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突然,冰面响起一阵巨大的撞击声,同时更尖锐的叫声随之而来。大家望向罗婻和幼蟹的方向,露出惊愕的神情,眼前的震撼无比的画面从此刻进了他们无法忘掉的一段记忆里:
一个蛇形的生物撞开的隔开海面的冰层,窜了上来,它的身躯远比蛇类硕壮,前半身几乎是一个完美的纺锤形,其速度之快直接刺穿了幼蟹尚未坚实的甲壳,蟹壳内的脏器瞬间被冰层下探出的影子们吮食得干干净净。破冰蟹青蓝色的血液溅在罗婻的身上。随着力竭而停止了叫喊,她的身体和张着的下巴开始因过度的惊吓而痉挛颤抖。
接着,那身染着血的裘衣被高高地抛起,那个刚刚显露些成熟模样的身体在触碰冰面的瞬间便被摔得粉碎。罗婻脸颊上孩子气的高原红和眼眸里的两抹清澈从此不复存在,沉入了一片暗红色的烂泥里。
山舞觉鲁沉浸在队友死亡带来的惊愕中,但也注意到,冰缝中接二连三地窜了那群蛇形的怪物,铁片一样的振动声在风中显得异常刺耳,完美契合着它们张狂的身姿。他终于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那便是悟怀族人的世仇、万顷苦寒的真实化身——鲛鱼!
“罗婻……”
“都别慌,保持正面对着它们!”队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要是背过身去,那群家伙马上就会扑上来!”
“一定要盯着他们吗?”达仁额头渗出大片的汗滴,但还是听话地盯着那群张牙舞爪的矛头鲛。
“挪开一点视线,达仁。”觉鲁努力稳住自己颤抖的手,冷静地回忆着训练时的要素,他拍了拍达仁的肩膀,好让自己和对方脱离现在过分紧张的状态,“训练的时候说过,一直正视鲛鱼的话,就中了它们的圈套。”
确实,鲛鱼腾挪模样像是某种古老失传的巫舞,冰面上随之升起一股让人恐惧的气氛。
它们嘶叫着,细密的牙齿敲打出冰棱碎裂一样的声音,它们的大小只略微及得上人类的身形,但都弓着脊背,震颤着高耸的背鳍,发出金属振动般的异响,它们的后肢因退化而显得羸弱,但满是鳞毛与鳍刺的身躯却有力量地扭动着,营造出祷咒一般的古怪氛围,丝毫不逊于破冰蟹遮蔽天日的高大带来的恐惧感。随着阳光在它们鳞毛反射出来浅紫色光线,冰面上的空气开始发散出一股邪恶的气息,仿佛在向巨蟹和人类耀武扬威。
觉鲁把目光瞥向一边,一旁的蟹群果然已经慌乱了起来,简单的头脑结构让它们只会条件反射的夺命而逃。虽然拥有着小山大小的身躯,但觉鲁深信,它们的武力与那几只矛头鲛的狡黠相比不值一提。
“巨蟹都跑了,我们呢?队长,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大家都在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镇定,但头一回出猎便碰到这种阵仗,很多孩子的内心都有些扛不住了。
“不要慌,把孩子们稳住,别让对面发现我们的胆怯。”随着蟹群巨大的跑动声音,队长的语调显得略有力不从心,毕竟他的身后是一群年轻人的性命和无数个家庭的期盼,“抬起竹矛,一定不要有任何人转头,慢慢向后退。”
孩子们学着第一排的成年猎手,颤抖的抽出腰间的武器,颤巍巍地向黑林子的方向后退。觉鲁紧挨着队长的身后,他清除的看见队长的辫子后面也渗出了紧张的汗水,当然,身后的猎手队伍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全都安安静静的撤着步子,训练有素,除了冰刀与冰面的摩擦,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但不可否认的是,近年来的悟怀人几乎陷进了一个诅咒。从第一次入川的死里逃生开始,那种危险与苦难的刻骨铭心便深深地刻在了带头的猎手们心中,祖辈们那个开山拓荒时代拥有的血性有着太沉重的代价,他们开始恐惧于将其传承给下一代的孩子们。在与南方富庶民族年复一年的往来贸易中,这份血性渐渐淡化,死亡、痛苦等等字眼成了这个坚如顽石的部族所惧怕的事情,孩子、家庭、生活、生命,一切都开始富有更深层的意义,变得鲜活与柔软;而海的另一面,冰路延伸的尽头,鲛鱼却丝毫没有因为人类文明的进步而放弃自己进化成冷血武器的机会。在当下这个局促的场景里,似乎野性要比文明更胜一筹。
