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她是上古时期九尾白狐一族,他是世世转世苦修的道德高僧,他被她绑在树上恶狠狠的说道:“我要你看看,必得是妖就是恶么?哼,何为正道,何为邪道,我即便是妖,也好几次在猛兽口中救了人类性命,按你所说,我也应是正道。”。
再见,他却深陷噬人魔宫,而她,不顾自己安危,闯入噬人魔宫想要将他救出。
纵使进去十死无一生,她也要陪他死。
魔宫中,他为了救她身受重伤,却不愿吃以生人精血制成的还神丹。她好心劝阻,但他却油盐不进,她忍不住恼怒的跺一跺脚,再看一看他伤口那汹涌流出的鲜血,她将心一横,干脆将药丸放进了口中胡乱的嚼一嚼。接下来,她半跪在地上,两只小手扶住他的两边脸颊不让他动,小口凑过去吻上了他的双唇,她以灵巧的小舌撬开他的嘴,将药丸强行渡入到了他的口中。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小脸,彼时她也在睁着眼睛,脸颊上染了红晕,越发映衬着她小脸的肌肤莹白如玉。
直到他愣愣的将药丸咽了下去,她方才离开了他,她快速起身,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小脸通红,小口紧闭沉默不言。
他愣愣的抬头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他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的脸色猛然间通红,闭上眼睛长诵一声佛号,道:“南无阿弥陀佛!”
心跳太快太急,仿佛就要自胸口处跳出来,他愣愣的想着,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来稳住心跳,想了一会,他闭上眼睛开始诵读诸般经文。
她背对着他,小脸通红,唇边含了一丝甜甜笑意。她沉默听着身后传来的他的诵经声,因为听不懂这晦涩难懂的经文,所以她不知道,他竟是将这些自小便倒背如流的经文,频频念错。
……
她陪他走遍了千山万水,他们来过七夕的鹊桥镇,在那里她曾许下诺言:这辈子,只爱他一人;她陪他入过危险重重的神魔阵,在危急之中救了他的性命,甚至,她为了救他,却和他一起困在凌霄峰中……
后来因为他们过分亲密,师傅师兄怕他失去佛心,对他百般劝阻,然而效果甚微。
他思绪万千,脑子里诸般念头乱得很,他想起了自从记事以来在寺中听惯了的佛门戒律,他想到了师父大明禅师那永远温和的脸庞,想起了释宁的敦敦教诲。
他想到了他与她牵着手自凌霄峰之下逃出来的时候,几位师兄、师姐那满是探究与可惜的眼神,还有师父眼中那一丝隐约的失望。他想到了多日以前在颖阳城的皇宫禅房之中,释宁那极度痛心的目光和那怒其不争的表情……
想到这里,他身子一抖,心中一痛。
他一直不停思索着与她的关系,也不停的告诫自己,要狠下心,将这样过分亲密的关系就此斩断,将所有不该有的念头尽数扼杀殆尽……
他想过无数次见到她时该怎么说,然而当她就在眼前时,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着她的模样,他眼睫一颤,心中越发疼痛。她待他这样好,凡事都以他为先,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他的安危,她几次深陷险地只为救他,几次拦在他的面前替他挡下危险……
他不是草木,也并非傻子,又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可,为了佛祖,为了师父,为了师兄,他无法回应她,就算……
就算,他也喜欢她。
“姑娘。”他神色复杂,眸色忧伤,他弯腰施了个佛礼,随即合十而立,眼眸低垂,低声道:“姑娘能否帮小僧一个忙?”
“什么忙?”她笑道:“小和尚,你跟我还这般客气干嘛,你说就是了,我一定帮你。”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他涩声说道:“小僧想请姑娘……以后不必再救小僧了,也不必再理会小僧。还请姑娘能够与小僧保持足够的距离,好使小僧不致被同门误解,也不致犯戒……”
她闻听这话不禁一愣,她欢笑的小脸慢慢沉了下来,良久,她低声开口道:“小和尚,你什么意思?”
他不敢看她的小脸,他深深低着头,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一直沉默了好一会,他狠下心,抬眸直视着她,声音坚定,道:“小僧乃是佛门中人,原本便不该与姑娘有过多牵扯,小僧的同门师兄弟若是看到小僧与姑娘牵连过多,定会错认为小僧犯戒,只怕是便会将小僧逐出菩提寺,甚至逐出佛门……还望姑娘怜悯小僧一心向佛之心,不要再理会小僧了。”
她的眼中现出一丝难过的神色,她小嘴一瘪,委屈道:“我明白了,小和尚,你的意思是说,我在你心里的位置,远远比不上你的佛祖,你的师父和师兄,对么?所以为了他们,你以后便准备再也不理我了,是不是?”
