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侠!快帮我拦一下!拦一下!”跟在猪身后跑得气喘吁吁的主人家一顿呼喊。
我二人只得手忙脚乱一左一右急忙帮他把眼前的小东西“缉拿归案”。
“诶哟多谢多谢!多谢二位大侠出手相助!”主人家一手拽猪耳朵一手拽猪尾巴却还不忘回头向我二人道谢。
头一回听别人叫自己“大侠”,我哪受得住这样的美称,一时间膨胀了起来,学着师兄的模样彬彬有礼回一句:“不必客气”。
当年师兄外出历练时也是在江湖上留了名、人人瞧见都要尊称一声大侠的少年剑客。可惜那年我身虚体弱,他不让我跟着闯荡江湖。我只听旁人议论,却未能亲眼瞧见传说中翩翩少年执剑而立的仙姿,否则大概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对所谓的江湖有如此执念。
无论如何,今日好歹是当了一回大侠,我心满意足,甚至还因此在晚饭时多吃了两碗。
酒足饭饱,我强撑着已经开始打架的双眼皮晃晃悠悠回了卧房倒头就睡。待夜半时分,却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句什么,还未反应过来就忽感脚下一空,紧接着整个人乒铃乓啷滚下楼去,疼醒之后睁眼一看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梦游的毛病又犯了!
“诶哟我的姑奶奶诶!”店小二十分无奈似的,说:“我在楼下喊半天,谁曾想您都没沾床了眼睛竟然还能闭的如此稳当。”
我讪讪一笑,这回丢人丢大了……
而后,我准备起身回屋挖个地缝躲一躲,谁曾想方才那一摔竟然把我的脚和脑门都磕出了血来!好在项祁遇也听见动静出来查看,这才急忙把我送回卧房里去。
才当一回“大侠”腿就摔骨折了,我不禁扶门叹息,而后终于想起来临别时师兄递给我的那个小瓶子。我抱着它一番感慨,果然还是师兄思虑周到,可心中不禁难过起来,自己从前也时常梦游,但师兄却像是能够提前预知一样每次都将我稳稳接住,我也因此从未摔伤过,甚至连磕伤都未曾有过。
借着凄凉月色,我感伤更甚,取瓶子里的药时十分谨慎,生怕自己大手大脚一下子把这瓶念想耗尽。
而我养伤的这些时日,项祁遇依旧意气风发,每日与客栈里来来往往的江湖侠客们谈天说地。他是个善语之人,虽然相比之下履历略显微薄,但却是一众侠客中最受欢迎的。
我看众人谈笑风生好不热闹,于是心中痒痒起来,恨不得立刻就去见识他们口中那个侠义满怀的江湖。
好巧不巧,我这天正一瘸一拐准备下楼吃茶,继而听闻楼下一阵喧闹,于是匆匆探头去看,瞧见众人围着一男一女正喧嚷着什么,一问才知晓原来那二人是夫妻,男子踏进客栈时嫌弃身后已经身怀六甲妻子走得慢,竟然发怒拽起她头发当众责打。
“放开她!”
楼下一位头顶蓑笠的侠客大吼道一句。打人男子见状也不示弱,嚷嚷道:“这是老子家中事,与你何干?!”
闻言,蓑衣侠客身旁众人面面相觑,劝道:“他说的有理,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是莫掺和罢了。”说罢,众人又自顾自坐回了自己位子。
那女子见无人帮衬,便哭的更加瘆人。“求求各位大侠救命啊!我要被他打死啦!”
项祁遇原本还在迟疑,一瞧见这情形哪还坐得住,立刻就拔剑直指那男子。
我一瘸一拐匆匆下楼,义愤填膺道:“什么狗屁的家务事!打人就是不对!”
男子瞧见我二人面庞稚嫩,自然就不把我们的话当做一回事,反而拽起女人的头发,下手越发毒辣。
项祁遇被彻底惹恼了,手中长剑左右一挥在男人胸前划出两道不深不浅的血痕,怒道:“把手放开,否则今日小爷就废了你!”
男人没想到他当真会动手,又知晓自己打不过,于是哀嚎两声躺到地上打起滚来。“诶哟!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项祁遇划的那两道伤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要不了命。我正要开口说话,却见方才那女子突然尖叫着急忙去扶她相公,又转过头来怒骂项祁遇:“你竟敢伤我相公!我二人家事与你们何干?!”
一听这话,我顿时愣了。“方才明明是你自己喊的救命,怎么现在还倒打一耙!!”
岂料她嘶吼道:“我喊我的,与你何干?!狗拿耗子!”
见状,身旁众人纷纷上前来劝说我和项祁遇。“罢了罢了,还是莫要再管,随她去吧。”
“就是,别管了别管了。”
......
项祁遇冷哼一声把剑收回,然后扶着我坐到桌旁继续吃茶,听见那女子继续被她相公谩骂时也只是灌了口茶懒得再理。
原以为事情至此也就与我二人再无关连,谁曾想几日之后我们外出时又遇见那夫妻二人,这回不知是什么原因,那女子又被自己相公抡拳暴打。我见她哭的凄惨,于是心有不忍蹲到她眼前,说:“就当本姑娘最后一次多管闲事。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可以陪你去报官,之后也会想办法让他不敢再纠缠你。话已至此,该怎么选你自己定。”
可她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说:“相公只是脾气不好,他不会害我的,若报官之后他被带走了我怎么办?”
听完这话,我不禁长叹一声,然后起身离开不再多管闲事。
项祁遇问我:“当真不管了吗?”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瓶子,说:“我师兄教过,路人终究只是路人,能救她一时却救不了她一世,此后无论落到何种境地都是她自己选的。”
这事之后,我越发想我师兄了。