与此同时,在山南不远处的一座大帐里,另一场紧张的对峙即将拉开序幕。
“两位大人,冬堡山的族长和大庙司到了。”
“好,好。”看衣着打扮,应声的是一位模样成熟稳重的中原人,他想照照镜子,却在大帐里没有发现合适的替代物,便只好无奈地推了推镜框,对身边的人招呼道,“使者大人,您看我这身还算得体吧,有没有什么没整理好的地方。”
“受不起受不起,使者就是使者,可不是什么大人!”旁边一个留着长须的年长者猛地站了起来,一脸谦卑地堆着笑,虽然也是礼冠褐衣,但通过粗糙的面部皮肤,可以明显看出他北方民族的身份,“不就是两个悟怀人嘛,用不着您这么紧张。”
帐外,大风在山脚不停地呼啸,让陈年的积雪扬起又落下,演练着雪季的苍茫模样。
这座穹隆大帐并没有因它主人的称臣而失去自己骄傲的模样,它遍布着游牧民族朴素的花纹和粗麻纹理,幕帘上纹着代表所属部落的犬形图案,它们与雪山阁道的风格统一而略显精致。
帐前,两个“雪人”相互搀扶着下了牦背。
“唉,我这贱身子怎么还让当家的搀扶上了。”
“别贫嘴,要不是年轻那会儿你那么不要命,现在就是你搀着我了。”
说话的人是悟怀的族长,他穿着鲛鱼鳞皮和兽皮缝合的裘衣,随着积雪从身上落下,显现出他与年龄不相称的魁梧身躯,他顶着一头长长的大辫子,样式与出猎的族人无异,只是末尾沾了些风雪的白色。
被他搀扶落地的人身材细瘦高挑,严实的包裹下只能看到一张毫无血肉模样的脸,仿佛是一个裘衣里包着的骷髅。
“沧河族长、大庙司,交给我吧。”守卫伸手接过缰绳,在一旁的木桩上紧紧地绑了几圈。
“你的拐棍怎么没跟过来?”
“风太大了吧,在后面呢。”大庙祝抖了抖身上的雪,摘下头顶鸡冠模样的礼帽,露出寥寥无几的长发,它们稀松交错着,由于营养不良而蜷曲发黄,只能勉强看出辫子的样式。
“沧河家的,咱们先进吧。”他回望了一会儿,不再等待,将自己半个身子伏在族长的身上,蹒跚地走向帐门。
“好的,两位请进!”随着守卫的带领,两人进了大帐。
帐篷里面,广阔的内部空间被黄金流苏和考究的木质家具布置的像另一个时代的景色,仿佛南方达官贵人家的厅堂,只有在棚顶的角落里还能找到属于它本身的一点点兽皮和兽骨装饰。
厚重的帐幕被人掀了起来,一阵寒风趁机灌进了帐子,中原人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躬身行礼,脸上的满是真诚的笑容,而被温暖包裹了的使者则对自己的邻居露出了厌弃之情,轻轻点了下头,便坐回到椅子上。
“这位一定就是沧河——”
“沧河王,悟怀的首领只以姓氏和‘王’相称,是没有自己的名字的。”一旁的庙司看出中原人的尴尬,随即解释着。
“叫我沧河就行,或者和族人一样,‘族长’也可以。”沧河王礼貌的回复对方,同时想模仿南方人的礼节却又怕引起尴尬而作罢,只是笨拙的晃了晃上身,“这是我们的大庙司,山舞钦谐。”
“久仰二位威名。先请坐,咱们坐下来谈。”中原人正要感激大庙司的解围,却看出对方行动不便,急忙呼唤身边的侍从,“快,快!扶山舞庙司入座。”
山舞钦谐倒也不客气,他徐徐褪下身上厚重的皮毛大衣交予侍从,露出那身与几乎跟他融为一体的麻布斗篷,肋骨与关节在紫色的布料下隐约可见。与其说是活物,更像一具呼吸着的庞大骨架。他缓缓坐下,把礼帽在手边的桌子上摆放端正,显示着自己与族长平起平坐的身份。
“还是很怀念北师族人那身白皮大氅啊,不知道北师家的犬头袍平时还披不披在身上?”山舞钦谐看着族长在他身边落座后,开始了自己习惯性的先发制人。
“哈哈哈哈,城主和我们早就换上了布料衣服,毕竟北师已经从村子变成了城市,大家也都住进了暖和的楼房了。白犬圣袍的话,倒是在节日典礼的时候还是会穿的。只是不知道冬堡山去年的冰封季好不好受啊,这两天是新人出猎的日子吧,唉,真替这群孩子们担心。”
“两位真是风趣啊!”中原人不想让两人的争论坏了接下来的安排,便急忙打断,“在我来看,两个部族的文化习俗都是各有精深,中原的人们也对你们的传统风貌非常向往呢!不如咱们闲言少叙,步入正题?”
“哼。”山舞庙司不屑对面北师部的使者,转头看向沧河王,“当家的,您看您有什么要说的?”
