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深厚,每走一步都要折去五分力道,没过一会儿,我便气喘吁吁,迈不动步子。
可那熊四肢并用,丝毫也未慢下,眨眼间爪子已近我的脸。
我咬了牙,逼迫自己快抬起腿,眼未看路,一不留神便踩了空,掉入方才捕捉小鹿的雪坑之中。
我忍着痛,要撑着手爬出去,脚刚提起,那熊已然与我贴面。
我大喊着摔回去,用手挡在身前,那熊狠力一扑,便直直朝我压来。
我闭着眼,以为自己会被撕碎。
可下一瞬,我却听到一声哨响,一阵风来,那熊便横倒在雪坑边上。
我睁开眼,偏着头去看,只见那熊的左肩中了一箭,雪白的海东青正停在他的伤口上猛啄。
我得了空,撑手爬出,可那熊很快挥断开箭,忍着强啄朝我追来。
我脚下发软,整个人向前侧倒,那熊便顺势挥掌,直直勾向我的脖颈。
我想要往旁侧扭动,可身体下坠地太快,根本来不及应对。
千钧一发之际,三太子不知从什么地方一跳,直直将我往右侧撞倒,那熊扑了个空,又刨了两下,起身挥爪。
三太子吹了声哨。
那海东青便对着熊眼猛啄,那熊咆哮着去扯,三太子又对着左侧大喊:
“安儿,放箭!”
几乎是同时,安儿的箭便从小坡上飞出,直直插入熊的左胸。
那熊震了震,仍未倒下。三太子又掏出腰间的匕首,对着熊的胸口,连捅了十几刀。
那熊哀嚎了几声,躺到地上,仍要挥爪,三太子便又对着它的脖颈,重重划了一道。
地上的雪几乎全被染红,那熊也终于止住哀呼,彻底不能动弹。
三太子收起匕首,从腰间的小袋中拾出一块肉,丢给海东青。
它快啄了两下,便收起双翅,静静地停在他的肩上。
我坐在雪上,吓得直发懵,三太子回了神,忙将我抱起:“没事吧?”
我望了望他,警惕地看着他肩头的海东青,三太子便弹了一下,让它飞上去。
“没有我的命令,他不会伤你的。”
我惊魂稍定,又不自觉将目光移至他的左肩。
那裘皮大氅,被熊爪硬生生扯了一块,下方的棉衣也被鲜血染透,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那是方才挡在我跟前,为我而伤的。
我心口一颤,也不知是酸是疼,只本能地将手覆盖在他的伤口上,想让那冰融化掉。
三太子震了一震,盯我半晌。
“只是小伤,不打紧。”
见雪下得大了,便回过神,拉着我起身。
“我们得赶紧往回走,这里的血腥味会吸引更多猛兽。”
我点了点头,被他牵着往前走。
迈出一步才发现,方才躲避时,扭到了脚踝,轻轻一动,就疼得要命。
三太子见牵我不动,回头便问:“怎么了?”
低下头,见我提着右脚,当即明白了。回过身来半蹲到我跟前:
“上来,我背你。
我便顺势伏在他的肩头。
他背着我一步步往前走,我则用手盖住他的肩头。
他侧过脸,轻声喊我:“把手收回去,你会冻伤的。”
我心中一颤,只拉长了袖子,又重新覆盖上去.
“这样就好了。”
他便将我抓得更紧。再加快脚程,没一会儿便爬回小坡之上。
安儿小跑着迎上来:“娘亲,你怎么受伤了?”
我见他半个身子埋在雪里,活像只种在地里的萝卜,忽就掩面笑起来。
安儿不解,非要问个究竟:“你都受伤了,怎么还笑。”
我从三太子肩上跳下,揉了揉他的帽子。只说:“娘亲见到你开心。”
三太子扶我立定,也拍了拍安儿。“方才表现地很好!”
说罢,又望了望天空:“雪下大了,很快就会天黑,我们得赶紧走出这林子。”
三太子刚说完,安儿便指着我们身后的树丛:“阿爹你看,有人!”
我顺着他小手的方向,见着五六个背箭的兵士,正拨开树丛,骑马出来。
眼见是我们,便下马上前,对三太子做了个礼。
三太子将他们扶起,问了句:“人都齐了吗?”
领头的那人便应,“阿替纪领着两个人去找你们了,其余的人都在营地。”
三太子转过身去,指着小坡下方:“我们杀了只熊,你们两个去把它抬回去。”
又指着后头的几个:“你们几个先送王妃与小王爷回去,你们两个与我一道去找阿替纪。”
我见他身上还有伤,忍不住提醒:“你的伤口结冰了,不如先回去处理下?”
三太子将只箭背在身上,又重新配上刀。
“天黑以后,野狼也会出来,他们都没我熟悉这林子,往深了走容易被困住,夜里会被活活冻死。
这里往前没什么危险了,你与安儿先随他们回去。”
说着,便将我与安儿抱上马,嘱咐了那兵士两句,便带着两人,走近林子。
我见拦他不住,只能跟着兵士回去。
走出林子,茉雅奇正焦急地踱步。眼见我们出来,慌忙来接:
“你们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我借着兵士下马,又撑着她,坐到旁侧的一根树墩上,见三两个兵士,正架炉烧水,忽而觉得有些饿了。
茉雅奇见我们揉着肚子,便端来两碗肉汤,我与安儿咕噜着喝尽,才觉得浑身的气血恢复了些。
再一望林子,天色渐黑,林子里却连声响动也没有,不免有些担忧。
茉雅奇见我发呆,便坐到我身侧笑。“娘娘可是担心三太子?”
我才意识到不对,忙转回头否认。
沉默了一瞬,又忍不住问:“应该没什么事吧?”
茉雅奇笑着回我:“你们第一次来,我自然是会担心,三太子从小就在这片打猎,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仍不安心:“可他的左肩受了伤。”
茉雅奇听了,才慌起来。
“受伤了?这么冷的天,受了伤怎么还能往林子里面跑呢?”
安儿见她紧张,不由地笑。
“你们胆子怎么这么小,阿爹一定会没事的。”
茉雅琦忙问:“你如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