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涌向的尽头,坐落着一栋三层高的小塔楼,与一般塔楼相比,它的尺寸更加微妙精巧,但做工却玲珑精妙,飞檐上悬挂的琉璃灯在微风下轻盈摇摆。从三楼的窗户里忽然甩出一大巨幅的红色布料,上面用漆黑的墨水写着:
今日入场券——三张金叶
今日拍卖——千机宝图、御定文斋书画谱(古籍)、九歌礼神图、南史汇编
今日限定——某前朝遗物
周围人纷纷抱怨今日入场券未免太不近人情,光入场券就够普通人家一年胡吃海喝,更别提天价的拍卖费。
很快周遭喧哗因高昂的入场费而逐渐散去,不过仍有部分人等待在塔楼附近,试图找出人群里的闪光点,看看究竟哪些人今夜有资格能进入拍卖会。
樊瑶跟着渡陵先生从专用通道走了进去,这时她才发现黑夜使者姜二早就在二楼等候他们,而站在一旁同样身着黑衣戴上蓝白面具的人肯定是洛子轩。
樊瑶终于放心,屁颠屁颠跑向洛子轩身边,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安心?樊瑶也不知道,总之她认定九街是个鬼地方,可这儿唯一能让自己心安的便是身旁的呆子。
“先生,宝图已经备好,还请先行过目。”姜二带领几人走进一间小屋,桌上整齐的摆着三张不同的黄色图纸。
“你过来看看。”渡陵先生手指一划,洛子轩跟着就出列,只一眼,他便认出最右侧那张属于自己的藏宝图。
“渡陵先生,恕晚辈失礼,最右侧那张千机宝图是我在沧源县擂台赛赢得的,可惜被歹人偷了去,我们来九街的目的便是找回宝图。”洛子轩的话更加验证了樊瑶所说的事实,渡陵先生听完若有所思,“既如此,你可以想办法把它拿回去。”
“想办法.....拿回去?”洛子轩轻声重复,言下之意,老先生既然这般说,便证明他没办法直接移交藏宝图,却默许可以拿回去这种说法。
“农叔,什么办法都可以吗?”樊瑶也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或者说她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小脑瓜灵活如她,已经想出好几种方法夺回千机宝图。
“不违背规则就行。”渡陵先生再次提示。
“现在千机宝图从歹人手里移交到了九街,九街就有义务保证其安全,倘若失窃必然会影响到九街乃至农叔的信誉,所以我们没办法从这方面入手。”樊瑶一本正经的分析起来。
洛子轩显然同意这种观点,连忙说:“渡陵先生放心,我们不会打这主意。”
“呵,小年轻还挺为我这老骨头着想,不错。”农叔一面听着他二人分析,一面低头查看剩下的宝图,像拔杂草一般,他随手捻起剩下两张图纸搓了搓,叹息道:“如今作假也不好好考究一番,拿这种货色充当藏宝图未免太看不起千机阁。”
樊瑶的视线凝聚在另外两张图上,“看上去倒是挺像的,图纸都黄得差不多。”
老人家鼻尖挤出冷笑,“千机宝图的纸味道清淡纹路浅显,材质并非寻常黄麻纸,乃用了迎光方能发亮的水纹纸加以特殊原料混合制成,纸张入水不化,遇火难燃。且笔墨色料纯正,左下角那枚朱红印章颜色与别家也有细微差距,怕只有京城的轩承铺才有得卖。单论笔墨纸张的做功差别就能说个半日,更别提千机阁印章的精妙之处,即便行家在手,也难以复制。”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渡陵先生却连材质笔墨的来源,真假图纸的辨别手段都说得一清二楚,老人家脸上笑容越发璀璨。“这些不入流的作假图,烧了都嫌费我烛火。”
心领神会的姜二接过渡陵先生手里假图纸,转身出去当着呈交假图之人的面给撕掉。
九街的规矩之一便是不留任何低劣假货,但倘若作假功夫到位,九街会直接买下存在陈列馆,凡是被九街购买的假货,反倒能证明其作假人的独到之处,证明其作法画功的精湛。
如今九街里有两位修复古画的绝顶高手,当初都是作假画出的名,之后渡陵先生便将其招揽。
其中一人家住江南烟云城,另一人远在西部天渝城内,两人每次修复好的古画都会托给云胥国最大的乔氏镖局运至九街,唯有乔氏镖局的人手和能力才有资格担此重任。
“把这张千机宝图拿来的人就在楼下,今日藏宝图便会归还于他。”渡陵先生悠然坐下,随手端起早已备好的茶水。
“不是今日拍卖吗?”洛子轩满脸疑惑。
渡陵先生大笑:“哪儿这么简单?今日拍卖的千机宝图早在前几日便已预备下,想上我九街的拍卖会不得先排个队?最快也要明晚才会拍他的图。”
樊瑶眼睛忽亮,她跳了起来双手紧握着说:“子轩哥哥我们还来得及!”
洛子轩眉头仍然紧缩,他一言不发的思索问题。
樊瑶上前两步扯扯对方衣袖道:“子轩哥哥,放心,这事儿因我而起,必定会因我而终。当初要不是为了救我,你早就把图纸抢到手了。”
“我从未怪过你,樊姑娘切莫再责怪自己,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抢回千机宝图的事你别担心。”洛子轩叹息一声,抬手拍拍对方肩膀。
“你俩下去看看吧,场面对你们来说可不常见。”渡陵先生翘起二郎腿吆喝人赶紧下去,再等两人聊下去他这把老骨头就太碍眼。
“姜二,人呢?去把千机宝图收好,暂时归还给那位,告诉他最快的拍卖时间也得等到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