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国师卜算非常了得,其地位能与皇帝平坐,后人却喜欢称他为—— 厄运神算。
天元三百二十一年。
沧流国。
金銮殿里,百官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坐在龙椅上的明黄色身影看着跪在殿内的官员,咬牙切齿地说:“钱皇后薨逝不久,按律法一年内不可立后。朕的爱卿个个都是厉害人物,找不着皇后的遗体,却在这儿商量立后之事!”
一位官员胆颤惊心地站起,朝着皇帝躬身行礼,大臣说:“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太过玄乎,想必那贼人十分了得,不是常人所能应付得了的。所以……”
话还未说完,皇帝道:“那朕要你们有何用?”
大臣被吓得不轻,但想到皇帝对楚贵妃的宠爱,以及宫中那位的承诺和事成后丰厚的报酬。
哆嗦着握住手中的象牙板,道:“臣认为,应当先立楚贵妃为后,钱皇后的事,之后再慢慢彻查。律法是先皇颁布的,陛下作为现任的君主,也是有权更改的。”
皇帝看着那不停颤抖的大臣,质问道:“那爱卿是把先皇置于何处?把朕又置于何处?”
站着的大臣听闻皇帝的回答,心中已明白皇帝的意思,但支持立后的何止他一人,难道陛下还得把这一殿的官员全部砍掉?
大臣赶忙跪下,颤抖着声音说:“臣不敢,但为国家考虑,为皇室考虑,臣恳请陛下立后!”
随后众臣们也异口同声地附和道:“恳请陛下立后!”
皇帝看着大殿内的官员,心中烦闷。都说百善孝为先,可他提起先皇也无济于事,无奈地看向一旁的太监,皇帝皱着眉头说:“退朝。”
太监扯着尖嗓门儿喊道:“退朝!”便小跑着追上已经走远的皇帝。
大臣们见皇帝朝内宫走去,心中各有所想,齐声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皇帝走远,大臣们纷纷从地上站起,拍了拍官服上的灰尘,陆续退出了金銮殿。
皇帝走过回廊,侧身转向身后跟上来的太监,满脸愁容地说:“你去把国师请到御书房,就说朕总做噩梦,想请他算算。”
“嗻。”那太监细声细气地回答,握着手中的拂尘,躬身退下。
太监坐着马车赶到国师府,他掀起车帘走下马车,戴上红官帽,迈着碎步小跑到国师府门口。
握着铜狮嘴中的门环,敲了敲朱漆色的大门。
没过多久,红色大门开了一道缝,一个面容清秀、身穿绿色粗布衣的侍女探出身来,她看着太监问:“你找谁?”
太监清了清嗓子,微微弯下腰,看着侍女低声道:“陛下最近老是做噩梦,就派奴才前来,请国师大人前往御书房,为陛下卜算一番。”
侍女盯着太监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劳烦公公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回。”
侍女关上朱漆大门,上好门闩,踩着石子小路朝后院的桃林奔去。
桃林中,桃树下,流水溪畔,一位身材修长、体形俊美的男子,正挥舞着长剑翩翩起舞。
他穿着上好的冰蓝色丝绸衫,绸面绣着桃花纹的雪白滚边,那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一番练习后,男子把剑放回剑鞘,走到桃树旁坐下。看着正喘着粗气的侍女,男子问道:“什么事?”
侍女调整了一下呼吸,对着男子微屈膝行礼,然后站定才开口:“启禀公子,门外有位公公让奴婢捎口信,他说陛下最近总是做噩梦,想请公子去御书房卜算。”
男子闻言,掐着手指算了一算,微微蹙起娥眉。起身走到侍女跟前,把剑递给侍女,嘱咐道:“我要离开一段时日,在此期间如果遇见旱灾,你们就收拾好行礼离开这里。”
侍女接过长剑,微红着脸答道:“奴婢知道了。”
嘱咐一番后,他迈着步子,朝着大门走去。
看着国师府的大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位身材修长,长相俊美的男子。太监和车夫急忙跪下行礼,道:“国师千岁。”
男子说:“起来吧。”
“嗻。”
“是。”
太监和车夫起身。
男子正要上马车,太监流星赶般地小跑到马车前,笑容可掬地为男子掀起车帘,道:“国师,请。”
上了马车,太监和车夫坐在前面驭马。还好国师府距离皇宫很近,不出半刻钟便到了。
进了皇宫,太监低头哈腰地走在前面带路,路过的侍卫皆低头行礼,不敢多看一眼。走到御书房门口,太监尖着嗓子喊道:“陛下,国师大人到了。”
一脸愁容的皇帝听闻国师到,他整理好情绪,笑着将男人拉进御书房。
“国师,请坐。”皇帝拨开水晶帘,将他拉到明黄色的软踏上坐下,恭敬地递给他一杯热茶。
男人接过皇帝手中的茶盏,将茶放到软榻旁的檀香木书桌上。
站起身,看着皇帝略显憔悴的脸说:“臣站着就好,陛下请说。”
见国师直接切入主题,皇帝也不多做耽搁;他侧过身,指着一旁的太监吩咐道:“你出去,把门带上,没朕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吱嘎”一声,太监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御书房。
看着紧闭的房门,皇帝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涩,他垂着有些发黑的眼皮,叹道:“今年发生的事情太蹊跷了,钱皇后薨逝,她的遗体在重重看守下被盗走。”
皇帝端起书桌上的另一杯茶盏,揭开茶杯盖,轻轻地抿了一口,接着说:“大臣也不省心,钱皇后刚走,他们便想着法子逼着朕立楚贵妃为后。”
男子听到这儿,不禁蹙了蹙眉。
皇帝注意到男子的神情,忙问道:“国师可有预测到什么?”