他低下头去,神色忧伤,沉默不答。
“你说!”她稍稍提高了一点音量,皱眉问道:“对不对?”
他低头沉默了好一会,缓缓抬起头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往日里异常明亮的眸子此时灰暗无光,仿佛遮住了一层阴翳一般。他直视着她,点点头,轻声道:“对。希望姑娘,能够成全小僧。”
她听到他亲口承认了这个她一直不愿面对的事情,心里不禁难过起来,那难过蔓延到脸上,使得她的眼睛里面莹光闪烁,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她瘪着嘴,难过道:“小和尚,我对你那么好,你却说我在你心里一点也不重要,你好没有良心!”
“抱歉,姑娘。”他低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在佛祖的光辉照耀之下,小僧可以承受所有事情,但是唯独……小僧承受不起姑娘的爱重。”
一滴眼泪悄然滑落,紧接着,那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在她的小脸上连成了一线。她的声音哽咽,委屈道:“小……小和尚,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呜呜呜……”
“姑娘……”他踏前一步,神色慌乱,他的手向前一伸又很快顿在空中。看着她脸上的眼泪,他搜肠刮肚的想要组织一番言语来安慰她,可是过了好一会,他却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良久,千言万语只化作两个字来,道:抱歉……”
她向前走了一步,她拉住他顿在空中的手,以双手紧紧握住,委委屈屈地说道:“小和尚,你别这样,你不能不理我……”
她的小手有些凉,握住他的手时将那凉丝丝的感觉一直传到了心里。他抿一抿唇,狠下心肠,一用力将手自她手中抽了出来。他退后一步,双手合十,弯腰道:“……求姑娘成全小僧。”
“呜呜呜……”她的哭声越发大了一些,哭的格外伤心,她胡乱地抹着眼泪,透过朦胧的泪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希忘他看见她的眼泪能够心软,能够将绝情的话收回去。
她的性子开朗活泼,长到这般大又一直有祖母宠着她,护着她,来到中原之后更是有黎墨霖纵着她无法无天,哪里受过半点委屈。所以除了那次百灵的不见,她还从未如此伤心过呢。
看着她伤心,他的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在那复杂的情绪里,他清晰的辨出了一丝心疼的意味,他心疼她,不愿让她伤心,可是……对于她的爱意,他实在不能回应,或许早早断了她的念想,也是好的。
“实在是抱歉,姑娘。”这样想着,他匆匆说罢,转身就要走。
“小和尚!”她声音哽咽地唤了一声。
他脚步一顿,却未曾转身。
她抹抹眼泪,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他身边,她拿着一只小旗递向了他,瘪着嘴哽声说道:“小和尚,这个给你。”
他看了那小旗一眼,摇摇头正要说话,她连忙出声打断了他,道:“这个是明目旗,你拿着这个小旗就能在这个魔阵里看到东西了……给你,小和尚。”
他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她那满是泪痕的脸上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的期许,好似是只要他接下了这个小旗,他们便还能和以前一样,毫无芥蒂的谈笑风生。
他沉默了好一会,低声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魔族的东西,小僧是不能要的,抱歉。”
说罢,他再不停留,一步步地走进了迷雾之中。只是他一步步往前走的时候听着身后那伤心的哭声,脸色一分分的白了下去,眸子里灰暗的颜色也越发的深,遮住了往日里那睿智而沉稳的目光。
小旗轻飘飘地掉到了地上,她蹲下身子抱住膝盖,将额头抵在膝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
后来,佛门发现了她的身份,便担心上古时期的“狐难事件”再次发生,便以她为诱饵,查出了九尾狐的栖息地,九尾白狐一族因此惨遭灭族。而他也因为和她有来往被关了起来,菩提寺倾尽全寺的力量也只是堪堪保住他的性命。她为了得到答案,不惜冒着危险入寺找他。夜晚,他看到她的出现以为是梦,他便放下了拘束,伸手抱住了她,他在她耳边哭着说他爱她,而她终于得到了答案而满心欢喜。但佛门还是发现了他们,他为了保护她,祭出上古佛器保护她离开……
他因为救她被逐出师门,后又被黎墨霖抓入丧失心智的“古战场”而入了魔……
她用自己的性命威胁黎墨霖救出了他,她苦苦阻挡着他的杀戮,最后,他却失手错杀了她。而她在弥留之际仍对他说了一声:“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