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 04
书名:凯旋之章 作者:渊辰天 本章字数:4160字 发布时间:2022-06-01

接下来的路途比较平静,没有什么惊喜,也不存在什么危险,很快前方就传来了湍急的水流声,那种一泄而下千万尺的气势之声,这要不是瀑布就没有其它任何可能性了。

但韩司门还是猜错了一半,前方确实是瀑布,只是这水是凭空从泥土中一跃而出的,根本无法知道这水是从哪里而来,甚至更惊奇的是,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水,韩司门弯腰靠近去看,这分明就是刚烧熟的滚烫的开水。

毫无疑问的,其他的路线肯定是没有的,就算有也是要绕行几十几百里的节奏,就目前的情况看,不成功便成仁了。

韩司门考虑了很久,这毕竟不是儿戏,挺身涉险对一个人类来说是很艰难的抉择,这挑战了人对求生的渴望。

韩司门最终还是放弃了,他鼓不起这个勇气。

慢慢踱回到一棵树旁,背靠着坐了下来,他想起了南宫墨,想起她那美丽的脸庞、灿烂的笑容,是如此得动人心弦,韩司门不禁失声苦笑,低沉又短暂,眼角隐隐有些湿润。

时光又流逝了很久,大约也有一个小时这个样子,韩司门长叹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拔地而起,深吸一口气,飞奔向前纵身一跃,飞离了脚下的绿地,景象迅速转为一大片不规则多边形的水池。

然后身子急速下落,风在耳边、鼻子前呼呼地吹,令他心跳不禁急速起来,甚至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眼看着就要落到水中,韩司门一咬牙,失声大吼,双手抱头扎入了水面。

这一瞬间的触感着实吓了韩司门一大跳,因为水温竟是如此得冰凉,把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刺激了起来,令他再一次失声惊叫,只可惜在水中,就发出咕噜咕噜的气泡声。

韩司门赶紧游出水面,右手刷了一下脸,眼前的景象清晰起来,虽然水池中依旧是热气腾腾,但还是能看清陆地的方向,韩司门随即准备登陆。

刚爬到陆地上,韩司门就被挡住了视线,当事者是一座漆黑无比的大山,十丈以上尽是黑色浑浊烟雾缭绕,但是之前在瀑布上时韩司门看到的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当时还把他绝望个半死,看来一切都是假象。

这黑雾的范围非常得广,几乎覆盖了整座山,韩司门在山脚下观看着它的形状和飘动轨迹,猛然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在卫星影像上见到的灰色地带。

跋涉千山万水,终于不负所望抵达了目的地,韩司门心中升腾起一股喜悦。

但看着透明度几乎为零的黑雾,前方又不知有多少凶险,不必多说、不必多想,再多的抱怨也都是浪费情绪,路既然给你摆在眼前,不管它长什么样,你总归要走过它。

前面的路有惊无险,毕竟双眼可以看到的景象都可以提前做出预判,直到来到黑雾前,韩司门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探入身去。

步入烟雾中,能见度骤减,刚才还没什么风,由于韩司门的加入,像是引起了它们的注意,一下子猛烈起来。

这黑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烤焦的石墨混杂着苦涩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实在难闻,韩司门捂鼻也不是,不捂也不是,很是纠结。

脚下的路倒是比较柔软,韩司门伸手探了一把,抓起一股粉末,凑近看了看,什么都看不清,便移到鼻子前,却没控制好力度,呛了出来,感觉像是水泥。

走到这里,韩司门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这片长达数百里的类似原始森林的地域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存在,因此习惯了以后,见到什么都不足为奇。

自从穿过那个石阵以来,韩司门感到一路平静了许多,也许那石阵是个分界点,穿过了前半段,后半段就是给你喘息的。

这次韩司门大概计算了一下自己向上攀爬的时间,差不多有一小时之久,脚下的山体材质始终保持粉末状,但从刚刚开始产生了些许变化,似乎变得粘稠了一点,而且有部分附着在了手脚上,越来越多,最后开始向身体蔓延。

