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里联席会议召开后，路线联席会议便是随着召开，这些都是为了道路联席会议乃至道部联席会议而准备。
所谓联席会议，便是各地方长官前往上一级要吃要喝，当然不仅仅局限于吃喝玩乐，而是啥都要。
去年，叶留辰前往羊城，拉来了几家企业。错过了联席会议，最后是张益去的。今年第一次路线联席会议，关系重大。毕竟，这是要报上去，才是有接下来看批了什么。
越是往上，会议便是越少。能够分的太少，啥都要的太多。除了吃吃喝喝的里庄联席会议以及想方设法立项的线里联席会议，到了路线联席会议一年只剩下了三次，道路联席会议只剩下两次，而道部联席会议则是只有一次。
抱着厚厚的一叠文件，这些便是持续开会绞尽脑汁有一个算一个的项目，当然，很多都是几十年前的，还有几年前的。缝缝补补又是可以滥竽充数，连被看到的可能性都不大。只有表面上那薄薄的一层皮，才是肯定被翻阅。
越是精贵的，要是正好都不要，给一件便是足够心满意足的。
这还是叶留辰成为线长，张益又一次来到零陵路。
没办法，叶留辰把自己关小黑屋，闭关修炼去了。
冷水江和潭州一样，都是在下游，也意味着上游隔着十万八千里。
而冷水江还是处于萧江边上，而驻军堡是卡在了萧江北江春陵江的三角地带。
去递交了《有关于驻军堡发展规划》从路府离开，张益显得有点惆怅。没有叶留辰来哭穷，今年收益怕是会更低。
毕竟，叶留辰是出了名，不顺就是吃亏。
也是运气不好，一进去，正好是在招待他人，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只能是递给了有关部门。
回到车上，张益心情郁闷的说道:去冷水江吃喝的地方，只能是化悲愤为食欲了。
线书，你不去刘线长那里拜访一下？司机并没有开车而是说道:刘线长以往来这里，都是先去养老院拜访老一辈的人。
人走茶凉，有什么好拜访的。张益摇摇头说道。
你凉了刘线长也不可能凉。司机好笑的说道:老线长认识这么多的高官厚禄，愿意提点你一二，比你绞尽脑汁有用处的多了。
就比如说去年，老线书不去。司机还有点气恼的说道:别人都饭桌上先画了，我们最后就捞到点谁都嫌弃的垃圾。
怎么可以这样？张益疑惑的说道:不是论资排辈，每人挑一件？
地方，宗亲永远是最关键的。司机说道:老线长，便是我们在零陵路的依靠。
那……张益诚恳的说道:去刘线长那里。
司机也是开车停好了位置，才是说道:老线长虽然退居二线，也还是在路府奉献余热。
当然，并不是在主体上，而是在隔壁不远的福利院里头。
同志，麻烦你通知一下刘线长，就说驻军堡小辈前来拜访。司机递了一包烟给保卫说道。
保卫收好了香烟，才是巴拉巴拉的哗哗装模作样查找了一下，确定了后说道:进去后三楼左转第五栋。
张益也知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笔账只能是先记上了。
进去上了楼，找到了办公室。房门紧闭，只能是上去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应和。
刘线长，我是小张？张益不得不亲自出马，毕竟，国事为大。
五楼操场。旁边出来了一个人说道:南部的，都去五楼操场运动去了。
谢谢。张益说道:你怎么不去？
那人说道:我昨天运动过了。
张益也是只能是硬着头皮往上赶了。
到了五楼，又是有一堆保卫围着。
谁？有人眼尖看见了他。
我……
老李，这是我驻军堡线长。司机连忙是上前说道:下面的说，线长们都是在里面。
今年你们又来了？那个被称之为老李的说道:进去吧，就差你一个了。
张益整理了一下衣裳，也是悄悄的推门打算溜进去。
呃！张益享受着万众瞩目的眼光，只能是硬着头皮往人群里钻了。
这不是驻军堡张线书？宁线长开口说道:欢迎欢迎。
稀稀拉拉的，也是有一片掌声。
不过，驻军堡只是一个贫困线，关注度不大。张益还是顺利的没人搭理，只能是往唯一认识的宁线长身边靠上去。
宁线长，这是在干嘛？张益也是凑上去说道。
看看怎么画大饼，然后怎么吃。宁线长眉头紧皱的说道:今年路府好像是拿到的不多，很难达成共识了。
昨天，就不欢而散了。宁线长苦笑说道。
我驻军堡刘线长呢？张益并没有看见的说道。
知府在做他们工作。宁线长说道:指望他们来做我们工作。
你们谈的怎么样？张益说道:我来迟了，啥也不知道。
