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没错。我还看见了我爹，他说是三太子的旨意。“
“也不知为何，只是围着，却没动手。”
“使臣没未与我多说，只将这个交给了我，让我先带你们出城，往城外的海云寺。”
我接过那盖着红印的折子，上面用渤海文方方正正地写着：“通关文牒。”心中不由一颤。
虽不知详情，可昌平哥哥既如此说，自然不会有错，要不是实在危急，使臣也不会将这文牒，交由他人转交。
来不及思索，我便拉着辛姐姐她们，快步往城门处走。
守门的兵士收了文碟，却并不放行，只说:
“上头交代了，这几日若有郑国要犯出城，必须是皇上或三太子亲自护送，否则，不予放行！”
辛姐姐气不过争辩：“这文牒是皇上亲手所盖，还能有假不成？”
可那兵士横叉着长矛，就是不肯松手。
我想起来平复粘末罕之乱时，三太子送我的腰牌，便递给那兵士。
“你看看，这是三太子的令牌，见牌如见人，又有文牒在手，你们不算谕令，放我们出去。”
那兵士盯了我两眼，仍不放心，想再去请示。
转过头，却被一根木棍直直砸晕。
我回过身，只见素来胆小的辛姐姐居然拿着木棍，颤着声说：“我不能让他去。”
我还未从震惊之中回神，又来了两个兵士，一人竖矛，一人拔刀，直奔我们过来。
事已至此，也只好豁出去。
我夺过辛姐姐手中的木棍，看准时机一蹲，对着那两个兵士的腿，左右打了两棍。
昌平哥哥见我们动手，也竖起木拐冲来。分立在两侧的工匠被这情势鼓舞，很快一拥而上，场面便乱作一团。
余下的城门守兵力所不及，很快被踩踏在地。我得了空，便拉着她们往城外跑。
连跑了十几步，总算过了城门，可还未等我们上马，城楼上的兵士便整列冲将下来，团团将我们身后的百姓围住。
我回过头，眼见好几个被擒住殴打，一瞬间迈不动脚步，未想，打头的几人反倒推着我，不让我回头。
我一咬牙，便又拉着安儿跑向马匹，可还未触到缰绳，方寸之间，便下起了遮天蔽日的箭雨。
我被那箭簇逼停，只能拉着安儿他们，退回城门。
辛姐姐没了主意，拉着我的衣袖直催。可前有箭雨，后有追兵，除非遁地，否则根本无处可逃。
我正走投无路，身后的吵嚷不知何时停了，乱成一团的百姓与兵士，也纷纷停住。
安儿转过身，忽地挣开我的手。“是阿爹，阿爹来了！”
我跟着转过身，只见数十排铁甲 ，由远而近，铁笼一般将我们围住。
三太子一身白甲，从马上跳下，接过安儿，嘀咕了两句，随后又将他转交给身后的茉雅琦。
我踉跄了两步，只觉得眼前又生出层层的叠影。
直看着他踩着城门口的尸体，走到我的跟前。
“郑嘉元，我反悔了，你不能走。”
我趔趄了一下，险些就要倒下，可我告诉自己，还没到最后关口，我不能认输。
我撑着辛姐姐，举起文牒问他， “合议既签，文牒已盖，你有什么理由不放我们走？”
他瞪我一眼，随手便将那文牒拍落。
“郑磐那小儿，明面与我合议，暗中却与我渤海大臣交易，要合谋害我，如此行径，我岂能容下！”
五哥一心让我们南归，绝无可能临阵变卦，我料想中间会有误会，便替五哥申辩：
“五哥是君子，绝不会行小人行径，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可他只是上前一步，直掐住我的脸，“郑磐害我，这就是真相！”
“是他自作聪明，白送我机会。你要是怪，也只能怪他!”
我当即了然，所谓害人，不过是欲加之罪。无论我如何争辩，他早已预判了罪行。
可历经千难，方才到了这里，又见辛姐姐浑身发抖，摇摇欲坠，我如何也不能轻易言弃。
我咬着牙，再次向他示软:“我们花了十年才踏上归途，你就发发慈悲放了我们？
你们打战本就是为了掠夺金银，如今五哥已经给你们了，我甚至都答应了你。
三年后就带着安儿回来，你还不肯应。你难道要逼死我吗？”
他冷笑一声，眉头竖得更高，然后将手伸到怀中，揪握住什么递给我。
“郑嘉元，我真的信了你。“
“我早就知道使臣的勾当，却一直围着不动手，我就是想成全你，不忍教你失望“
“可你呢？！你说三年便会回来，这是什么？”
我低下头去看，见那北珠链子，静静地躺在我的手上。
我摇晃了下，忽而看向远处的茉雅奇。
我分明交代了她，三年后再交予三太子，为何它会出现在这里？
茉雅奇低着头，躲闪开我探究的双目，我便明白了一切。
我揪着胸口，忽而止不住痛，直蹲到地上捂着。
三太子不肯放过我，将我从地上扯起。
“我本是想将你们放了，连郑磐与他那没用的使臣，也一并放了。可到头来，却发现你又一次利用了我。“
“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回来！”
我被他晃得生疼，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烧，顺着经脉，一路往上。
浓烟滚滚，蹿入我的鼻尖，我的脑子，最后遮盖住了我的眼睛。
我跌跪在地上，觉得耳朵里，好像塞进了很多蜜蜂，乱撞着，吵得我直发昏。
昌平哥哥见我不对劲，扑上来将他拦住。“你放开她！”
可转瞬，又被三太子摔到墙角。
我迷糊地转过头，看着昌平哥哥满脸的胡茬，皱巴到一块儿。
又见辛姐姐，像被抽了灵魂一般，贴着墙直发抖。
我只觉得很晕，晕地跪在三太子的跟前。
“我留下，你放了辛姐姐与张娘娘。”
他揪着我的下巴，双眼又结上了厚厚的冰。
“这话，你要是昨日与我说，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现在？晚了！”
“郑磐那小子敢做，就应该承担后果。你也是。”
我无力地抓着他的衣摆，重复念着：“辛姐姐与张娘娘是无辜的，你放她们走。”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亲手毁了。“
“来人，把她们带回去！”
我推拒着来拉我们的兵士，直跪在他的脚边叩头，叩得出了血也不愿停下。
他气得将我拉起。
我便什么也顾不得，挂着他的脖颈，将他吻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