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长的像高脚凳,套了件锃亮的夹克,里边精致的黑棉袄紧绷着胸脯,下身用红酒色的围裙半挡着,露出丰满的小腿,面色圆润而细腻,如同玛瑙下底裹着瓷盘,手上捧着奇异的鲜花,正半倚在露天的吧台前,经过的男人都不由得多望上几眼,却没一个敢上去挨着坐,似乎是担心这妖艳的花瓣带着刺,浑身包裹着梦幻般的香甜。
直到落地窗前飘来攥着黑伞的男子,一声整洁的灰色西装,笔挺的领子托着高昂的头颅,面色深邃,鼻梁棱角分明,脸庞削直,双眼沉闷有力,一张充满魅力与张力的形象傲然于世,身形几乎要触到高处的窗梁,看上去异常高大。
他收了伞径直走到女人旁边,弯着腰抖了抖袖口,身旁竟荡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漩涡,轻柔地卷走四周弥漫的酒雾。
“我以为钟声敲响带给我的是一支军队,没想到却是一个姘头巫祝,你说是吧,袭月。”男子双手撑着吧台,语气冰冷。
“浔狼的嘴上功夫依旧令人心寒呢,可不知道你这雄伟身躯的其地方功夫有没有长进呢?嗯?”袭月迷离的双眼轻轻一瞥,声音绵柔,摄人心魄,“不过你要是怜惜,不如先试试我这道快要干涸的光束吧。”
浔狼双眼一缩,下巴轻颤,忽然听见空气中一阵滋滋电流的嗡鸣,“砰”的一声巨响,含着橙光的灯泡瞬间炸得粉碎,如同烟花在天空中绽放。
袭月身体朝后一缩,瞪大双眼,手中的花束被炸裂开来,纷纷落落的飘在空中,只剩下自己娇弱的喘息声。
“东西呢?”浔狼厚重的声音缓缓发出,在如镜子般粉碎的花雨面前,显得遒劲有力,不容置喙。
袭月眼神渐渐转得寒冷,眉目之中潜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可也只是伸出修长的五指,如同握住圆润的酒瓶般,呜地一声,一枚精巧玲珑的金环叠织而成的球,中间镶了一颗红灿灿的光球,炽热的流转着,如同天上璀璨的太阳般令四周光芒夺目。
“光明之主,赞颂你的离去。”
袭月恋恋不舍地将手中的金球一弹,金球转动着直射浔狼面门,眼看就要狠狠击中他的鼻梁,忽然金球一阵巨颤,仿佛被携卷进可怕的漩涡之中,开始缓慢的在半空中上下旋绕,如同一颗围绕着太阳转动的星球。
“红矮星。”
浔狼冷哼一声,伸出手一握,“啪”的一声,“红矮星”瞬间失去光芒,像石头一样静静躺在他粗犷巨大的手心。
“等那些人类退却,即可恭迎吾皇归位。”浔狼眼神凌厉,语气却忽然热忱而决绝,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日夜所想的场景。
“哼。我不管你怎么使用,那群乌鸦早就盯着我了。恒星位置很快就会暴露。”袭月鼻息轻哼,冷不丁在一边叫了一声,“要想掩护坐标,你的诚意呢?”
浔狼毫不在意地瞥了眼道:“之后的允诺自然会带你一份,不过嘛,我并不打算回什么环乡。”
袭月挑高了眉头,胸口开始起伏:“你这话什么意思?”
浔狼哼了一声:“有了恒星,四处皆可为王,何必要执着于环乡那片被黑暗滋养的土壤呢?弱者才会畅想着夺回家园,强者只会剥夺更狂妄的力量,那才是我们的正义。不是吗?”
“你骗我?”袭月惊呼出声。
浔狼脸色一沉道:“只要王朝重建,永生是迟早的事情,哪里骗你了?只不过你有没有命等到,就不管我的事情了。”
“你!”袭月寒眉竖立,花容失色,“果然环乡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东西,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们自大而愚蠢的脑袋里,是怎样自作主张地把环乡给毁了……”
不等袭月话讲完,空气骤然破裂。
她就感觉浑身被重重一击,腹部带着火热的猩红,被裂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鲜血绽放出美丽的弧线,袭月浑身倒飞出去数十米,狠狠地砸在电线杆上,如同一个扔人摆布的玩偶。
袭月脑袋一沉,眼前飘来浔狼重重的脚步,伴随着嘴角滚烫的鲜血四溢,耳边只听见浔狼啐了口唾沫,见他手中掂量一番‘红矮星’,随即径直朝前扔出。
‘红矮星’划过一条带着红色电光的尾巴,那流星般灼烧的光亮使得空气一阵剧烈波动,炽热的翻腾起耀眼的光圈,不远处的马路中间仿佛被砸开了一圈通道,伴随着‘红矮星’剧烈的嗡鸣声,天空中飘下迷离的细雨。
四周的松木如同遭遇了狂风的袭击,摇动着松针在暝色的森林中哀嚎起来。
一片隐隐的红雾在天边聚集,如同挥之不去的乌云,淅淅沥沥地飘荡起小雨。
浔狼撑起手中的雨伞,漆黑的身影一阵模糊,穿过光圈,消失在漫天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