示意侍者上酒。
再次盯着丹德尼恩看了几秒,兜帽下的视线收了回去,帽檐垂得更低。丹德尼恩恍惚中觉得盯着自己的眼瞳是一种纯净的白色,这样的眼眸自己可从来没有见到过。
一名穿着长裙的女侍者用托盘送上一杯麦酒和一碟干鱼豆,鱼豆是丘陵地特有的豆类,当地人喝酒时最爱用打过盐水后晾干的鱼豆下酒。
丹德尼恩捻起一颗鱼豆放进嘴里,又呷一口酒,对兜帽人说道:“还不错,尝尝吗?”
兜帽微微抬起,阴影里的视线再次落在丹德尼恩脸上,片刻后兜帽再一次垂了下去。
“在酒馆里不喝酒却吃面包和干果,这还真是少见,不知老板为何能容忍你?”
这次兜帽没有动,片刻后一枚银币落在桌面上,在桌面上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后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