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下)
本篇参考剧情第三十一集
虽然胡宗宪的话听起来颇有一番道理,但海老爷认准的事儿,九头牛怕也是拉不回来,海老爷跟胡部堂谈的是生意,用江西分宜知县的位置,去换海老爷撤回辞呈继续留任,反正海老爷把条件开在这里了,谈得拢便谈,谈不拢也没事,即使买卖不成,至少仁义还在。海老爷冷冷地望着胡宗宪,不慌不忙地问,“卑职就要部堂一句话,是否愿意推荐卑职出任江西分宜”,胡宗宪思忖了片刻,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不愿意做欺瞒世人的事,我也不愿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做事。你如果真要调任江西分宜,我可以再给赵中丞写信,我的奏疏可以不上,我让赵中丞一个人上奏疏,举荐你”。胡宗宪与严嵩本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就算表面上跟严党划清了界限,他也不可能完全跟严阁老切割干净,早晚还是躲不过清流的清算。
海老爷早就看清了其中的利害,所以才劝胡宗宪尽可能地把倒严的投名状纳足,话不妨说的再直白些,胡宗宪想要明哲保身,就不能太爱惜自己的羽毛,总要干一些为人不齿的小人行径,只有自污名节才能过关。谁都知道长江水清、黄河水浊,偏偏你胡宗宪搞特殊,明明是个严党头子,却非要装出一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样子,弄的自己跟朵白莲花似的,恨不得比清流还清,这特么谁能忍得了,就胡部堂这尿性,清流们不弄死他,都对不起自己的贞节牌坊。正所谓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渡自绝人,见海老爷态度坚决,胡宗宪索性也不劝了,大方地表示,保举海老爷去安徽的联名奏疏不上了,自己可以写信让赵贞吉单独推荐海老爷去江西分宜。实话实说,海老爷想去江西分宜当知县,本就是一厢情愿、胡搅蛮缠的事儿,根本不具备任何可操作性,江西巡抚大概率是个严党嫡系,何况吏部现在主事的还是人家小阁老,如果这样都能让鸟知县偷了严阁老的家,那严党估计是撑不到过年了。
什么事能办、什么事不能办,什么事办的成、什么事办不成,其实领导心里都有数儿,海老爷这事儿能办,但绝对办不成,反正最后得罪严阁老的是赵贞吉,既然海老爷不信邪,胡宗宪也没必要拦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要鸟知县不辞官,就随他去吧。该讲的道理胡宗宪都讲了,讲了海老爷又不听,听了又不懂,懂了又不做,做了还特么做错,错了又不认,认了又不改,改了又不服,不服也特么不说,还能让胡部堂怎么办,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教海老爷做人。讲道理,兴国县离着分宜县也不远,拢共就五百多里路,骑上匹快马,三五天就能跑个来回,有事没事的,欢迎海老爷常去分宜转转,好走不送!海老爷一世英名,竟然被一招挂羊头卖狗肉的伎俩给糊弄了,明摆着是在阴沟里翻船了,放着好好的徽州知州不做,偏要去做兴国知县,这便是偏执的代价。
见胡宗宪满口答应下来,海老爷也不疑有它,心中如释重负一般,毕竟胡部堂亲口答应的事儿,多少还算有点可信度,这么大的一个领导,总不至于忽悠自己一个小小的知县吧。海老爷急忙站起身,冲着胡宗宪深深地一揖,兴奋地说道,“卑职就等待着吏部的调令”,胡宗宪不动声色地瞄着海老爷,心中暗道,那你就踏踏实实地等着吏部的调令吧,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摊上个朝令夕改的上司,赵贞吉也很无奈,胡部堂一会儿要联名保举鸟知县去安徽,一会又要自己单独推荐海瑞去江西分宜,恨得赵贞吉是咬牙切齿、左右为难;就这么一个海瑞,赵巡抚一会儿要参劾,一会儿又要举荐,整的自己跟得了老年痴呆似的;举荐就举荐吧,还非要把鸟知县给安排到江西分宜去,这特么也是碳基生物能干出来的事儿嘛,你胡宗宪不敢得罪严阁老,人家赵贞吉就敢嘛,这不就是赶鸭子上架,逼良为娼嘛。
此时画面一切来到了淳安码头,两个衙役引着田有禄上了一艘没有旗号的官船,田县丞在舱外探了探头,一眼便认出了里面的朱七,急忙提着下摆跑进船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身布衣的朱七,正悠哉悠哉地跟另一个锦衣卫下着象棋,见田有禄来了,那锦衣卫故意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朱七,大大方方地认了输,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暗示些什么,反正懂的都懂。朱七收了银子,也不看田有禄,同那锦衣卫一起码着棋,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还认识我们嘛”。田有禄吓地一个激灵,急忙答道,“两位钦差大人在上,卑职就是挖了眼珠子,也不敢不认识”,朱七转过头笑吟吟地说,“呵呵,废话,挖了眼珠子,我还留着你何用阿”,朱七要的就是田县丞这点儿眼力价,手里正好有个引蛇出洞的任务,需要田县丞来配合。
