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将身后的兵士,多分了两个给十九姐,让他们将十九姐带走。
等除了他们的脚印,才跟着身后的兵士,往反向的树林里跑。
只是越往林中走,积雪越深,迈步的速度也越发慢了下来,身后的响动却越逼越紧,连急切的换气也清晰可闻。
我不安到极点,咬着牙又跑动起来。
仅剩的两个兵士见我实在吃力,索性一左一右将我架着,继续穿行。
我将手搭在他们肩上,果然觉得轻松许多。
只是天黑雪深,又急着奔逃,谁也没有仔细看路,刚翻过一个雪堆,便一脚踩空,三个人连滚着栽到坑里。
左侧的兵士腿上被刺,当即喊叫一声,另一兵士急忙去捂。
再抬眼,身后的追兵已将我们团团围住。
我见他们足足来了八人,我们如何也不是对手。便凑到那兵士的旁侧,嘱咐他们躺下别动。
再仰着脑袋,望着雪面上最高的一个影子问:“你们是谁?”
最高大的一人往前凑了凑,见只我一人立着,便指示着其余几人:“把她给我抓上来。”
旁侧的兵士听了,当即提住我的肩膀,拎上雪面。见我是个女人,粗手便不安分起来。
我用手肘撞了他一下,高声呵斥:“放肆!我可是国相的嫔妾,你们谁敢动我!”
被撞的兵士,本抽着刀要反击,一听我的身份,便缩回高个大汉的跟前。
那高个大汉将我提起,左右看了看,问:“国相的家眷都在燕都,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嫔妾?”
我顺了顺气,学着十九姐的模样扬起下巴:“我是跟着国相一起来上京的郑国公主,看你不过是个千户,也配见我?“
”你是赛里达的人,还是乌独卜的人?你把他们带来,自然识得我。”
刚缩回去的兵士,见我直呼赛里达与乌独卜的名讳,登时便拿刀指我:
“大胆!珍珠大王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还想让大王来见你,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我当即恍然,他们是乌独卜的部下。
乌独卜虽不喜我,总比赛里达要多些人性,落到他的手中,多少还有转圜余地。
便挺直了身子:“既不能让他们来见我,那你们就带我去见乌独卜,我有军情要向他禀报。”
高个子转着眼珠,打量我几眼,并不相信。
我便又催了句:“我可是国相派来传信的,要是耽误了军情,你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高个子听我说得有模有样,摸着胡子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信了。便亲自将我捆绑了,丢上马匹。
旁侧的兵士见我们要走,便指着雪坑里的兵士:“那这两个人如何处置?”
我见那高个子拔刀,赶忙抢言:“他们是国相派来送我的,刚受了重伤,我看活不成了,军情重要,只能牺牲他们了!”
旁侧的兵士,提着刀拍了拍,见两人果然没有动静,便扫了些雪将他们盖住,才跟着上马,往回走去。
我横趴在马上,朝里的脸一会是刺到马须,一会是撞到马蹄。
不一会儿,便多了好几道淤青,可又怕多事,惹他们生疑,便只咬着牙,不敢吭声。
在林中穿行了一柱香后,交换的马蹄才终于停下。
高个子抓我下马,直直丢到雪地上。
我勉强起身,只见眼前雪墩子连片,顶上盖了雪,仅有孔洞里隐隐透着火光,看着竟如萤火一般。
高个子示意人将我看着,随后往最亮的一处走去,不一会儿,便带出了另一个人影。
“大王,就是她,说是国相的女人,有军情要回禀。”
我转过身一看,只见得一个蓄满胡子,满脸不耐的人,正是乌独卜。
他眼见是我,双目压低,一掌便将那高个子扇歪在地。
“这是三太子的女人!你们这几个蠢货!”
说罢,又将我提住:“城门已经戒严,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三太子,派你来刺探的?”
我卡着声,艰难回他:“我一个女人,三太子怎会派我呢?我...我是戒严之前逃出来的。”
“逃出来的,你一个人逃出来的?”
“这娘们身边,还有两个渤海的兵士,不过都死了。”
乌斜保捋了捋胡子,整张脸阴沉下来。“你是逃出来的?怎么逃出来的?身边怎么还有我渤海的护卫?”
我不想吃无谓的苦头,便与他解释:“三太子说,城中近日不太平,让我先去北边避一避。
那两个兵士,是三太子派来看押我的人。“
”我本就想逃回南方,刚巧抓了机会,将那两人甩了,没想到就遇上了你们。”
乌独卜听了,轻笑起来。“小皇帝与三太子都是废物吗?连个女人都管不住。”
眼神在我身上转了一圈,随即将我丢开,阴笑起来。
“元术可这么小气,要是知道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玩了,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我见他斜笑起,暗叫了声不好,撑着手便往后退。
他两步抓着我的下巴,提着我,便甩到那大个子跟前。
“人既然是你抓的,就赏给你了,让弟兄们一块儿尝尝,三太子的女人是什么味道。”
我一咬牙,大喊了声:“谁敢碰我,三太子不会饶了你们的!”
那大个子急躁,一个猛子便朝我扑来到。我狂踢着腿,没能奈他何,只能侧扭着躲开。
转过眼,只见乌独卜正撑着手看戏,便往他的方向大喊:“你弟弟要被问斩了。”
乌独卜听了,当即止住笑,一脚踹开高个子,重新拎起:“你说什么?”
我喘了口气,告诉他:
“三太子在朝堂之上,指控粘末罕谋害二太子,乌斜保与高庆易挡了罪名,很快就要问斩了。”
“不可能,他们哪来的证据?”
“我听说,他们找到了当年的刺客。”
“仅凭一个郑人奴隶的话就定罪,根本过不了我阿爹这关。习尼烈也不会答应!”
告诉他乌斜保的消息,不过是勾住他的缓兵之计,习尼烈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知道。
我见他冷静下来,便将话茬引开:
“他们眼下都被关在城里,局势尚不明朗,你杀了我不过是泄气,不如先留着我,紧要关头,还可以威胁三太子。”
乌独卜一听,随即冷笑起来。“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对,我就是个奴隶。可你就没想过,三太子为何愿意,在封锁城门之前将我送走,而不是将他的大夫人送走?”
“三太子自然不会,为了我一个女人而影响大局,但紧要关头,若是能令他犹豫,多争取些时间总是可以的。”
我见他松了眉头,又想起来当年他对十四姐的好。
便赌一把他还有那么些许怜惜,“换做当年的你,或许也会为十四姐这么做。”
只是没想到,我一提十四姐,他便像换了个人一般,当即眼冒凶光,扇了我一掌。
“住嘴,不许你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