沧河王耷下眼皮,实在不愿去回应这个滑头的大庙司。
“那好吧,我也不瞒着各位,虽然我的身份还是南方的朝廷命官,但这回想和诸位谈判的,是西纪城的虎贲军。”
“哦?中原的改朝换代还真是快啊。”山舞庙司对中原各方势力的起落似乎颇有关注,他听出对方的弦外之音,不怀好意地嘀咕着。
“我打算和雪莽各部商讨一下,虎贲军的哨兵计划。”
“哨兵计划?”沧河王对这个新鲜词汇有些不解,他看向对面的北师使者,从波澜不惊的表情看来,两方早就相互告知了计划原委。
“哨兵我知道,那是他们军队的职位,和我们冬堡山有什么关系?”山舞钦谐问道。
“是,也不是。庙祝们和商帮来往较多,想必您也从商人那里听到过一些我们那的现状。现在的中原,战乱已经接近尾声了,但是比战争可怕的事情已经威胁到了中原和雪莽之野。”
“那是什么?”
“是瘟疫。”北师的使者捻了捻下巴花白的胡须,接过话来,故作凝重地看向沧河王。
“苍启山也受到影响了吗?”通过老族长们传诵的歌谣,沧河王深知,瘟疫确实是北方族人不可小觑的敌手。
“山上倒是没有发现,不过去南方行镖的十几个族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没一个活着回来的。”
“哼,这不会是南方人的什么丹药失控了吧?”山舞钦谐的话语又是习惯性的尖酸犀利。
“您说笑了,”中原人的表情凝重,完全不想回应对方的讥讽,“当下来看,与其相互猜疑,倒不如未雨绸缪,做好面对瘟疫的防御工作。也就是刚刚我提的哨兵计划。”
“那哨兵计划到底是什么?”
“战争时期,培养士兵是军队重任,但在面对共同的敌人的时候,哨兵就是守在人类世界的最前线的战士。”中原人开始习惯地引经据典,镜片后的双眼露出丝丝的兴奋之意,“按照计划,我带来了几个我的学生,作为候选人的导师,和两箱……‘厚礼’。”
随着话语声落下,身后的侍从捧出来两个手臂长宽的箱子,打开并整齐地摆放在四个人中间的空地上。
“它们会用于最适合的二十个年轻人,由我们负责挑选。后期会由虎贲军负责培训和装备。考虑到咱们族人的接受情况,我们先从小规模开始,先做到防患于未然。”
由于职务侧重不同,对雪莽大地以南的事物,沧河王并没有山舞钦谐了解、见识的多。他不解地看着箱子里规整排列的二十支透明的管状物,虽然不知道如何使用,但单凭精细的做工就能联想到它们不菲的价钱和重要的作用。
“打断一下。”
“哦?大庙司您讲。”
“南方的瘟疫我听说过,但我也说说我所了解到的情况。第一,我知道的情况没你说的那么可怕;第二,这瘟疫能不能传染到冰天雪地还是两说。说句不中听的,你们不会是想拿瘟疫当借口,来收编我们吧?”山舞钦谐的话语一针见血,看到对方哑口无言,便又向他身边那个讨人嫌的家伙使了使眼色,“嘿!北师家的,你主子怎么说?”
“嗨,两座山,这么多年了,说是对手,其实也是相互依靠。城主的意思是,沧河王加入,北师也同意;沧河王如果不同意,我们也和往常一样,跟冬堡山在同一战线。”
“城主?称谓都变了几年了,还同一战线呢。”
“哈哈哈,钦谐,听见没。那老家伙是在给我出难题呢。”沧河王打趣着说道,但眼神里明显有一丝不悦。
“要是我是城主,肯定想都不想就同意了,这北方的苦寒可真是要命啊!”北师族的人看到进展不像如期的顺利,语气明显有些急躁,也学起山舞钦谐的阴损劲儿来,“更何况你们冬堡山离着冰川又近,早早地加入虎贲军,什么苦寒啊、鲛鱼啊,早就不敢来找麻烦了!”
“北师的兄弟,能让族人有更多抵抗苦寒的办法,我不抵触,这也是一族之长该做的,只是我们的方式不同。苍启山也和中原打了几个年头的交道,族人生活的好坏我不做评判。但现在,中原人又从咱们这招兵,又要咱们与虎贲军合作,那我怎么保证将来冬堡山是属沧河还是属虎贲呢?”沧河王的声音浑厚而有力,仿佛在撼动着听者的胸腔,也撼动着北师城儿戏般的外交游戏。
此时的中原人没有做任何辩解,对沧河王的推断不置可否。他似乎也有自己的苦衷,看到现状,也没打算要争取什么。
“时机还不成熟。”他对自己默念着。
但山舞钦谐却听明白了对面两方的来意——或者说北师城主和虎贲督帅的来意更为恰当——事实上,随着王朝内部的势力纷争,各方都因战事的过度的投入而相互损耗,骁勇无畏的北方民族也因此理所当然的成为他们下一步要拉拢、遣用的对象。
中原人的权力斗争又一次的打算触及这片令人憧憬而生怯的雪莽大地。
山舞钦谐闭目养神的躺在长椅上,听着双方再无意义的你来我往。依照他对历代悟怀族长的性格了解,已经可以猜到之后的故事走向。
“只要有我在,绝不允许外族人踏上冬堡山一步!”