韩司门脑子中不断涌现出一个字:水。

后边跟上一连串的问号。

于是他加快步伐,虽然已经精疲力竭,但他的耐力和毅力出奇得持久,很快他就触摸到脚下的路变成了粘稠度较低的液体,此时此刻已经闻不出是什么味道,嗅觉早已被这里的空气同化了。

这液体混入之前粘在身上的泥巴,越积越多,大大增加了韩司门的重量,使他不得不停下来拼命地将它们甩开身去。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甩,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个趔趄,韩司门扑倒在地,向下滚了一段距离。

待稳定身子后,他谨慎地瞧了瞧黑乎乎的四周,意识到:已经越过山顶,开始走下坡了。

于是他猛地一跃而起,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连滚带跑向下冲去,中途有段路程温度逐渐升高,他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向旁边避开以远离热源。

韩司门哪里还有心顾得了周围的情况,先下山再说。

正胡思乱想间,黑雾突然从眼前向脸后倒去,即使是阴天,光线还是刺痛了韩司门的双眼,右手赶紧本能地掩了上去。

待视野缓和后,他看了看前方,本以为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却又是一座大山阻住了去路,值得安慰的是,前方的山还是属于比较正常的。

韩司门又回头看去,烟雾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像是被一大块玻璃隔了开来,笔直地伸向云霄,却没有一点朝他这边散漏过来。

左眼角一道光芒引起了他的注意,转头望去,是一条长锁链,前半段红光闪烁,一直延伸向对面的山体上,也就是说,这是通往对面的路径,韩司门又朝四周查看了一番,给这条路增加了唯一性。

他忍住坐下来休息一会的冲动,缓步移动到铁链跟前,才看清原来红光是它被烧红所散发出来的,这也同时解释了刚才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热感,韩司门恍然大悟。

随即他又犯起愁来,这样的铁链,要如何过去才好?

虽说穿有颜蒙提供的战甲,但是手和脚仍是没有包裹在内的,他不可能单凭两个前手臂挂在铁链上前进,手和脚肯定需要借力才能安全爬行。

韩司门这才坐下来,想想应对之策,只可惜肚子饿得咕咕叫,大脑营养供给不足,造成缺氧,使他反而不自觉思考起了人生。

但最终的结果还是倒在山上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还是亮的,应该没睡多久,肚子可能是饿过头了,暂时没有什么感觉,头脑倒是清醒了一点。

韩司门再次爬到铁链边观察了一番,突然一些细微的细节蹿入眼帘,他小心地靠近,铁链散发的热量还是烧得他的脸颊发烫,终于他看清了那些东西,是水泥凝固后形成的石块。

韩司门下意识地蹲下身抓起一把地上的粉,这果然是水泥。

一个冒险的想法在他脑中形成,又跑回烟雾中,直到触及到墨水般的泥浆,他大把大把地将水泥往泥浆中推,觉得差不多了,将双手和双脚完全浸泡进去,直到沾满了厚厚的一层水泥浆后,他又赶紧起身,拖着沉重的身体拼命跑回到铁链边。

在这样的高温下,水泥很快就会凝固,韩司门能持续的时间不长,虽然把握不大,但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考虑了,毕竟水泥不会停下凝固的进度。

韩司门一个深呼吸,双手抓上了铁链,随即双脚也跟了上来,幸亏刚才滚的水泥浆比较多,热量还没那么快传上来,韩司门赶紧向前爬去。

这条铁链从烟雾中延伸出来的部分开始算起,烧红的长度并不长,就三十米左右,但这就像走钢丝一样难度巨大,身体在快速前进的状况下只会剧烈地左右摇晃,一个不小心就会摔进万丈深渊。

韩司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一直盯着深渊看,毕竟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恐惧会被无限放大化。

