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拂明白,扬州与此案有关的官员既然撒谎,里面必有内情。
纪晓拂派去的钦差小队把他们盘问得手足无措,露出破绽,事后必然会把情况转告他们的幕后主使,现在,纪晓拂让狄阳盯紧他们,就是想顺藤摸瓜、引蛇出洞。
纪晓拂了解完情况后,回到了住处。
这次,他不像往日那样很晚才回来,而是很早就回来了。
纪晓拂回到了房里,仔细研阅丁家的案卷,对里面的每一处细节都加以推敲,凡是有疑惑的地方,便用笔记录下来。
纪晓拂看完卷宗后,仔细收藏好,再次打开丁香的画像。
“唉,看来这画师不仅没有见过丁香,这画艺也不怎么样!”纪晓拂忍不住摇了摇头。
“红衣女子、白衣女子、身材窈窕。”纪晓拂脑海里不停地闪现这样的画面。
纪晓拂看着画像,又结合自己打听到的情况,重新提起了笔。
他参照画像和人们的描述,想象着丁香的形象,然后慢慢描绘出来。
过了一会儿,画像画好了,一副美人的形象跃然纸上。
正在此时,秦安回来了。
“秦安,你来了,情况怎么样?”纪晓拂问道。
“少爷,一切如你所料。”秦安笑道。
“快说说!”纪晓拂很兴奋。
他急忙放好手中的笔,走了过来。
“少爷,下面的钦差小队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现在扬州诸官斗得可厉害啦!”
秦安在纪晓拂耳边低声细语。
“现在,每日不分昼夜都有不同的官员陆陆续续来到钦差小队成员处打小报告,不用咱们的人去查,他们都把对手的底给捅翻了。这些人可真够狠的,不仅仅是打小报告,还把证据也一并上交了,他们都巴不得搞死对手,自己上位。”
“少爷,他们斗得比你预想的还要激烈,可以说是狗咬狗,互不相让。”
“很好,看来那个偷听者并没有过多的泄露咱们的计划。”纪晓拂高兴地说道。
“嗯,少爷,都被你算准了。”
“少爷,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秦安很高兴,走近纪晓拂身边,低声问道。
“我想,是时候该会会这位扬州刺史大人了。”纪晓拂回答道。
然后,提起了笔,写了封书信,用信封装好,交给秦安。
“明日一早把这封信送到扬州刺史府。”纪晓拂吩咐道。
“好,少爷!”
秦安收起了书信。
这时候,秦安忽然看到纪晓拂的书桌上有一幅画,墨水还未干透,秦安好奇,走了过来。
“哇!好漂亮的女人啊!少爷,这是谁呀?”秦安好奇地问道。
纪晓拂看着秦安,神秘一笑。
“你猜猜看?”
“少爷,我哪里猜得了。你……不会又去招惹良家少女了吧?少爷,你可不能这样。”秦安喃喃地说道。
“唉,瞧你说的,又说什么糊涂话!”
纪晓拂用戒尺拍了拍秦安的脑袋,正色道。
“没有去招惹女人?少爷,那你好端端地画人家姑娘的画像干什么?”秦安一脸疑惑。
“她是丁香。”纪晓拂回答道。
“什么?丁香?”
听到纪晓拂的话,秦安吓得后退了两步,手中的画像滑落在地上。
“少爷,你疯了,你怎么把女鬼的画像放到自己屋里,这样不吉利,会把女鬼引来的。”
“没错,我就是想把她引来,我还真想见见她。若她泉下有知的话,就显灵吧,今夜,我等着她。”纪晓拂坚定地说道。
“少爷,你千万别开玩笑,你是不知道,那日有多恐怖!少爷,还是不要去冒犯邪灵。”
秦安在一旁乞求。
“那日她不是求你替她报仇吗?”
“若她真有冤情,就来找我,我给她报仇!”
“她若是不敢来,那就……”
纪晓拂神秘一笑。
“那就什么?”秦安问道。
“应了那句:鬼怕恶人。”
“鬼怕恶人?”
