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郊见到大家神情怪异的样子,便疑惑道:“我是哪里说错了吗?”
谢晋游环顾四周,轻声道:“怕不是装神弄鬼,是真的有。”
叶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朗朗乾坤之下,天下真的有鬼魂作祟?”
谢晋游回答:“乾坤朗不朗另说,八宫镇的鬼魂是的确存在,我亲眼见到秦荒跟一个女鬼搂在一起。”
众人遂将目光凝聚在秦荒身上,等待着他的故事。他摆了摆手,只能将自己在屋中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其中没有提及昭夷的出现。
“这么说来,秦兄与那鬼魂交过手,而且那鬼魂能化作黑雾,最后也化作黑雾消失。”叶郊的神情中满是不可思议,“你是说鬼魂附身在某个女子身上?”
秦荒点了点头,“这也是我的猜测,那女子身上是温热的,应该是普通人。”此话一出,他觉得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更加怪异起来,急忙道:“你们是不知道当时的惊险,我差一点就要魂落八宫镇了,幸好急中生智将她打走。”
片刻后,聂疏狂道:“那现在又是没有线索了。”
“也不尽然,再闯一闯那间屋子,找出四十年前八宫镇的秘密,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秦荒说。
“那事不宜迟,我和秦兄、疏狂三人进去吧。”叶郊提议道。
秦荒立即反驳:“不用,我一个人进去。”
“不可,你一人去太危险了。”
秦荒稍一琢磨,解释道:“那女鬼能幻化出黑雾,在黑雾中大家各不相见,其实人多了也没用,她只会与其中一人战斗。而且,人多了会让她有所顾忌,反而不利于我们调查。”
秦荒之所以想一个人去,除了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外,也有私心,那就是使用瀚海夜明珠看到鬼魂的过往,瀚海夜明珠暂时不能让大家知道。
谢晋游第一个同意道:“我觉得有道理,他一个人进去,我们在外面守着,对方一旦逃出来,我们就来个出其不意。”
临秧回忆道:“当时进屋之后,我被一阵黑雾蒙住,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聂疏狂说:“就算你一人去,也要有接应之人。”
“我尽量不与对方交手,你们不要远离,在屋外等着便是。”秦荒说。
叶郊思考再三后,只好依秦荒所言,“那你一个人先进去调查,我们在外面守着,一旦有危险立刻跟我们说。”
众人商定之后,准备再次前往那间屋子。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先安抚一下八宫镇里的镇民,毕竟刚才这一战让附近屋中的人心惊胆战,人与鬼的较量可不能殃及池鱼。
来到那间破旧的屋子前,头顶上空再一次浮现出如墨的乌云,就好似有魔鬼在云端执笔,滴滴诡墨晕染开来。四周忽而刮起阴风,聂疏狂立即拔剑以待。
“我们三人各守一个方位。”临秧说,她和叶郊、聂疏狂三人各站到一个方位,藏星和寻夜则退到稍远处。
一切就绪后,秦荒轻触房门,只见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秦荒缓缓踏入,而后门“嘭”地一声迅速关上,屋外三人手心已然冒汗。
就在此刻,屋中生起蒙蒙黑雾,雾中似乎传出唳啸之声。秦荒立即拿出瀚海夜明珠,用手紧紧握住,夜明珠的萤光散到空中,如夏末流萤,萦绕在他身边翩跹舞动。
恍惚间,秦荒眼前的空间突然扭曲起来,随后黑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仙境一般的地方。风里携着阵阵馥郁,水面飘来片片芳菲,周围是蓊蓊森林,林中还有淡雾袅袅而起。
这时,秦荒身前有一片萤光坠地,然后幻化成昭夷。昭夷凝眸望了望四周,震惊道:“这是上古时期。”
“上……上古时期!?”秦荒长大了嘴巴。
“你看这周围的草木都与现在的不同,是上古时期独有的。”昭夷解释道,“没想到八宫镇的鬼魂还能牵扯到上古时期。”
“那现在怎么办?”
“等,瀚海夜明珠能重现以前发生过的场景,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待它出现。”
两人就这样等待着,四目相对。片刻之后,昭夷将目光移开,因为她只是一道虚影,所以看不出是否脸红,但秦荒的脸肯定是红了。他故意喝了口酒,假装脸红是喝酒所致,但没料到的是这里根本就无法喝酒。
他干咳了一声,忽然道:“我就这样出现在这里,屋里的我会不会有危险?”