我是已经选了一些了，竞争不大。宁线长说道:你还是赶紧上去看看，原则上，每个线第一个，都不得争。但是，先选了就另外说了。还有，你上去选了，你就不能争别人第一个选的。
那万一被全部选了呢？叶留辰突发奇想的说道，牙好胃口大。
正常情况下，也就五六个。宁线长说道:其他的，大概率看路府怎么分了。今年，少的可怜，只有两个可选了。
我先上去看看。张益委屈的说道:去年我驻军堡只分到了一点垃圾。
望着运动场大屏幕上，嵌入的一张张的名片，叶留辰是看都看不懂。
先要一笔钱。张益终于是看到了钟意的项目，拨款一个亿:由路府担保，向商业银行借款一个亿。
把驻军堡的牌子放上去。张益继续看着所剩不多的项目，那些有的，自己一个新人，还是先不要想了。
农业示范定点项目。张益又看见了一个，这蛮符合张益的规划，也没有什么好货了。那些水泥厂汽车厂这些，都厚厚的一叠名片了，张益明智的不争了。
包分配的人!张益看见心都在滴血，原来这是没人要的。可笑自己，当成了宝。
也一并收入囊中。张益继续是放上了驻军堡的名片。
叶线长，只能是两个。一边递名片的提醒说道:你确定一下，哪个是开放竞争的。
这都是没人要的啊？
其实有人要的，比如这些热门，是可以发名片的。
那我还是要热门。张益改变了主意说道，看来还是太年轻，别人一说就信。
要不你就三个。那人着急了，本来就是不好协调，又加了一把火了。
可以这样吗？张益疑惑的说道。
去年你没有拿，今年顺带着拿一个，也是可以的。那人对于这些倒是很大方的说道:不过，这些都是不咋样的，你确定要这些？你看，这里有几个中南的名额，还有一个北隋的。
这种名额，不符合我驻军堡远期规划。张益若是自己孩子考大学肯定选这个，可惜，连个热炕的都没有。
不对，我应该是还可以选一个的。张益说道。
你明年在多挑一个吧？那人摇摇头，这可是真的不行了。
张益正是要理论，不料门口喧哗了起来。看了一眼，原来是老一辈的回来了。看着脸上的阴影，想必路府没有在道府捞着只能是剥削下面。
刘线长。张益滑头滑脑的溜过去了说道:我是小张啊！
是你小子。刘线长看了一眼周围，也是溜达的过去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今年是你过来？
去年有点事。张益说道:今年事情算是解决了。
去年，本来我是力排众议，给驻军堡拿了个不错的，可惜了没人来占。刘线长惋惜说道:今年，人走茶凉，本来就是没有多少砝码。道府今年又扣的很紧，配额难分。
路府是什么态度？张益并不认为刘线长在说谎，毕竟他一家老小的户口还是在驻军堡，尽管是住在冷水江。
如果谈不拢，就是听天由命。刘线长说道:也就是暗箱操作，谁抽到算谁的。
就上面那些？叶留辰说道:钱呢？
钱啊！刘线长苦笑说道:路府的钱都被砍了，下面的一概节衣缩食。
这么挫？张益感觉好难受，就指望着这点年货过日子了，结果是有点难受。
你看上了哪些？刘线长问道:你新官上任，要一个还是有点机会的。
张益也是把选好的说了说，才是说道:这些，算是解眼前的困难，以后怎么办？以后再说。
这么一点，我今年的工作倒是好做。刘线长说道:去年你是要人，今年你还是要人，看来你是认为必须补贴高等教育？
我现在逼不得已，改成补贴小学生了。张益难受的说道:为了减少开支，小学生我都一概禁止私人介入了。如果，整个零陵路都这样就好了。
我还想着给你弄几个名校名额。刘线长说道:如今，这些都是容易弄到的了。
要是大学教授，那就好了。张益想起来说道:我新成立了一家集体企业，是高技术研究的。
你也懂？刘线长开车了说道:学的蛮快。
呃！张益挠挠头说道:有没有可能要个？
原则上是有。刘线长深思熟虑后说道:不过，有且只有一个，这样搞，得要三思而后行。
只有一个？
就是说，我驻军堡应该是有一个教授的。刘线长长话短说的说道:一个也没有用，就全部都是弄到中南了，相对应的钱也是去了中南，剩下的，就是这些上学名额。
那我们的教授是哪个？
没有啊！刘线长苦笑说道:要确定归宿，那工资得要你给发的。只是一起算在大集体里了。
半个下午，便是在刘线长的谆谆教导下过去了，晚上，又是互相之间喝了一个大醉，算是酒肉朋友了。
第二天醒来，张益头有点晕的，想要去医院看看，不过，路线联席会议又正式召开了，只能是晕乎乎的去坐在了。
喝酒误事，张益忽然明白了为啥老一辈的怎么这么热乎了，原来是要用糖衣炮弹出击。这些人虽然户口还在，心却是在路府了。
