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6日,周二上午,粤省鹅城。
自从唐五洲去粤省出差,就只在火车上给弟弟发过几条消息。到了鹅城后,阚建国下火车就让唐五洲买了张本地的电话卡换上。之后紧接着抓捕王老六,唐五洲要参与审问,鹅城公安内部又出了问题,他哪里还有时间给留在金陵的弟弟打电话。
昨天对王老六的审问虽然因为对方不配合中断了,但舒宝庆却从账本里面发现了一些线索。
账本是从2010年1月份开始记录的,3月份刚好是春节过后没多久。通常春节期间,老百姓家里如果有很多亲戚朋友送的烟酒无处存放,特别是家里有人戒烟时,会将多余的香烟卖给烟酒店。
香烟的回收价格根据品牌,在原价四到八折浮动。王老六的这家店,回收的香烟基本都是软中华,八折。当然,这看上去很合理,因为过年送礼软中华确实气派。
但品种繁多的名酒也大多八折回收就不合理了。一般情况下,名酒的回收价格只有六折。如果是老酒,还要复杂得多,笔者在网上找到一个公式:
老酒回收价格=当年购买价*(1+(现在年份-酒出厂年份-5)*0.1)*(现在价格/当年价格)
王老六不可能是冤大头,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王老六故意将回收价格多报,以便偷税漏税;要么这些卖二手烟酒的人并非普通顾客。
当然,如果王老六说自己不懂行情,就按八折回收,也说得过去。但老刀三人盯梢了一周多,知道王老六的店因为地理位置好,客流量确实比其他烟酒店多。但顾客大多数空着手进去,空着手出来。如果说他们买了点什么,那只可能是一包香烟或打火机。
按照账本上的交易量,王老六的店里每天应该至少有十多位买烟酒的顾客,还有七八位卖烟酒的顾客。而老刀三人记录下的顾客数量确实每天有二十多位,但大部分是散客,这就很可疑了。难道这些散客都有随身空间吗?不管是烟还是酒,都不是塞到兜里就可以拿走的物事。
而且放在明面的账本通常是应对税务局查账的,王老六不可能将没有发生过的交易记录下来,增加自己的税收。也就是说,烟酒店实际发生的交易只会更多。
虽然舒宝庆查出了这么多疑点,但再次提审后,王老六依然保持沉默,阚建国等人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放弃了审问。
因为担心鹅城警方又出幺蛾子,阚建国等人这次谨慎了很多,四个人一起将账本的每一页都拍了照,这才依依不舍地交还证物科。
离开鹅城市公安局后,四人又找了个敞亮的地方商量好明天审问的对策,这才回招待所休息。唐五洲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就没有再给弟弟发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阚建国四人起了个大早,正准备前往鹅城公安局继续审问。谁知一直负责联系的蔡明亮突然接到鹅城公安局打来的电话。他们说王老六在看守所自杀身亡了。
阚建国大发雷霆:“狂妄!这帮人想干什么!杀人灭口?他们怎么敢?!”
等到他冷静下来,蔡明亮这才问道:“阚队,接下来怎么办?我刚才晨跑的时候观察了一下,招待所外面好几个方向都停着警车。只怕~,接下来我们的行动都要受制于人。”
阚建国走到窗边看了一下外面,果然路边停着一辆警车。转过头,看了看房间,阚建国对蔡明亮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房间里干净吗?”
蔡明亮摇了摇头表示不确定。他们不过是区级的禁毒大队,又不是巡视组,完全没料到需要提防兄弟单位的监控。
阚建国烦躁地用手重重地拍在墙上。片刻后,才从兜里掏出笔记本,坐到圆桌旁,写下一行字:“我去羊城请援。小舒回金陵审问张小月,问清楚王老六的底细。”
等舒宝庆看完点头,他又大声说道:“这鬼地方我呆不下去,小舒,等会咱们就租车回金陵,多调些人过来,我就不信这个邪。”
他边说边写道:“小唐继续调查张小月案,掩护老蔡与老刀。”
唐五洲重重点了点头,他明白阚建国是想用他吸引鹅城警方的目光,方便老刀暗中调查。老蔡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阚建国又低声说道:“车子留给小唐,你们继续调查那个绑架案。她在鹅城呆了十几年,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不是说经营过一个茶馆吗?把她背后的人给我挖出来。”
说完,阚建国撕下那页纸,用打火机点燃烧掉了。四个人一齐看着那团燃烧的火焰,都知道考验他们的时刻到了。公安力量之所以能快速侦破案件,很多时候靠的是人多。比如作家戴厚英被杀案,一共抽调170名警察组成8.25大案专案组,在四天之内,对戴厚英家邻近的500余户居民逐家走访,排除了896名人员的嫌疑。如果没有当地警方的支持,他们加上老刀,一共也就五位外地来的警察,怎么查案?
更何况,现在他们要面对的不再是几个匪徒,而是看不清面目的强大敌人,这个敌人甚至可能与他们受过同样的技能培训。入警时的誓言彷佛又在耳边响起。
“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坚决做到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矢志不渝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捍卫者,为维护社会大局稳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而努力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