秦安搔头弄耳,听得稀里糊涂。
“鬼怕恶人、鬼怕恶人,少爷,可是你也不是恶人呀?”秦安在一旁自言自语。
纪晓拂到底是什么意思?
忽然,秦安灵机一动,明白了。
纪晓拂不是恶人,但他是聪明人,要想在他面前耍花招,难于上青天。
秦安很快明白,纪晓拂是怀疑那日他所看见的,并不是女鬼,而是有人刻意假扮。
他们之所以找到阮臾、找到秦安,其实是故意做给纪晓拂看,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纪晓拂。
那些人之所以没有吓唬纪晓拂,是因为他太聪明,害怕被他露出破绽,因此选择从他的身边人下手。
“少爷,这样看来,你岂不是很危险?少爷,咱们被人盯上了,要不,搬离这儿?”
“不必,我就住在这儿!”
“可是……”秦安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没有可是。秦安,你想想看,他们若是想杀咱们的话,何必如此?”
“他们是不会伤害咱们的,甚至,还会暗中保护咱们。”
“少爷,这又是为何?”秦安更加疑惑。
“因为,他需要我们。”
“需要我们?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秦安疑惑了。
这一个疑问还没有解决,现在又多了一个疑问,秦安被搅糊涂了。
“秦安,你想想看,咱们来到扬州后,都发生了哪些事?”
纪晓拂见秦安疑惑,一步步引导。
“少爷,首先咱们认识了阮臾兄弟,交了个好友,然后搬来这里。之后,我们听说了女鬼的故事,钦差小队查到扬州官场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们在小屋聚会,被人跟踪。咱们酒馆闹鬼,我和阮臾兄弟被女鬼缠身,大概就这些吧!”秦安回答道。
“没错,就这些。”
“少爷,那能说明什么呢?这些事有什么关联吗?”秦安不解。
秦安想起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件,还是摸不着头脑。
“没错,这些事件看似并无关联,但其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纪晓拂回答道。
“少爷,你还是直说吧,我还是听不明白。”
“好,秦安。你注意到没有,据我们了解,这翰轩书院闹鬼之事已经有大半年了,但是根据众人的述说,这闹鬼的频率并不是很高,也就那么几次,真正遇到过女鬼的人也不是很多,但是恍惚间见到女鬼的人倒是不少。然而最近几日,这鬼似乎异常躁动,活动的频率很高。”
“少爷,没错,就是这样。”
“秦安,你可记得,咱们刚到这家酒馆的时候一切也很平静,可是至从那一日我门外出现黑影,你出去看见黑猫、女鬼之后,每个晚上,这里都会有不平常的事情发生。”
“少爷,是这样的。你是说那日夜里咱们的话被人偷听了,所以后来才出现被人跟踪泄密的事情?少爷,你是怀疑这跟踪咱们,偷听到咱们计划的那个人,就是假扮女鬼的人?”秦安疑问道。
“秦安,咱们可以做这样一种假设。这杨州城中除了咱们和杨州百官外,还有第三股势力。这第三股势力有哪些人,目的是什么,咱们暂且不清楚,但是很不幸,我们俩个就被这第三方势力给盯上了。他们偷听了我们的计划,然后开展了一系列活动。”纪晓拂说道。
“少爷,你所说的一系列活动就是指后面的闹鬼之事吗?他们吓唬咱们,目的又是什么呢?”秦安反问道。
秦安边说边想,忽然恍然大悟。
“是他。”秦安叫了出来。
纪晓拂看着秦安,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纪晓拂和秦安所说的这个“他”到底是谁呢?