垂头丧气的坐在位置上，张益本来就是没啥打算，也是没有进入绝境。打量着其他人，真的是酒量好，精神抖擞，是要打一场硬仗。
会议上，是唾沫横飞，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不过，争夺的焦点都是那几个肉油油的大项目，其余的小恩小惠，还是各自收入囊中。
大项目，还是要继续拔河很久，不是一天就可以解决的。
张益只看着自己选了的也没有人争，才是安慰安慰了。至少，还是拿了点回去了。只是，后面还是要等看看那些垃圾能够分到点啥。
短暂的休息又是要来临，张益眼巴巴的，还是没有到分家产的时候，看着家产一点点的少，心痛的感觉。
张线书你留一下。知府突然是说道。
啊！张益美滋滋的点点头，外来和尚好念经，终于是有特权了。
在别人羡慕的眼神中，张益最终是憋不住笑开了花。
坐过来吧！知书叹了口气说道。
张益心里打了个梗，怎么回事？难道是有坏事？
坐下说。知府递给他一份文件说道:刚刚发生的，你看一下。
是发生什么了？张益没有经历过大场面，手抖擞的，连个文件都拿不稳了。
一个小时前，驻军堡线衙被攻破。知书简洁的说道:为了平息民怒，路府已经是决定同意民众的要求，罢免线长一职。
我不是线长了。张益居然笑了，幸福来的太快了，重担放下，人都快活多了。
你目前还是。知府说道:民众只是要求罢免线长。
那我也是自动卸任了？张益说道。
没那么快。知府说道:你很希望卸任吗？
不知道怎么说吧！张益茫然的说道:只是觉得轻松了。
是什么原因？张益想不明白的说道:叶良辰做的很好，他鞠躬尽瘁，为了驻军堡的发展，是呕心沥血……
行了，我们能不清楚。知书说道:可惜，民众瞎了眼了。
具体的，等下你自己看报告。知府说道:民众冲击线衙，也是情有可原的。主要原因是:银行信用卡滥发还私吹，没有地方躲了，成百上千的人回来了。银行告发了这些人，六扇门依法逮捕了他们。他们的家人去线衙上访，不满线衙的说辞，便是冲击了线衙。
接下来的很简单了，扣押了一部分，来了过多的。知府说道:若不是武装部队紧急介入，是几乎是暴乱事件。因此，路府已经是罢免了叶留辰。
除此之外，便是驻军堡对你们的期望值很大，可惜你们完成的极小。知书说道:特别是捣鼓农业，让驻军堡对于线衙的能力，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
其实，驻军堡能有什么发展？张益摇摇头说道:我捣鼓一个越野赛，还是毒贩加持的。除了养活自己的农业，还能有什么？
留你下来，是要你好好思考一下。知书说道:是否仍然继续当驻军堡线长，这你要好好思考，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我还有必要吗？张益疑惑的说道。
你是本地人，驻军堡才不会把你赶下去。知府说道:你若是想，路府的意见还是允许的。毕竟，换个本地人上去，都是七老八十的。而且，你们还是有成果的，需要你继续去推行。
这么说吧，我准备好了几十个替你背黑锅的线书人选。知书开口说道。
我觉得我还是一起回潭州吧？张益初步想了想说道:一个人也做不了啥？
连你都觉得驻军堡无路可走了？知府说道。
路是有，只是我承认我是希勒，带不动意面。张益苦笑说道:驻军堡积贫积弱，病入膏肓了。
这个世界，本来是有路的，没人走，便是没了。知书说道:驻军堡最大的问题，便是都是养老送终，踌躇不前。
你做线长，还可能会走上去几步。知府一边说道:你不是，那驻军堡只是会腐烂变质直至臭不可闻。
我……
你回去好好想想。知书说道: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给你解决。但是，仅局限于你，因为路府物资不多了，容不得浪费。
张益头晕呼呼的，两个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还可以清醒清醒，全部都是好好说话，脚都晕乎乎了。
回到座塌，张益还是没有缓过来。实在是太快了，快到都没有感觉就发生结束了。有什么，快，不是好事。
给叶留辰打个电话。张益觉得有必要安慰一下他，毕竟，他放弃潭州来到驻军堡，真的是来搞建设的。
给他，我不给。司机断然拒绝说道。
为啥？张益说道:你也知道发生什么了？
我老婆都发图片给我了。司机说道:他……
不打，我就打死你!张益威严的说道。
迫于淫威，司机还是不痛快的打通了电话。
