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落山,天上火红的云朵像燃尽的火团一样从天上坠了下来,夜的帷幕已经拉开,遥远的夜空上有几个星子,一行三人,离亶爰镇渐行渐远。
这一次,秦槐殇没和七月共骑,自打看见七月那刚刚耸起的小山峰后,一想到和七月共骑他就万般难受。七月虽然不解秦槐殇为何不让自己骑马了,但出于无奈,也只好照做。
一路无趣,两个同龄人自然聊了起来。
“七月,你的脸被妖怪抓伤了,疼不疼呀?”
七月摇了摇头,“不疼。”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掀开斗笠,蹦到桑吉面前:“啊呜!”故意做了骇人的表情。
“你干嘛?”面对七月的反常,桑吉不解的问道。
七月明媚的小脸突现狰狞的表情:“我自然是要吃了你!”
“就你?算了吧!”桑吉用右手把七月推至身旁。
“我是金眼睛,你不害怕?”
“金眼睛怎么了?就算你是妖怪我也不怕你。”桑吉一脸笃定。
“为什么呀?”
“因为你是七月。”
桑吉的话让小七月听起来心里暖暖的,但却让秦槐殇听得很不痛快,虽然他也不知是何原因。
七月捧着小花和桑吉并行,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桑吉:“你说这亶爰镇的人怎么看起来都这么老呀?”
“我也很纳闷。”桑吉双眼一挑,用眼神斜了斜秦槐殇的方向,七月马上心领神会。其实桑吉纳闷的不是村子的人为何会老,他只是想证实自己的猜测,便引着七月去问。
“我就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秦叔见识广,他一定知道。”七月为了褒扬秦槐殇故意贬低了桑吉,然后甜着声音问道:“秦叔,亶爰镇的人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老呀?”
是人都爱听褒贬扬的话,七月的夸奖让秦槐殇心情大好,于是他又开始浪声浪气地卖弄:“那是因为和妖怪双修,被吸了精气的缘故。”桑吉和七月两个人在马后偷偷交换了眼神,七月的褒捧之话,只是为了得到答案而已,秦槐殇又跳进了七月的小小圈套。
“叔,那为什么忽男忽女啊?”桑吉也嬉皮笑脸地又问了一次。
秦槐殇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其实在类妖现行之后他说完那句“类本就雌雄同体,喜好双修。”就后悔了,如今桑吉又问,显然是想求证什么。
桑吉见他不说,便一拍脑门恍若突然想起:“类本就雌雄同体,喜好双修!”
“什么是双修?”七月无比单纯地看着桑吉。
而桑吉看到秦槐殇的脸色,已猜出了七月其实是个女孩。
七月自小只和娘亲生活在乡里,鲜少和人接触,对男女之事更是一无所知。桑吉貌似知道的稍多些,便欠欠的说道:我听说双修便是......”
秦槐殇转头,看见桑吉正附在七月耳旁,又见七月脸刷的红了,猜到桑吉这小子八成没说什么好话,便一把把七月拉上了马。
夜风吹得七月斗笠上的面纱迎风舞动,那面纱碰触秦槐殇的脸颊,弄得他好不刺痒,十分难受,让七月下马他担心桑吉和她说些不该说的话,秦大叔真的是进退两难。
他们离开亶爰镇的时候天色已晚,想走出亶爰镇到其他的城镇住宿是不可能的,故就近找了个有穴的山洞安置进去。这一天对于七月而言真是的又怕又累,才躺下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桑吉睡梦中感到尿急,刚要起身解手,便发现秦槐殇不在洞内,他为了一探究竟,于是硬生生憋下了尿。
洞外树下,一个身着玄衣,头带凌羽的男子正站在树下与秦槐殇相对而立。
“尊皇!”那个衣着华丽的人低声唤了句,那人声音虽低,但无奈夜静有风,风声将这一声尊皇送进了桑吉耳里,桑吉心里一惊,顿时再无睡意。
玄衣男子穿着已然华丽无比,居然叫叔尊皇,那叔到底是何身份?带着这样的疑问,桑吉竖起了耳朵。
“别人叫我尊皇也就算了,你还挖苦我,这妖族上下有谁真把我当尊皇?”
“别人不把你当尊皇,那还不是因为你自小不学无术,你连妖仙都不是?让别人怎么服你?”那玄衣男子视线落在了秦槐殇青袍上的血迹处,上前了一步,探了探胸口问道:“又受伤了?”
秦槐殇衣摆一甩,凤眸一挑,坐到了石头上,“我再不济,也不至于被区区一个类妖所伤!不过为了试探而已。”
玄衣人扔给秦槐殇一个葫芦,眼露期盼之色,轻声问道:“是她吗?”