昭夷摇头说:“不会,你来这里不过是瞬息之间,那鬼魂无法攻击到你。”
秦荒这才放下心来,而后向昭夷靠了靠,叹息道:“哪怕是这瞬息之间能看你一眼,我也满足了。”
昭夷浅笑,“我这样子可是连女鬼都不如,你也喜欢?”这话似有它意,秦荒刚想点头,忽而听到一声空灵的鸟鸣声从头顶上传来。
“唳——”
只见一只载着仙气的鸟飞过,昭夷惊诧道:“这是神鸟精卫。”
秦荒听到“精卫”这个名字,想到神话传说中确实有“精卫”存在,可现如今竟然亲眼见到上古时期的神鸟,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在下一刻,两人感到眼前的景物一晃,便瞬间被精卫神鸟带到另一个地方。此地有一半处在阳光之中,另一半处在黑暗之中,此地名为扶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扶桑。”
在光与暗交错的地方,长着一株花草,其上有两朵花,一朵向阳而生,另一朵向阴而生。两朵花并蒂而开,但颜色迥异,前者为明亮的橙色,后者为黯淡的暗灰色。
“这朵花可能是传说中的阴阳两界花,花开并蒂,其中一朵代表光明,在凋谢时会将善良洒向人间;而另一朵代表黑暗,在凋谢时会将仇恨洒向人间。”昭夷真是什么都懂。
就在这时,精卫神鸟向阴阳两界花俯冲而去,然后一口将其吞入肚中。
“它将两朵花都吃了……”秦荒惊讶道。
接下来,两人眼前的景物不断变化,似乎是被精卫神鸟带着飞行,越过无数山川河流。在此期间,它体内的阴阳两界花混合了它的精气,竟然化为两颗种子,最终通过它的便门向地面坠落,而他们两人也跟着坠落。
落地之处是一片草地,两人周围的景象快速变动,意味着日月盈亏、沧海桑田。
最终,此地成为了一个小镇,便是八宫镇。有一怀有身孕的农妇在田里耕作,忽然发现田地里长出了两朵花,一朵鲜艳,另一朵黯淡,她将两朵花都摘了回去。
秦荒问道:“那两朵花就是阴阳两界花吧?”
昭夷点了点头,“没错,外加精卫神鸟的精气。”
农妇将两朵花摘回去之后,以为吃了之后可以补气,对腹中胎儿有好处,于是炖成汤喝了。没过多久,农妇生下一对双胞姐妹,在取名之时,姐姐竟然自己发出了“精卫”的声音,于是算命先生给她取了精卫之名;而妹妹被取名为阿菀。
姐妹俩渐渐长大,精卫活泼聪明,为人善良耿直,时常帮助乡亲邻里,很是招人喜爱。然而阿菀却沉默寡言,不爱跟同龄小孩玩耍,被认为性格怪异。
有一日,阿菀鼓起勇气与几个小孩在海边玩耍。意想不到的是,一个巨浪打来将两个小孩卷入海水中,再也没有上来,镇民门闻讯赶来,平时对阿菀的厌恶之情终于在今日爆发开来,纷纷指责是阿菀害得两个小孩落海身亡。
阿菀不善言语,此时此刻内心慌乱不知该说什么,之后她母亲也赶来了。
农妇说:“我家阿菀肯定不会害人的。”
听她这样一说,大家又纷纷开始指责农妇,甚至开始拳脚相加。阿菀看在眼中,阴郁的内心终于爆发开来,体内的阴阳两界花气息苏醒,一声咆哮过后,海中便翻起一个巨浪,巨浪将包括她母亲在内的好几个镇民卷走,她母亲不善水性,最终沉入海底。
剩下的人见状,便认定了阿菀是个妖怪,纷纷躲回家中。
阿菀这无法自控的爆发,间接杀死了自己母亲,她极度自责,便缓缓走向浔海,想要轻生。
就在她将要没入海水的那一刻,姐姐精卫终于赶来,她疯狂地跑向海水之中,奋尽全力要将阿菀救起。可两个小女孩都不会游泳,经过一番挣扎过后,精卫不仅没能救起阿菀,连自己也沉入海里……
看到此处,昭夷叹息道:“一家母女三人被阴阳两界花所害,但最终还是被人心所害,真是令人唏嘘。”
她话音刚落,只见浔海之中有一缕孤魂飘了上来,阴沉道:“你们害死了姐姐和娘,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