跪在地上的田有禄抻着脖子抬头望着朱七,满脸堆笑地试探道,“是是是,卑职还要留着眼珠子,替钦差大人当差呐”,心里暗暗琢磨着,等一会儿办完了正事,自己争取也跟朱七下几盘象棋,怎么也得输它个百十两银子,权当是贽敬了。朱七双眼看着棋盘,随口问道,“胡部堂来了”,田有禄不假思索地说道,“哦,是啊,正在县衙跟海知县谈话呢”,“那个齐大柱也来了吧”,“是,正在县衙后堂帮海知县家做事呢”,田有禄一五一十地答道。朱七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说,“你去给我办一件事”,田有禄忙着答应道,“钦差大人尽管吩咐,卑职立刻去办”,朱七再次看向田有禄,一本正经地吩咐道,“你直接到县衙后宅找齐大柱,就说赵中丞有重要的话要吩咐他,就说是关于照顾胡部堂的事,记住,叫齐大柱不要惊扰了胡部堂。”
朱七把事情交待的事无巨细,一切细节都考虑到了,田县丞只管安心做事即可,田有禄转了转眼珠,想也不想便满口答应下来,“这个好办,卑职立刻把他叫来,”,田有禄对着朱七磕了个头,一路倒退着出了船舱,带着两个衙役急匆匆地走了。讲道理,齐大柱涉嫌通倭,又是严阁老亲自报的案,朱七亮出“北镇抚司”的腰牌,当着胡宗宪的面直接抓人,也没毛病,只不过人家胡部堂刚刚凯旋归来,朱七也没必要把事做绝,总要给“大忠臣”留几分薄面吧,既然胡部堂盯得紧,那就把人骗出来再抓,只要不是当着胡宗宪的面抓人,人家也未必会跟锦衣卫过不去。齐大柱饭才吃了一半,田有禄就到了,当面把朱七的话复述了一遍,齐大柱不疑有他,换了身衣服便跟着田县丞去了码头。
齐大柱进了船舱,冲着朱七二人大喇喇地问道,“二位是赵中丞派来传话的”,朱七盯着齐大柱仔细地看了又看,双眼都有些冒绿光了,嘴角挂着一抹邪魅地笑,乐呵呵地说,“把你的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齐大柱闻言不禁皱紧了眉头,自己平时虽然也喜欢赤裸上身,可那都是故意脱给妹子们看的,如今换成个大佬爷们儿叫自己脱衣服,这心里别提多腻味了,有些生气地说,“两位要是没有正经事要说,我就失陪了”,说罢转身迈步就要走。“站住”,一旁的锦衣卫大喝了一声,朱七则是满脸戏谑,不以为然地打趣道,“怎么,男子汉脱件衣服害羞嘛”,齐大柱转回头,只见朱七缓缓起身,“唰”地一下脱去了上衣,露出了一身彪悍的腱子肉,直勾勾地对着齐大柱,一时也分不清他这是在挑衅,还是在挑逗。
朱七的行为激起了齐大柱的好胜之心,毕竟比肌肉、比身材,大柱哥可从来没怕过谁,二话不说直接宽衣解带,亮出了自己的一身横肉,两个肌肉猛男,就这么赤裸着上身,面对面地站着,小小的船舱内,充满了一股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分弯弯的味道。朱七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齐大柱,那眼神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微微点头、由衷赞叹了一句,“虎臂蜂腰,上面很正,请把你的尊裤撩起”,看完胸部还要看腿,这朱七确实是个行家。齐大柱不耐烦地撩起了裤腿,露出了一整条小腿,朱七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胯下,不动声色地又坐了回去,眉飞色舞地对旁边那个锦衣卫夸道,“螳螂腿,正宗的身板”,那个锦衣卫点点头,转头又望向了齐大柱,眼神中却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同情。满面含春的朱七,有些意犹未尽地说,“好,把衣服穿上吧”,齐大柱则被朱七那饿狼一般的眼神盯地浑身发毛,不耐烦地催促道,“现在可以说正经事了吧”。
既然谈到了正经事,朱七立刻换了副公事公办的表情,瞟了眼站在船舱口的田有禄,喊了声“进来”,田县丞躬着腰紧走几步进了船舱,“拿给他看看”朱七掏出快金色的腰牌递了过去,田县丞双手捧着腰牌举到了齐大柱眼前。盯着腰牌上“北镇抚司”四个大字,齐大柱如遭电鸡般楞在原地,片刻之后换了副恭敬地语气问道,“两位是宫里的钦差”。“拿过来吧”,朱七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收了腰牌淡淡地说,“你说的没错,奉上谕,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