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冰水裹挟着思瑶周身,她不住地打着寒颤,初时的寒冷尚且能忍,可令二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深涧之下竟另有寒潭。
深涧之水与寒潭之流似是有个天然的分界线,初入水中,那冰水呈淡绿之色,可方一入寒潭那潭水便瞬间变为冰蓝色,其冰冷程度更是又上一层。
思瑶不谙水性,往常入水均以魔气护体,如今灵力尽失,修为不在,能够闭气挺到寒潭已属不易,可偏偏这潭水较之深涧更加冻彻骨髓,思瑶实难坚持,微一张口便有大量潭水灌入胸肺。
应恒察觉到思瑶异样,左手一扯,便将其揽入怀中,不及思索,双唇便已紧贴住思瑶那已冻得发紫的两瓣薄唇,应恒不停地为思瑶渡气,可思瑶的力气与意识仍在渐渐抽离。
抱着半昏迷状态的思瑶使得应恒的前行更加艰难,可这一刻,应恒的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她不能死!
这寒潭其实本不算大,只是应恒心中急躁,一时间竟觉得怎样都游不到头。正当应恒打算放弃前行,原路返回时,周身的冰冷倏地被一股暖流所替代,应恒知道他们必是到了另一水域,遂一手揽住思瑶,努力向上方游去。
应恒拼尽全力将思瑶带到岸边,柔和的月光洒落到二人身上,竟颇有些阳光照耀般的和煦之感。应恒轻轻拍拍思瑶脸颊,思瑶却始终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应恒颤抖着伸出手探探思瑶脉搏,尚在。
他轻舒一口气,扶起思瑶身体将其抱在怀中,试图用自身的温度为其驱寒。
良久,思瑶睫毛微颤,悠悠转醒。
“你醒了?还好吗?”思瑶难得听到应恒这般温和的语气,一时间还当自己仍在梦中。她仰起头,轻轻抚摸着应恒脸颊,糯糯地说道:“若你真能这般温柔待我该有多好?”说着樱唇便蜻蜓点水般地在应恒脸颊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这一吻让应恒猛然一愣,他如触电般地一把将思瑶推到一旁的草地上,思瑶“诶呦”一声,随即意识也彻底清醒。
她哀怨地转过头,怒瞪着将自己推下身的应恒,气鼓鼓地自语道:“我刚才一定是神志不清了,才会觉得这家伙会对我温柔!”
思瑶赌气地垂下头顾自摆弄衣角,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裙摆竟变了颜色,再仔细一观,岂止衣角,分明全身衣衫都已成了艳丽的红。
思瑶抬头看向应恒,发现他那胜雪白衣竟也同自己的衣衫一般,不知何故,竟也淬染成了鲜红色。
思瑶看惯了应恒白衣素衫的模样,还道他永远都只会是那一副冰冷正经的样子,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那冷若冰霜的脸配上这一袭妖艳的红衣竟是这般魅惑!
思瑶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直望着眼前这个再一次刷新她对美的认知的男人,“脾气再好一点就更完美了!”思瑶心中暗自嘀咕。
“你看什么呢?”应恒被思瑶盯得好生别扭,他紧了紧衣衫,冷声问道。
“没、没什么!”思瑶像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一样,她马上把将头转向一旁,双眼不经意间望向湖面。
“原来是这样!”思瑶的声音中有着一丝孩童发现秘密时的兴奋。
应恒亦将目光投向身旁的湖面,但见那湖水赤红,隐隐泛着灵气。
方才应恒只顾关心思瑶生死,哪有半点闲心观察周遭情况,如今冷静下来才发现二人已然通过深涧成功离开赤望之丘,只是眼前这地方到底是何处却尚未可知。
思瑶伸手探探湖水,发现此处水源与赤望深涧之水源大不相同,这里湖水温热舒服,虽颜色赤红却并无半点污浊之感,湖水清澈晶莹,且隐隐藏着些许灵气。湖之北侧有一卫丘,方圆百里皆系竹林,林边有三桑,无枝,高百仞。
“这是哪里?”思瑶侧头望向应恒,却不经意间正对上应恒望向自己的目光。
应恒慌乱地转过头,故作镇定地答了句“不知!”
“我们要不要去那竹林里看看?”思瑶提议道。
应恒猛然起身,疾行两步,丢下一句“跟紧我!”便径直向竹林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竹林,行约十里,忽见一亭,亭内外皆由竹木制成,外至主框,内至桌椅。这精巧雅致的小竹亭隐匿在偌大的竹林中若非机缘巧合却也着实难得一见。
行至竹亭前,二人才发现在亭旁一个极不起眼的位置歪歪斜斜地立着一小块竹匾,上书:封渊林!
“这竹林的主人倒是与你颇为相似!”思瑶一副好笑的表情说道。
应恒侧头望向思瑶,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问“此话怎讲?”
思瑶将手背在身后,走到那竹匾旁,笑着说道:“你们都挺会就地取材的!”
应恒这才听出思瑶是在奚落自己无名殿之匾额过于寒酸。
“不过人家还是比你要强些,”思瑶继续说道:“毕竟人家取这名字时是用了心的!”
应恒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思瑶,不过她说的确实没错,自己那无名殿无论是殿名还是匾额都是他随手为之,若非当年天帝傲渊坚持为其修缮主殿以彰显战神之身份,他怕就只在若木旁随便建个茅屋也便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堂堂神界战神怎么也不给自己的殿宇取个能震慑八荒的名字?”
“本神的名字还不足以震慑八荒吗?”应恒这突如其来的自大样倒让思瑶一时难以招架,她只是翻了个白眼,抿着嘴,无奈地点头说道:“嗯嗯嗯,战神大人最最厉害了!”
“行了,别那么多话了,先进亭内将衣服烤干吧!”应恒方才刚一接近竹亭便已感受到热气,就在思瑶一门心思挖苦奚落他的时候,应恒已经找到那热气之来源。
应恒率先进入亭中,于竹桌前站定,竹桌之下有一簇火苗正隐隐燃着,见那火烧得不旺,应恒遂拾起一旁的细竹条随手丢了进去,可这一丢不要紧,只见那原本的星星之火倏地爆发开来,直冲破竹桌竹亭向空中喷射而去。
应恒本能地疾走两步,将思瑶护在身后。
“你把人家亭子给点了?”思瑶自应恒身后探出头,远远望着那冲天的大火,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应恒食指轻轻扫了扫鼻尖,看似遮挡烟气,实则掩饰尴尬。
“应恒你看!”思瑶眸中一亮,指着竹亭上的火光说道:“那上面有字!”
应恒随着思瑶手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那火光中赫然显现两行大字:昆吾之丘,封渊之水,紫竹之林,万刃之源!
“什么意思?”思瑶侧头望向应恒。应恒摇摇头,却也是不解其中奥义。
片刻后,火光消失,本该已烧成残骸的竹亭竟未有半分损伤,连那火焰之上的竹桌竟也都完好无损,而方才那冲天之火焰复又变回星星之态。应恒与思瑶二人对望一眼,深感莫名。
当应恒的嘴角扯出一抹邪魅之时,思瑶便已知晓这家伙定没憋着什么好心思,果然,只听应恒沉声说道:“不如我们再烧一次?”
应恒步入竹亭,再次拾起亭中细竹扔入火堆之中,冲天火焰再次升起,不过这一次火光中的字却是与先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