手脚上的水泥浆在快速凝固,韩司门不得不边爬边甩,不能让其粘在自己的身体上,而且又要考虑到裸露出来的皮肤不能碰到嗞嗞冒火星的铁链,使他的动作看上去相当别扭。

纵使他再小心,还是会有疏忽大意的时候,他的左脚脚踝边缘与右手手腕部分同时触碰到了火红的铁链,一股钻心的疼痛感涌过全身,四肢顿时脱力,整个人从铁链上掉了下来。

韩司门一个机灵,凄厉地惨嚎一声,千钧一发之际用双手的前手臂交叉挂住了铁链,这惨叫既有皮肉烧伤的痛感,也有求生的强烈渴望,头发也在此时烧掉了些许。

韩司门的脸已经变得十分苍白,冷汗从毛孔里不断溢出来,他咬着牙回头看了一眼,就差一米左右了,没有功夫准备,双臂齐下向后移动,终于攀过了这犹如千年的距离。

韩司门这才停下来休息一会,大口喘着粗气,刚才没顾得上伤口,现在注意力转移,痛感再次涌了上来,疼得他一阵痉挛,多亏他死死抓住铁链,才没有脱手。

这一段下来,韩司门几乎是耗尽了所有的体力,但铁链的路程还有三分之二,此时放弃就太丢脸了,虽然没有人看到。

韩司门花了极大的努力才爬回到铁链上,体能确实消耗太大,此时只感到天旋地转,不得已,只好先抱着铁链恢复一下。

韩司门一边缓解着头晕,一边寻思着待会上了陆地后抓点树皮充下饥,可是四肢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就是不肯动弹,他只好再休息一阵。

没有了高温的威胁,韩司门安全地抵达了对面的山峰上,刚一着陆他就贪婪地滚翻在柔软的草地上,此时起了一阵风,不温不凉,草尖哗哗地刮着韩司门的脸,他这才注意到这草地竟然出奇得柔软,忍不住伸展双手抚摸了几个来回。

转头看向孤零零横跨在两山之间的铁链,韩司门也才开始好奇它只有三分之一段烧得火红的原因,却很快被咕噜噜的肚子拉回了思绪,他用手支撑起上半身,由于一股酸劲不住颤抖,眼前涌出大量的金色星星,看来体力真的是透支了。

待一切都缓过来后,他步履蹒跚地走到一棵大树旁,用指尖抠下来几块树皮,想也不想就扔进嘴里咀嚼,味道如何已经无关紧要,因为韩司门早已不在乎了。

吃了大约一平方分米的树皮后,他靠到树旁,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口,手上和脚上被烫伤的部位已经完全发白,又痛又麻的感觉持续不断,可能是铁链温度太高的原因,水泡还未出现就被扼杀了,整个伤口呈向下凹陷的形状。

韩司门放弃继续恶心自己,转成发呆,时不时地进行一次深度的深呼吸。

正在氛围处于相对惬意的状态之时,右后颈接触到一股冷意,信号同时传到大脑,令韩司门的精神一个机灵清醒起来,他扶着树爬起身,还没到一半,就被左肋间的一阵剧痛打趴在地。

这一阵痛持续了好一会才隐隐消去,韩司门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一块区域,来回摸了好几个回合,后背上的凉意顿时爬了上来,之前在树下睡着后醒来的那股不详感再次跑回到脑中,不过这一次,他清楚地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一根肋骨消失了一半。

韩司门就这样俯身趴在地上,努力地回想这一路的遭遇,始终抓不出有令他伤及肋骨的情景,唯一有可能性的即是与机器人搏斗时造成的结果,可是韩司门不记得有被击中过肚子,那这一半肋骨去哪了呢?

又到底是如何消失的?

韩司门瞳孔瞪得老大,思绪被恐慌淹没过去,这一匪夷所思的遭遇实在是令他大大长了社会见识,而且已经是超乎科学常理所在了。

过了很久,韩司门意识到,在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想这种事情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没有人会来在意你,更不会有人来帮你摆脱困境,只有完成任务才是最实在的。

韩司门觉得自己休息够了,起身进入身后的并不茂密的树林中,这里的树并不像之前的颜色那么深,而是非常得鲜艳,韩司门感到热烈的生机一直在扑面而来,精神顿时振奋了不少,不仅步伐有力了,也更稳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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