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众人去后,韩翊朝那大汉道:“史叔叔,你怎来了?”那大汉道:“公子离家半年,既然回来了,怎不先回家一趟?庄主听说你含月楼伤了人,又接连闹了好几场,很是不快,这才叫我们来寻你回去。”
韩翊道:“史叔叔,我有要事在身,你就当没找到我吧。”那大汉白了他一眼,韩翊忙打哈哈道:“这位是我家庄上史威胜史叔叔。”又指着陆、李对史威胜道:“这二位是我至交好友,这位是陆无樊,这位是李瑛瑶。”
二人施礼见过史威胜,史威胜忙也还礼不以长辈自居。史威胜看着韩翊长大,知他性子狂傲,自小没什么朋友,见他称陆、李为至交,自然对二人另眼相看。
史威胜道:“公子这就随我回庄吧。”韩翊道:“史叔叔,我实有要事要办,可不能跟你回去。”史威胜道:“眼下各路人马齐聚苏州,刚那华山二人又死于五霞神掌,形势如此混乱,你不回去,庄主怎能放心!”
韩翊听了个‘又’字奇道:“还有人死于五霞神掌?”“这两日岭南剑派、丐帮等均有人遇害。”史威胜道。“怪了,怪了。”韩翊搓手道,“这些年仙霞派隐然是江南武林之首,怎会如此行事?!”
“我瞧他们是眼馋寒家的秘籍。”史威胜道。韩翊却心中有疑,不由踱步,忽叫道:“不对。未必是仙霞派所为。” 陆无樊心知仙霞派掌门霍顒为人,本难相信,这时听韩翊之言,忙问:“韩大哥,哪里不对?”
韩翊道:“兄弟,你想,方才那两个黑衣人与咱们对敌时,极力隐藏本门功夫,可华山二人已他们被制住,随便一剑结果二人岂不省事?为何非用这让人一眼就能认出的五霞神掌呢!”陆无樊一听,恍然道:“也是栽赃嫁祸!”韩翊点头道:“看来那铁牌只是诱饵,不知这些人到底在盘算什么。”
几人摸不着头脑,史威胜却道:“管他呢,反正三日后自见分晓。”“这是为何?”韩翊忙问。史威胜道:“今日一早庄主便接到黄山派送来的帖子,说他们已擒住了鱼藏派的掌门人,他们黄山派不敢独断此事,遂邀现在苏州的武林同道三日后齐聚太湖西山明月坡一起了结这段公案。”
三人未想到竟是黄山派占了先机,更担心起高凌越的安危。却听史威胜又道:“黄山派既擒了鱼藏派掌门,不悄悄地占了好处,反而弄得天下皆知,我瞧他们是没安好心。他黄山派这二十多年才崛起武林,想来是要借此机会与仙霞派,还有咱们白云庄争这江南武林的头把交椅。”
韩翊笑道:“咱们何用跟他们争呢。黄山派如此大张旗鼓,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便是他们虽擒了鱼藏掌门,可并没得到那铁牌。若此事走漏了风声,引得各派算计,那他们岂不是吃了大亏!”史威胜奇道:“他们擒了鱼藏派掌门人,铁牌自然是落到黄山派手里了,公子怎说他们没得那铁牌?”“因为那铁牌本就不在鱼藏派手中。”韩翊道。
史威胜茫然不解,韩翊却对陆、李二人道:“事已至此,咱们再胡乱探查,也是枉然。我看你们随我回庄,三日后,咱们见机行事。”二人一想,也只得如此,遂与韩翊先回白云庄。
一行人离岛,先走水路去往木渎。此时与那日乘船游玩,心境又大有不同。待到木渎,已离天平山不远,几人弃船登岸。可没走多远,忽见七人纵马而过。其中六男一女,皆一身白衣,背负长剑,个个英姿飒爽。韩翊瞧见不由对陆、李二人道:“咦,瞧这打扮,不是你们太白派的么!”陆无樊与李瑛瑶从未上过太白山,也不知太白派装束何样。
不料,七人从身侧一闪而过,可当先一人听见韩翊之言,立时勒马。回到几人跟前,下马对韩翊抱拳道:“在下太白派陈玄宁,适才无意听到兄台之言,斗敢请教兄台所言何意。”韩翊见这人丰神俊朗,虽稍长自己几岁,可说话倒是客客气气的,忙也一拱手,可刚想开口,却想:“陆兄弟好像不认识几人,他随师傅隐居,必有用意。我还是别多话的好。”
而陆无樊也是这般想法,一时不知要不要说明身份。不料,却听李瑛瑶却已抢着道:“你们是太白派的?我们也是太白派的!”七人闻言,均是一怔,李瑛瑶又道:“我爹是李参行。”几人更惊,“什么?你是李师叔的千金!”陈玄宁脱口道。
李参行之名太白派众人皆知,可他们夫妇离山近十年,此时陡然遇见他女儿,不免错愕当下。李瑛瑶见陈玄宁神情,盯着他道:“怎么?你不信么?”陈玄宁见桃花俏脸湊在身前,春水妙目盯着自己,不觉俊脸微红,忙道:“不敢,不敢。”