“还不确定。”秦槐殇单手接住,拔开塞子,灌了一口,“还是清羽了解我,这一个月来,没喝过如此好酒。”
“是汐岚让我带给你的。”玄衣男子双手抱于胸前,玩味地说道。
秦槐殇塞上塞子扔了回去,“她的酒,那就算了。”。
玄衣人接过葫芦,转身并排坐于石上,拔开塞子,仰头灌了几口,言道:“如此好酒,不多喝几口岂不可惜?”
“你若喜欢,待我回去,替你多讨几坛。”
玄衣男子又往嘴里灌了几口,晃了晃葫芦,葫芦里已然没有声响,玄衣男子一仰头,最后一滴酒落入口中,将葫芦系于腰间,蓦然起身。
秦槐殇见他要走,便急忙问:“我托你的事如何了?”
“没大殿下的消息。”玄衣男子抛下这一句,便腾于天际,变成一个五彩飞鸟,消失于夜空。
“清羽,你怎么说走就走!你当个事办,找不到我哥,我还得当这个万妖不服的妖皇!”秦槐殇想提醒清羽,但又想起睡在洞中的七月和桑吉,于是闭了嘴巴带着满脸的不悦,往洞内走去。
桑吉听到这里,心里又是一惊,他万万没想到秦槐殇会是妖皇。他虽不知秦槐殇为何会假装受伤,但他知道秦槐殇对待七月一定别有目的。
桑吉早已憋尿憋到极限,趁秦槐殇进来空挡,假装被刚醒,揉揉那惺忪的眼,跌跌撞撞的起身。
桑吉知秦槐殇是妖皇很是害怕,但他更不敢贸然离开。他撒完尿回去继续装睡,装着装着真的又睡着了,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天亮。
这一夜七月睡的极好,桑吉虽睡的心惊胆战,也不知在他们入睡之时,刚刚才经历劫后余生的亶爰镇又遭受了新一轮的荼毒,几个小妖在亶爰镇上空扎牙舞爪,吸食全村村民的精气,待吸完了精气,又将亶爰村付之一炬。
睡醒后的七月和桑吉出山洞,准备上路,却看见西北角黑色烟雾冲天。
“秦叔,亶爰镇好像着火了,我们去救火吧!”七月说。
“晚了。”秦槐殇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向北走去。
燕北皇宫:
虞后虽有天姿之色,也耐不住达奚灏喜新厌旧,这十几年来后宫新人不断,近日又新纳了一位丽人,赐封号为愉妃,这位美人刚入宫就被晋升为妃,足见燕皇的喜爱程度。愉和虞虽意不同,但音相同,似乎有取代之势。
愉妃身着嫩粉常服步步生莲的踏入临华殿,虞后斜倚在榻上,神色安然的等待愉妃初次觐见。这些年燕北后宫新人不断,但虞后宽容大度,毫无妒忌之心。
虞后一边扇着团扇一边懒散地欣赏着着自己刚染红的指甲,愉妃则低眉顺眼的走到榻前,“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虞后都懒得看愉妃一眼,只顾欣赏着自己的美手,只是那看着双手的眼突然露出惊恐之色,还没待愉妃说完请安的话,她便厉声呵道:“出去。”
愉妃不知是自己的妆容还是自己的言行惹怒了皇后,急忙跪地叩首,“娘娘饶命!”
虞后把手藏于身后,尖声喊道:“出去。”
尖锐的声音直穿愉妃的耳膜,愉妃耳朵顿时嗡嗡直响,但愉妃哪顾得上耳里的声音,忙心惊胆战的退了出去。
虞后见愉妃退出,便把手伸到了百合面前:“你看我的手!”那双涂着红色丹蔻白皙无骨的双手转瞬已经变得干老松弛。
百合用指腹摸了摸那双貌似老人的双手,右手一提一团灵气聚于掌中,推入虞后体内,灵气入体,那双苍老的双手,转瞬变得如软玉春葱。
“又害你消耗灵力!以前输次灵力能挺半年,如今只能挺月余。”虞后说着把自己那完美无瑕的脸贴到百合的手上。
百合抽手,摸了摸虞脑后的青丝:“只要你高兴,消耗我些灵力又何妨。”
“南边的事怎么样了?”虞后顺势倒在百合怀里。
“他们去时类妖的妖丹已被取出,只收了些人类的精气而已。”
虞后叹了口气,仰脸问道:“哎!我的脸可怎么办?”
百合注视着虞后,满眼尽是宠溺:“要不我亲自去寻寻那花王的孩子?”
“不可,你离我一刻,我都不得安心。”
“那就只能用最后的办法了。”百合决绝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