张线书，你那边怎么样？叶留辰对着电话说道:你没事吧？
你呢？张益语气低落的回答问道:我还好，已经坐上车了，准备回潭州了。
我刚刚才知道，心情很混乱。叶留辰说道:可能我也要回潭州吧！
你被罢免了？张益说道:知府还让我劝你留下。
是要我留下，可是我留下能够干嘛？叶留辰说道。
你留下，道府就不用掏一笔大钱。张益透露说道:羊毛出在羊身上，这笔钱还是要各路一起掏。
有所耳闻。叶留辰有印象的说道。
这些人冲击线衙，也是抱有这种打算。张益说道:不过，据说上面非常震怒，就是全部按照所想发展，后面这种垃圾处理厂也是会接踵而来。毕竟，道府花了钱。
那我留下意味着上面不会拨款了？叶留辰说道。
是的。张益说道:但是，拨款对应的，便是垃圾处理厂这种产业。绝大多数的钱，也是以这种产业进来，而不是直接给地方了。
怎么选择，就看你自己了。张益说道:你留下，有一个好处。临危就任，在朝廷可是一个好名声。坏处便是，要自食其力。要知道，如果是要花大价钱，轮不到你。
那我卸任呢？叶留辰心虚的说道。
不管怎么样，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找我。张益如此说道:不仅仅是现在，也包括以后。
我需要理一下思路。叶留辰其实是决定了，还是去潭州。驻军堡，没得发展了。
随手把文件扔在了一边，叶留辰已经是准备写辞职报告了。
叮当!门口有敲门声。
进来。叶留辰心烦的说道。
叶线长，不欢迎我？刘线长推开门说道。
刘老，你等一下，我们去茶馆聊。叶留辰看着小房子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就这里。刘线长坐下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来，是劝你继续当线长的。
我没法当。叶留辰递给他文件说道:除了朝廷，没人能救我们了。
错了，朝廷也救不了。刘线长苦笑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可能全国替你还的。想要还钱，还是要归结于发展驻军堡经济。
我已经决定了去潭州。叶留辰摇摇头说道。
去追随张益？
不。叶留辰说道:去做我能够做的小衙役。那才是我能够解决的，维持一个小街道的安全。
人生得有几回搏。刘线长说道:这小衙役，什么时候，你做了线长，都是一个捕快，不可能当了。相反，你放弃了这个线长，哪怕是退居二线，也不可能坐上去了。
不要怕不要退不要死。刘线长说道:这是周长老特别嘱咐我们这些人的，现在民众压根就没有让你下去，你自己下去，愧对先人。
可我解决不了目前的问题？叶留辰说道:我也想当线长，可是我没有能力。
我看看文件。刘线长苦笑说道:你要是下去了，我又是要回去了。你我都互相想想办法。
这钱，以我驻军堡的经济实力，压根就不可能还了。刘线长放下文件说道:可惜了，我线衙的财权被路府拿下，百姓的财权没人可以剥夺。
这是一个让人绝望的数字。叶留辰说道:现在你明白我为啥不愿意当了吧！
是让人绝望。刘线长苦笑说道:除了干掉银行，不可能还了。
干掉银行？叶留辰有所思的说道。
还不了钱怎么办？当然是干掉债主。刘线长苦笑说道:可惜，我们也无法干掉银行。
那怎么样？可以把银行扫地出门？叶留辰说道:就是要下，这座大山，我也要能挖多少挖多少。
这可能是可行的。刘线长挠挠头说道:不过，你代表老百姓，线书代表着各行各业，你啥也做不了。
我可以要求大权独揽。叶留辰说道:你认为知府答应的可能性有多大？
反正你就是要赖账了？刘线长明白了说道:可是，那样驻军堡就信用全无了。
如今，只能是有一步走一步算一步了。叶留辰咬着牙说道:不让我们活，就都别活了。
那你是要继续当了？刘线长说道。
我要干完这件事，才背锅下台。叶留辰苦笑说道:我想，你也不希望驻军堡变成垃圾堡。
我会说服知府支持你。刘线长苦笑说道:但是，知书那边，不好说。
可能，会让一个七老八十的线书下去当傀儡。刘线长想了想说道:这意味着，你要扛起整个线衙。
硬着头皮也是要往上。叶留辰点点头说道:不能让驻军堡败在我手上。
刘线长便是急匆匆的回去复命了。
半夜，又带来了知府的口头承诺，派一名老眼昏花的老同志前往驻军堡任职，驻军堡发生了大事，张益也是大晚上的也赶路回线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