不用说,当然是杨州的刺史大人。
这可不是纪晓拂和秦安胡乱推测的,而是女鬼亲口说的,女鬼告诉阮臾和秦安,杨州刺史害死她全家。
“少爷,这种假设非常合理,但是我们没有证据,不能够就此断定假设正确。”秦安说道。
“当然,光凭这点是不能够断定假设是正确的,但是今天你带来的消息,让我更加肯定。”纪晓拂说道。
“消息?”秦安更加疑惑了。
“秦安,你再想想,咱们的计划明明已经泄露了,但是效果还是如此出奇的好,杨州诸位官员似乎对咱们没有任何的觉察,这是为什么?”纪晓拂继续询问。
“因为偷听的人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秦安笑道。
“对,这个第三方势力的目标其实是杨州刺史,因此他不会把咱们的计划说出去,只是加以利用。因此,他不会伤害我们,他现在需要我们。这也就是昨夜为什么咱们门外明明有异动,然而我们却依然安然无恙的原因。”纪晓拂说道。
“少爷,你是说这第三方势力一直在暗中指引着我们,引导我们去查杨州刺史,他其实是想借刀杀人,借助咱们的力量除掉杨州刺史?因此,他不会害我们,但是会密切关注咋们的一举一动?”
秦安,反应过来了。
“没错,就是这样。”纪晓拂说道。
“少爷,那么这个第三方势力会是谁呢?没想到咱们也被人利用了,看来这扬州城真是藏龙卧虎啊!”秦安叹道。
“利用?算是吧!不过,这杨州刺史,我本来也是要对付的,只是现在的形势,迫使我早点见他,或许从他的口中能够探出点什么。”纪晓拂回答道。
“少爷,这第三方势力,真是深不可测,你觉得他们可能会是谁呢?等咱们达成他的目的后,他又会怎么对待咱们呢?”秦安疑问道。
“这第三方势力,有可能是杨州内部的官吏,毕竟想拿下刺史,取而代之的大有人在;也有可能是隔壁诸藩,这杨州可是块宝地啊,拿下杨州刺史,夺取杨州。这些年,诸位藩王为争夺地域,相互构害、互派细作,为争夺地域拼得头破血流,不少节度使死得不明不白;还有可能是他的某个仇家,这杨州刺史飞扬跋扈这么多年,被他害死的人不少……”
“少爷,既然第三方的身份无法确定,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秦安问道。
“第三方的身份无法确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丁家的案子与这扬州刺史脱不了干系,而且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个冤案。咱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找扬州刺史。”纪晓拂回答道。
“少爷,那我们岂不是中了第三方的设计?”秦安疑问道。
“秦安,就算是没有第三方引导,这丁家的案子我也会查下去的。”纪晓拂回答道。
“少爷,你查案没错,只是这第三方在暗处,我心里不踏实,我害怕他又给咱们下套。下一步,他会怎么对付咱们,我心里没底。”秦安说道。
“放心,这案子要查,这女鬼,我也一定会把她揪出来。”纪晓拂回答道。
“少爷,那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秦安疑问道。
“秦安,咱们现在只能见机行事。只要我们顺藤摸瓜,一定能揪出这女鬼。”纪晓拂说道。
“好,少爷,那你一切小心。”秦安再次提醒。
秦安和纪晓拂说完,吃完晚饭,然后睡去。
这一夜,出奇的平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夜虽然平静,但是秦安和纪晓拂不敢掉以轻心,二人都把剑握在身边,一有风吹草动马上起来。
可是,这一夜就是如此的平静。
纪晓拂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干脆把女鬼的画像挂到自己的床前,可是没有办法,女鬼就是不来找他。
看来,“鬼怕恶人”这句话说得太好啦,纪晓拂不是“恶人”,但他是“聪明人”,看来,这“鬼”也会欺负人的,被他们盯上的,通常都是那些不怎么聪明的人。
转眼间,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秦安便按照纪晓拂吩咐,一起来就到杨州刺史府去送信。
不一会儿,秦安回来了。
“秦安,信送到了吗?”纪晓拂低声问道。
“回少爷,送到了。”秦安回答道。
“他怎么说?”
“今日下午申时,杨州刺史设宴招待你,在刺史府后花园。”
“好,做好准备,准时赴宴。”
说着,纪晓拂在秦安耳边低声密语,秘密交给他一些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