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虽然很好客,但无奈家中生活拮据,日子过得并不富裕,家里只有两间房,东屋住着老妇和姝儿,西屋安排七月他们。
姝儿手托着油灯把三人引进西屋,借着灯光才看得清,这间屋子除了一铺土炕再无其他,墙土已干裂,似是已许久没有整修。
自打昨日见了七月那微微耸起的胸之后,秦槐殇就意识到七月要长成大姑娘了,七月不懂男女有别,但他懂。
他把七月和桑吉安排在了炕的两侧,自己睡在中间,明明自己也是男子,但他却觉得七月应该挨着自己。
此时月处北方,透过那破损的窗纸,刚好能洒进一炕月光。他们刚刚在这铺炕上躺下,七月这边已响起了微微的鼾声,窗外的月光恰好照在七月的脸上,长长的睫羽在脸上映出了两个扇形的阴影。秦槐殇嘴角一弯,翻过身去,背对着七月:这孩子果然没心没肺,哪里都能睡的安稳。
也不怪七月,她怎能感受到这女乡的怪异,又怎知隔壁的大娘在女儿睡着后正对着月亮练习吐纳之术。
翌日,姝儿带着七月和桑吉去集市上买些必需品,采购之后又去隔壁的昆仑乡去看望爹爹。
昆仑乡是那些从亶爰镇出去的男人们起的名字,他们把这个村落,自比昆仑神境,都希望自己能早日飞升。
昆仑乡位于女乡东南方,从女乡到昆仑乡只需五里路,由于昨日刚刚下了雨,这段路很是泥泞难走。
姝儿哼着小曲,挎着竹篮前往昆仑乡,行至一半突然见前方有个背着箱笼的身影倒了下去,那人倒在泥泞之中久久不能起身,看似扭伤了脚踝,姝儿见此,忙加快了脚步想去扶那个摔倒之人。
待走上前去,只见那书生身穿淡青色布衣、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一条淡青色的布带将发髻束的整整齐齐,微卷的睫毛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出一堆暗影,一双修长洁净的双手正摸着自己的脚踝。
那书生见姝儿过来,便开口问道:“姑娘,敢问前方可是亶爰镇?”
姝儿久居山野乡村,哪里见过有如此气度姿容之人,见如此清秀的男子在同自己说话,还未开口脸上已飞上一层红晕。
“正是。”姝儿稳了稳自己的情绪,颤声说道。又看到这男子确实是受了脚伤,便大着胆子问道:
“我正是从亶爰镇那边过来,公子貌似扭伤了脚踝,可需帮忙?”这女乡本就没有男子,即使昆仑乡有男子也不曾有过如此相貌,姝儿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又见如此美男,怎能不心动?
那公子顺势伸出了自己的手,说了句:“多谢姑娘。”姝儿见这男子伸出了手,便也伸出自己的手,男子借力起身,半个身子靠在姝儿的身上,姝儿脸上染上了一层红霞。
“公子要去亶爰镇做什么?”姝儿为缓解两个人肢体接触的尴尬,故意没话找话。
“我探亲回来,途经亶爰镇不慎扭伤,多谢姑娘相助,敢问姑娘尊姓大名?”书生说道。
两人一问一答间,不但互通了姓名,还知道这男子在亶爰镇并无亲属,但这脚上有伤一时半刻是行走不了,寻一处养伤才是正理。姝儿忽然想到祖父母的旧居就在附近,虽经年空置,遮风避雨仍旧没有问题,便邀书生前往,这书生也不客气,便随姝儿回了旧居。
姝儿将书生安置妥当,便没有了再留下的理由,又想到要去昆仑乡去探望爹爹,便起身辞别,刚要出门时,书生又一脸真诚的问道:
“不知姑娘婚配与否?”
“不曾。”姝儿羞的低下了头。
“姑娘可否留下陪我几日,待我回到家中,定会三媒六聘迎娶姑娘。”姝儿听到书生如此说,哪肯在离开他身边半步,当即行了夫妻之事。
直到太阳西斜老妇也没等到姝儿回来,以往姝儿去昆仑乡用过午饭便可归来,如今这个时辰未归,老妇自然心急。
七月和桑吉采买完物品已近晌午,老妇留他们用了午饭,这饭后本该辞行,但姝儿未归,他们也不好此刻就走。便暂且留下和老妇一同寻找,他们寻遍了女乡也未寻到姝儿的踪影,便只好前往昆仑乡姝儿爹爹那里一探究竟。
为了节省时间,七月央求秦槐殇用法术将他们送到了昆仑乡,秦槐殇这人虽然嘴损,但是心热,他也不想自己白吃人家三顿饭,能帮得上的忙,他还是愿意帮的。他捏了个诀,四人便齐齐落在了姝儿爹的门外。
姝儿娘哪曾想到在自己家吃了三顿饭的这个姿容俊美的男子居然有这种神仙法术,吃惊不已,但为今要紧的不是吃惊,而是寻女,她一脚踹开老汉的房门,只见一个全身几近赤裸的六旬老汉正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挨千刀的,大白天的,光个屁股你不嫌羞?”老妇大喝。
老汉揉了揉惺忪的眼,见屋里有不少人,忙用被子掩了掩身子,不悦的说道:“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昨个修行太晚,你来做什么?”
“姝儿早上来看你,现在还未归家,我当然是来寻人。”
“姝儿不曾来过。”老汉往身上披了件衣服,就要下地。
妇人扫视了下屋里,确实没有姝儿带来的东西。
“走,我同你一同找找去。”几人在昆仑乡里寻了许久,仍旧没见到姝儿的人影。
此时只见东北方女乡方向有一股白雾冉冉升起,“哎呦,有人飞升了。” 街上有人大喊,众人听见喊声,皆朝女乡方向看去,果然有一股白雾升起,虚无缥缈的云雾间,有一女子赫然立于其中,只是那女子紧闭双眸,面色惨白。再观这街上行人,形容相貌与老汉无异,皆六旬上下。
见到这街上众人的模样,桑吉和七月小声嘀咕:“这里倒不像修仙的,倒像是个老人村。”
“是呀,这里的人怎的都这般老!”七月捧着小花盯着白雾腾起的方向,忽地手指天空激动的说:
“桑吉,你看看,那个云雾上的人像不像姝儿姐姐?”
老汉夫妇,一听七月所言,也纷纷仔细端详起来,虽那云雾中的女子换了装束与装扮,但却如七月所言,是姝儿无疑。
“闺女呀!我的好闺女!你怎么就飞升了呢?娘舍不得你。” 老妇见此,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嚎什么?闺女飞升是好事,笑还来不及,你还哭丧!我得抓紧修炼,早点飞到九重天上和闺女团聚。”老汉叉着腰眉开眼笑道。
老妇听了老汉的话也擦了把眼泪,说道:“我也要抓紧修,和闺女团聚。”
听到他们的对话,桑吉和七月面面相觑,他俩虽没见过真正的飞升是什么样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们更没想到姝儿的娘居然也在修炼。
天上的浓雾越来越浓,浓雾渐渐遮掩了云雾中的姝儿,没片刻,地上也开始起雾,雾越来越大,七月和桑吉即使面对面站着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昆仑乡的男人们何时曾见过如此情景,还以为要发生好事一样,即使已被浓雾遮蔽了双眼,也没人离开。
“昆仑山乃修仙圣地,尔等受昆仑山仙族指点,隐世于此苦修十载,如今已成就果位,吾今日将接你们回昆仑圣地!”虚空中传来一阵清灵的女声,街上众人见此,无不被其威压震慑,纷纷跪倒在地,叩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