注意到皇帝的视线,男子揉了揉眉心,看着皇帝说:“臣听闻,陛下一直在做噩梦,便为陛下算了一卦。”
皇帝说:“结果怎么样?”
男子回答:“陛下想知道的事和钱皇后的遗体有关。”
听闻此事和钱皇后有关,皇帝说:“具体说说。”
男子神情淡定地说:“臣测算出,有一赤鬼即将出世。”
说道这儿,男子便不再吭声。见男子许久也不说话,皇帝一脸疑惑,询问道:“那这和钱皇后有什么关系?”
男子对着皇帝抱拳行礼道:“臣不敢说。”
看着站在一旁的男子,皇帝拍着他的肩膀说:“有什么不敢说的,不用上朝这种事,朕都准了,还有什么不能准的;放心说,朕恕你无罪。”
得到皇帝的恩准,男子说:“此赤鬼便是钱皇后所化,赤鬼出世,旱灾连年。遗憾的是臣无法测算出那盗尸之人。”
皇帝听完这话,眉头紧锁,他用手拖着下巴,在书桌前来回踱步。
他想了一会儿,抓住男子的胳膊,问:“能解决吗?”
男子沉默片刻,终是说:“能。请陛下放心,既然臣已经算出了结果,就有方法解决它。”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奴才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本宫想见皇上。”
“陛下正在商量大事,不见任何人。”
男子听着门外的响动,看向皇帝,低声说:“陛下不必担心,臣这就着手准备赤鬼之事,臣就退下了。”
皇帝听着房门外的声响,只得回答:“好,那就劳烦国师了。”
男子走到御书房门前,伸手打开房门。
入眼是一位衣着华贵,皮肤白皙、长相妖娆的女子,她站在御书房门口,一双狐媚子眼,直勾勾地盯着男子。
楚贵妃把双手放在腰的右侧,轻轻蹲了蹲,轻启红唇:“陛下万福、国师万福。”
皇帝在屋内点点头,而男子则扫了一眼楚贵妃,待看清来人后,并不想多做理会。
见男子正要离去,楚贵妃说:“国师请等一等。”
看向楚贵妃,男子并不想理会眼前的女人,于是淡然地说:“贵妃娘娘有什么事吗?”
得到男子疏远的回答,楚贵妃浅笑燕燕地对着屋内的皇帝说:“臣妾听闻,陛下终日操劳社稷,于是便做了些莲子羹,特意端来给陛下尝尝。”
然后转过身,从婢女端着的银盘子里拿出一碗莲子羹,把莲子羹递到男子身前,说:“既然国师也在,不如也品尝一下。”
男子看着碗中那不易察觉的透明蛊虫,正想拒绝。
楚贵妃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威胁:“苏陌,你若不喝,那赤鬼我可就提前放出来了。”
苏陌闻言,接过楚贵妃端着的莲子羹,一饮而尽。
把空碗还给楚贵妃,语气森冷地说:“多谢贵妃娘娘款待。”
接过空碗,看着苏陌离去的身影,眼底闪过淡淡的阴郁;把空碗放在银盘子里,走进御书房。
皇帝扶着额头坐在软榻上,指着檀香木书桌,对着楚贵妃道:“放那儿吧,楚爱妃有心了。”
楚贵妃从另一个银盘子里端出热气腾腾的莲子羹,放在摆满奏折的檀香木书桌上,用妩媚的声音说:“陛下趁热喝。”
沧流国外。
苏陌取下头上的玉簪,把玉簪放进衣袖里,乔装打扮一番后,租了一辆马车。马车夫驾着车,大声说:“瞧客官那身姿,俺差点以为是沧流国的国师。”
“为何这么认为?”苏陌坐在马车内看着蔚蓝的天空。
马车夫说:“俺是个粗人,看不懂大字,但众所周知,国师那是长的一个玉树临风。俺瞧客官长得又好看,穿着又和国师特别像,要不是头上没有国师那根玉簪,俺就真的以为你就是国师。”
苏陌回答:“穿得有点像罢了。”
他坐在马车里,卜算了一下鬼王的方位,其实赤鬼是很容易对付的,但难对付的是那制造赤鬼的人,那人给赤鬼下了禁制,导致苏陌没法除掉赤鬼,只能借助鬼王的血脉之力镇压。
掀开车帘对着马车夫,苏陌说:“前面的路口向东走。”
车夫架着马匹发出洪亮喊声:“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