眼见李瑛瑶亮明身份,陆无樊只得上前道:“瑛瑶,不可无理,还不见过几位师兄师姐。”跟着向太白几人行礼道:“师弟陆无樊,拜见师兄、师姐。”“你……你是陆无樊?!”陈玄宁惊道,似是比得知李瑛瑶是李参行之女还要惊讶,而其余六人面上也是一般颜色。
“师兄认得我?”陆无樊也是一愣。“师兄,看来咱们倒是错怪那位姑娘了。”说话的是太白派中那女子,也是玄字辈的,名叫梅玄英。陈玄宁点点头,叹道:“只怪咱们先前不认识陆师弟,这才闹出误会。”
陆无樊听得不明所以,忙问:“师兄、师姐,不知有什么误?”梅玄英道:“陆师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前阵子冷千山的一个徒弟上了太白山来,指名要找你。我们那时不知你是谁,自然说太白派没这号人。不料那女子以为我们骗她,一时言语失和,动起手来,几个师弟功夫不济,伤在她手上。”
“是萧冰婵么?”陆无樊忙问。梅玄英点头道:“正是她。陆师弟与她相熟么?”陆无樊一听,果真是萧冰婵,想到已时过三年,她竟还要与自己为难,心中无由一叹,说道:“我曾与她结过梁子,没想到因而累得门中师兄弟受伤,实是我的罪过。”梅玄英道:“好在几人伤的不重,陆师弟也不用太过自责。”李瑛瑶在旁气道:“这丫头还觉欺侮你不够么?!竟没臭完了,若叫我撞见她,定好好为你出气。”
众人也不知他们有什么过节,陈玄宁则接道:“这萧姑娘来门中生事伤人,若任她去了,倒显得咱们太白派怕了‘昆仑一气’。掌门师公遂下令先将她关了起来,又命我等下山来请冷先生。只是冷先生侠踪少现,我们打听到凌霜仙子曾徘徊此处,便赶来了,没想到却遇上了陆师弟和李师妹。”李瑛瑶惋惜道:“那可太可惜了,我们前几日才与白姐姐分手,现下可不知她去哪了。”七人听她管白雪清叫的亲热,一时不解。可毕竟今日几人才相认,也不好多说什么。
韩翊则道:“诸位太白高贤,三日后有场聚会,凡在此间的武林人士想来都会到场,我看诸位不如先同陆兄弟和李妹子一齐到我庄上盘桓几日,三日后,想必便能遇上凌霜仙子。”韩翊爱屋及乌,遂相邀太白诸人。陈玄宁心知此言不差,可毕竟初识,遂婉言拒绝。
韩翊诚意相邀,忽听李瑛瑶道:“对、对,咱们一同去吧,也省得师兄师姐们白白奔波。”陈玄宁闻言终道:“如此,多有叨扰了。”其余六人听他号令,自无异议。韩翊笑道:“各位能够赏光,小弟求之不得。”
太白七人遂与韩翊几人同往,路上各报姓名。太白七人此次前来的均是玄字辈的门人,陈玄宁、梅玄英是太白掌门大弟子的徒弟。而得知韩翊是名动江湖的白云庄少庄主,也心是生敬佩。
不多时众人便到天平山,是处奇石佳木,清泉潭溪,实是景致清幽。一行人踏桥凌波,穿林绕树,到得庄前,但见匾额上“白云庄”三个大字,笔意纵横,颇有武林世家的气势,而进到庄中,见山池环木,水榭楼阁,便是一座园林,出处透着水乡韵致。
这时早有人前去通禀,史威胜便引众人沿曲廊蜿蜒而入,来到庄主会客的怀云堂。白云庄庄主韩定安已候在堂前,他亲迎于此,足见对太白派重视,非因来的只是一些后生晚辈,便有怠慢。
太白诸人见韩定安四十五六上下,气度不凡,忙上前拜见。韩定安揽起众人道:“太白派垂名天下数百年,今日一见诸位少侠,便知太白门下玉树盈阶,叫人好生羡慕。”陈玄宁忙道:“韩庄主侠名远播,少庄主龙章凤姿,今日得见,幸何如之。”韩定安哈哈一笑,将众人引入堂中,却只对韩翊不露笑脸。
众人落座,立有佳茗奉上,韩定安道:“当年白沟河一会后,我与徐掌门睽违日久,拳念殷殊,想来徐掌门现下修为更臻化境了吧。”陈玄宁道:“蒙韩庄主挂念,掌门师公年事已高,对自身武学修为已看淡了。现下只全心教导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后辈。”
韩定安点点头,几人又客套一番,终说起三日后明月坡一会,韩翊道出其中非常之处,韩定安思索良久,终道:“江湖风波几时休!纵有祸患,咱们也当尽力消弭。”几人连连称是。
而后韩翊便带着众人在天平山游览,晚间韩定安大摆筵席,招待诸人。而待宴罢众人各自歇息后,韩定安又单独将韩翊叫出,对他这几日不归,还到处惹事,狠狠骂了一通。
这一通骂,韩翊虽没听进去,却弄得他睡意全无,便拎上坛酒,去找陆无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