果然,沧河王斩钉截铁地做出了这次会面的结语。话语简单有力,仿佛这句话便能抵得过进犯冬堡山的千军万马。
“族长,您……”中原人还不了解北方民族的思维逻辑,还在交谈的状态里没回过神,他所想象的拉扯谈判看来在会面的伊始便要宣告结束了。
“我已经明白了你们的来意。抱歉,原谅我过于自信我们悟怀人的骄傲。中原人的帮助,我们不需要。”
“族长,先不急着回绝,我们可以再调查一下。觉鲁和达仁今年也到了入川的年纪,已经有苦寒和鲛鱼了,如果再有瘟疫的威胁……不知道这群年轻人还有没有能力抵挡。”山舞钦谐并不欣赏对方的武断,虽然立场相同,但话语却透露了一点模棱两可。
“大庙司,这是咱们悟怀的命,也是这些孩子的命,雪莽之野不能没有怕死的灵魂。”沧河王依旧斩钉截铁,并没有打算听取老朋友的建议,随着铿锵有力的话语站起身来。
“瞧你说的,灵魂?我还不知道那玩意儿存不存在吗。”钦谐苦笑着说道,干枯的大手摸了摸象征庙祝总司身份的帽子,戴到头上。他明白双方已经交谈失败,开始为接下来的回山做准备了。
“不急不急,真是年轻人的性子啊。咱们坐下来慢慢探讨,这确实是为下一代的安危考虑啊……”使者以为自己抓到了谈判的一线生机,连忙向山舞钦谐摆起了年长者的架势。
“北师的老家伙,你会错意了。别把我当做你的喉舌。我们悟怀人有悟怀人的考量,不会像你们当家的那么快就把族人的命运拱手让给外人。”山舞钦谐知道自己从小到大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倔种,并没有打算劝说沧河王的决定。他看着沧河王已经起身,便想着自己也赶快离开这个不伦不类的北师大帐。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帐门的方向传来布料与鰼鱼鳍翅的摩擦声。
“不用再想了,回复你们的主子,不管是北师族人还是中原人,告诉他们,猎手们杀鲛鱼是好手,杀人也是以一顶百的汉子,我在山上等着他们。”说罢,沧河王便猛地甩开幕帘,本来随风微晃的大帐都开始因为这股怒气而不敢动弹。
中原人面红耳赤地坐在原处,怅然若失地看着被掀起的幕帘,他看到行动不便的山舞钦谐还坐在椅子上,忙叫侍从过去搀扶。
“不必了。”随着话音落下,两只半人身高的虹鳛顺着幕帘落下的缝隙飞了进来。
它们显现着与自身庞大身躯不符的轻盈,收扇一样叠起宽大的鳍翅,无声的落在它们的主人身上。它们用细长的后肢为钦谐戴整理好礼帽和裘衣,再伸入腋下轻轻勾起他长杆似的肩膀。两只虹鳛扇动起布满褐色花纹的翅膀,以减轻钦谐因身体残缺带来的行动阻碍。山舞钦谐随之缓缓站了起来,走向帐外。
中原人望着那个因突然站起而显露出的巨大身躯,不禁惊叹,他相信这具“骨架”上曾经拥有着不输于任何北方汉子的强健肌肉。虽然因对方的愤慨而语塞,但对于连年与鲛鱼苦战的悟怀英雄们,他一直保持着敬畏之心。
“对了,中原人,”鰼鱼随着山舞钦谐的话语收起鳍翅,“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
“哦,大庙司,”对方习惯性的推了推镜框,“我叫虞偓佺。”
帐外,沧河王重新扶着山舞钦谐上了牦背,自己却拽着缰绳,头也不回的在积雪里恶狠狠地迈着步子。
呜——
一阵浑厚的声响从冬堡山半山腰的位置传了过来,那是大雪与狂风交错的大地上最快捷有效的传讯方式,但往往都预示着远方的一场不祥。
沧河王停住了步伐,回头望向刚刚坐稳的大庙司,他头顶盘旋的两只鳛鱼盘像是两只报丧鸟一般,在风中艰难保持着平衡。
“沧河,是螺号。觉鲁他们有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