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好不容易星期天睡个懒觉,但还在梦中就被吵醒了。
“快起床了……”妈妈一声喊叫,说什么要去某个地方上香,大清早要把牛放到外面去,要不然牛在栏中使劲折腾。
后来才知道有人去世了,或者是情绪波动,感觉所有糟糕的事情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段发生。
或许跟我有点关系的都要去看看,一看时间感觉还早着呢,把牛牵出去绑扎井边的窗户上,好让牛不在家里折腾,不一会又传来老妈的吼声,原来牛在搞破坏,用把水管拿来磨牛角,,我睡意全无,虽然两眼朦胧,但头脑清醒了不少,牙也没有刷,把牛牵到另外一个位置。
我翻过菜园的篱笆,打算抄近路,但天还没有亮,昨夜那时一个平常的深夜,但此时天色还很沉,村庄里只有附近几家在亡者附近的灯亮比较多,其他人家只有一盏路灯在亮着,很零星的样子,菜地也很黑,我不小心摔倒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往比较亮的光源走,远远看去还是比较安静,黑夜中只有一点亮光。
逐渐走进,才听到熙熙攘攘的吵杂声,在巷道两边已经有不少人了,按地方风俗亡者要停一夜才送出去,几个亲戚已经开始布置一些帐篷,张罗一些饭菜,当然只是填饱肚子而已,吃席还在后面,准备一些稻草,因为地上比较凉。
我老远就闻到了香和蜡烛燃烧的味道,我来到了大堂,映入眼帘的是个“奠”字,白字黑纸,这是一间老旧的房子,由黄泥筑成,由于以前怕水淹,房子都是建在山坡下,所以有几节大的台阶,右手边有一个大水缸,塑料盖上,上面还有木柄的铝瓢,左边是一面镜子,上面挂着褪色的红布,镜子上画着龙凤呈祥的图,褪色的木框,我的左手边是一个卧室,往下就是大门了,右手边是厨房,厨房往下就是猪栏,厨房的窗户是木头做的,身后是牛栏,在往台阶走就进去了大堂,左右各有一个房间,每个房间有两层,上面那层是放杂物的,墙上的钩子也是木头做的,正对面是个祠牌放在三米高的地方,下方有张木桌,大堂左右两边有贴一张红纸,上面写有名字,还贴有一些钱,来祈福。
我来到棺前,取了一根香,虔诚拜了一下,根据风俗,小孩只能上一根,大人上三根,期间香火不能断,宾客少了,家属会多次上香,不让断。
棺前会放一些祭品,左右会有蓝紫色布条放着,只漏棺材头出来,里面会有家属坐在稻草上守着,外面会有宾客来往,此时都是几个大人商量着,张罗着,整个过程没有过多的言语。脸上都挂着一丝丝的忧伤。
此时天已经亮了,巷道边上会有个帐篷,里面会有人“哭”,这是一个风俗,几个做道的人已经来了,他们在扎写纸房,纸人,纸马,一根七八米高的柱子立在那里,上面挂着写有字白布。
宾客越来越多,八大力早早去山那边挖坑了,音响设备一布置,二胡一拉,曲一唱,锣一敲,忧伤的气氛就出来了,哭的哭,唱的唱,烧纸的烧纸,披麻戴孝迎客。
“唱”指的是这边风俗祭奠亡人的一些仪式,亡人的一些生平会被编好唱出来,生前怎么样怎么样,死后要委托地府怎么样之类的,生平多少岁去世,与壮话音接近。
先生开始会穿着类似戏服,涂着腮红来唱,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棺材那里唱,铜剑,纸钱,白酒,大米都用上,这是为求保佑子孙后代平安幸福,“点天灯”往往往这时候家属觉得更加厉害,因为气氛营造更加悲伤,感染周边的人,但更多的原因是失去家人的悲痛。
此时的我依然体验不到那种悲痛,我依稀记得我只有八九岁,或许我经历的太少,我有悲伤感,但不是很深,人类的悲欢离合有时候并不是共通的。
大概到了下午两点左右,就开始出棺了,先生会把巷道边上的纸房纸马竹子等烧掉,鞭炮一响,布一盖,(地方风俗是被子之类的)八人抬上山,哭的哭,抬的抬,后面跟着一片白,途中时不时烧鞭炮,撒纸钱,抬棺停下的时候会有两条长凳放在棺材下面,家属跪下,摔碗,据说中途不能停太久,次数也不能停太多,否则不吉利,说罪孽深重太重,以至于不得不停下来。家属以及送葬的人会用手抓一些土放入坑内,然后把墓推圆隆起,(英年早逝的墓只能是椭圆的),完毕后会把手臂上的白布绑在周边的树枝灌木上,回到家下中会拿柚子叶洗手进门,先生再次为家属祈福,然后再去扫新坟,最后吃席。
散尽,只剩下一些悲伤,亲人的印象随着时间越来模糊,有的人会感叹这一生,这个世界曾经来过,但记得的人并不多,观宇宙的浩瀚,叹人生的缥缈。
从此少了一个人,心里多了一座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